此時已是早晨,許馳先遣了幾個暗哨,悄悄前去探一下那個莊子,看與王忠所言是否相符。
他則親自整理送往承德的密報。
那莊子在山坳,暗哨摸到高處,遠遠觀察一番,發現果然外鬆內緊。他距離莊子很遠,便感覺到有明暗崗哨,在必經之路分布著。
暗哨負責確認表麵情況,他也不打草驚蛇,隻小心記下能察覺的崗哨,再悄悄折返。
許馳接著暗哨回報,便一同將消息傳出去。隨後他也不閒著,翻出京郊地形圖,點了那莊子位置,開始研究攻擊的最佳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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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是入夜時分抵達岫雲宮的。
彼時,高煦剛回屋,洗漱過後換了身家常衣裳,正斜倚在軟塌上。紀婉青半趴在他懷裡,二人低低說著小話。
張德海上前,說是林陽稟報,東川侯府消息來了。
一聽東川侯府這名兒,高煦低頭看了紀婉青一眼。
她頭皮發麻,那天細述王澤德可疑之處,不可避免提起王劼那句帶了無限遺憾歉語。當時討論正事,高煦並無異色,隻是過後,偶爾他總會這樣。
曾經差點定親的小竹馬,始終對妻子念念不忘,高煦哪怕知道她坦蕩,他似乎依舊有些小介懷。
紀婉青其實是很高興的,因為這些隱晦小心思足以證明,她在高煦心中已占據了一席之地。
不過,她可沒打算讓這點小介懷繼續發展,萬一醞釀成疙瘩,那就麻煩了。
雖東川侯府的事要緊,但小夫妻感情同樣重要,換個時機說話,效果就沒這麼好了。
紀婉青打鐵趁熱,在他微微垂首時,便順勢圈住他的脖子,櫻唇湊近他的耳畔,用僅兩人能聽得到的聲音低語。
“殿下,青兒心裡隻有你一個,現在是,以後也是。”
他揮退張德海,回手摟住她,輕哼一聲,“那從前呢。”
紀婉青眨了眨美眸,他很較真,當然,她也不含糊,立即道:“我從前對王世子並無男女之情,爹娘說他好,我也沒有異議。”
說真的,王劼當時就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少年,兩人較熟稔,但要說她對他產生了多刻骨銘心的男女情感,那是沒有的。
隻不過,他早熟,對小青梅有了思慕,而女子始終要嫁人,紀婉青權衡之下,覺得王劼還不錯,便默認了父母決定。
“我隻歡喜殿下的。”她忙貼著高煦耳根,補充了一句愛語。
紀婉青話罷,她眼尖,見他耳垂處竟微微發紅,且這顏色很快便深,蔓延到整個耳根。
不會吧,太子殿下竟這般純情。
她使勁眨了眨眼睛,確定沒眼花,這才拉開距離,抬眸看他。
高煦正垂眸定定看她,那雙深邃的黑眸閃爍著莫名光芒,見紀婉青仰頭,才收斂起來。
他輕哼一聲,“孤知道了。”
高煦不等她答話,便微微鬆開臂彎,輕輕將她放置到一邊,站起低聲道:“孤去前麵一趟,你等著孤。”
紀婉青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她忙不迭點了點頭,目送他掀起門簾子出了屋。
高煦一出門,迅速恢複平常模樣,接過林陽呈上的密報看過。
“很好。”
事件有了突破性進展,“琅嬛主人”即是王忠供述的二爺,這人雖依舊身份不明,但下落卻是有了。
高煦溫潤之色儘數收斂,眸中厲色一閃而過,立即下令,“傳信許馳,立即圍捕,除了這二爺需留活口,餘者若頑抗,一律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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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馳跟隨皇太子多年,作為主子的股肱之一,他對高煦的行事作風頗為了解。
早在剛把消息傳出去之時,布置便已經開始,他調度了頗多人手,分布在各個方位。
有負責盯梢的,又負責進攻的,各安其位,務必讓敵人插翅難飛,一舉成擒,半個不漏。
高煦圍捕的命令到時,準備工作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等到夜間子時末,便開始發動攻勢。
許馳嚴陣以待,放到崗哨的同時,他已經領著另一批人飛速向莊子方向掠了過去。
隻是二爺也非酒囊飯袋,他防禦措施很到位,哪怕許馳等人輕身功夫了得,在接近莊子時,依舊被發現了。
一聲尖銳哨聲劃破夜色,瞬間驚動了整個莊子,這個僻靜莊子登時沸騰起來,立即有人手奔赴到位,阻截從四麵八方而來的敵人。
許馳從未輕看這位二爺,被發現也是意料之中,所以他帶的人手夠多,即便是硬拚,他也有自信能拿下這塊地方。
他自信是有底氣的,東宮麾下,就無庸碌之輩,他們經過一番血腥廝殺,包圍圈一再收縮,最終成功攻下了莊子。
隻可惜,他們卻沒能擒住二爺。
二爺在木哨聲起時,便已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