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虎一般的曹氏被及時攔了下來。
紀明錚及鄭毅雖距離較遠, 但二人身懷武藝,幾乎與霍芷潼同時到達, 前者擋在妻妹麵前,高大有力的身軀將二女遮了個嚴實。
他很想一腳踹過去,但好歹理智仍在,忍了又忍, 才勉強按捺。
鄭毅就沒有這個顧忌, 他直接抓住曹氏手臂,發狠往一邊狠狠一甩。
他臂力過人,曹氏身軀立即橫飛出去,直接撞到另一邊的玫瑰椅上,椅倒幾摔, 她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半響動彈不得, 也呼喊不出痛嚎。
變化發生十分突兀, 堂上登時大亂, 這當口,紀明錚鄭毅二人顧不上其他, 忙第一時間轉身,看向紀婉湘。
“妹妹(湘兒), 你沒事吧?”
“我無事呢, 你們莫要擔憂。”
方才一瞬間, 確實挺唬人的, 紀婉湘臉色微微發白, 趕緊認真感覺一番,好在身體並無異樣,她忙撐起笑臉,“我真無事。”
紀婉湘不見痛苦之色,顯然即使受到驚嚇也無大礙,大家勉強安了心。
“這就好。”
霍芷潼鬆了口氣,孕婦若被撞了個正著,怕是很懸。
經此一事,姑嫂感情更進一步,紀婉湘立即關切問道:“大嫂,你方才起得急,可有磕碰?”
紀明錚也目帶關切看她,霍芷潼笑著搖了搖頭,“無礙,我並……”無事。
她小時候還習過武,麵對這種情況比普通貴婦強多了。
霍芷潼剛想說自己並無磕碰,也無任何事的,但誰料話出口一半,卻無端端一陣暈眩襲來,讓她聲音頓了頓。
“我……”
紀明錚眸光變得凝重,她忍住不適,忙要笑笑安撫,卻不料,又一陣更大的暈眩又至。
霍芷潼眼前發暗,身軀一軟,竟無力晃了晃,險些摔倒。
紀明錚大驚失色,趕緊將人扶住。
“來人!趕緊卻請大夫!”
他聲音崩得很緊,將妻子打橫抱起往外疾步行去,臨出門前,他冷冷掃了堂上一眼。
“榮叔,將這二人打出去,永不許登我靖國公府大門。”
*
大夫很快被請來了,答案是喜人的,霍芷潼已懷孕一個多月。
她身體十分康健,與孩子俱很好,大夫說,約莫是一下子起身起得太急,才引起的暈眩。
夫妻大喜。
等送走大夫後,紀明錚握著妻子的手,他愧疚道:“是我大意了。”他沒有保護好妻兒。
“哪有的事?”
這突發事件誰也料不到,霍芷潼細心安撫夫君,“你我都不知,若真要怪,隻能怪我這個親娘粗心大意,懷了身孕也不知。”
她後怕又慶幸,若不是夫君與妹夫即使趕到,恐怕她也妹妹都要遭殃。
她切齒恨道:“都怪那曹氏不好,若非如此,我與妹妹也不必受驚嚇。”
二房都不好,老的無用,小的惹是生非,也不想想誰有義務一輩子護著你?
都眾目睽睽下殺人了,對方還是個舉人,還想毫發不損平安無事,真是會做夢。
“你放心,他們不會再踏進家裡大門一步。”
說到這群人,紀明錚臉色冷了冷,紀宗賢夫妻已經被掃地出門了,霍芷潼懷孕喜訊傳出去後,何太夫人也不敢再鬨騰著把人叫回來。
不過,老太太救孫子的念頭卻一點沒熄滅,派了幾波人在主院守著,說是太夫人請公爺去說話。
“夫君,你去一趟吧,答不答應另說,祖母反複請,不去授人話柄。”
大周朝以孝道治天下,雖說自己府裡的事有信心能捂住,但這並沒必要不是?
最好的法子,還是不做,反正走一趟無傷大雅。
道理紀明錚都懂,他仔細端詳妻子,見她麵色紅潤,舉止自如,確如大夫所言並無妨礙,這才點了點頭,“好,你歇歇,我先過去一趟。”
他攙扶妻子躺下,給掖了掖錦被,囑咐下仆一番,這才起身離去。
霍芷潼並不困,躺了半響,招了乳母黃嬤嬤過來,“嬤嬤,妹妹那邊如何了?”
“二姑奶奶並無大礙,不過大夫還是給開了帖安胎藥,說喝了歇一歇。”
黃嬤嬤麵帶喜色,她家姑娘終於有了孕信,若是能一胎得男,那就再好不過。
因為子嗣對貴婦們很重要,所以曆來大夫總是很謹慎,好比紀婉湘,雖無大礙還是開了安胎藥。
她家姑娘連安胎藥也不用開,可見身強體健,胎兒也安穩得緊。
因此黃嬤嬤喜滋滋的。
霍芷潼徹底放了心,“那就好。”
“夫人,要老奴說,我們公爺不答應二房才是正理,”黃嬤嬤氣憤,隨後她壓低聲音嘀咕,“不過,恐怕延壽堂不肯善罷甘休。”
“不善罷甘休,她又能如何?”
霍芷潼冷笑一聲,成婚半年,她對自己夫君頗有了解,她敢肯定的說,紀明錚絕不會出手。
“延壽堂當然不能讓公爺如何。”
黃嬤嬤神色一正,認真道:“隻是,恐怕會為難夫人。”
此言一出,霍芷潼臉色沉了沉,乳母這話,正正切中她心中隱憂。
尋常時候,她絲毫不懼,這半年時間不就這麼過來的嗎?
但問題是,她現在懷孕了。
主仆二人對視一眼,心中明了,這是怕延壽堂借機塞人。
塞什麼人?
自然是妾室通房。
紀明錚身邊很乾淨,婚前沒有半個所謂的房裡人,婚後也隻有妻子。
這完全不符合勳貴人家的常理,但好歹能說一句事出有因,他這不是潛伏韃靼數載,剛回歸不久嗎?
但妻子懷孕了,就該添人了吧。
何老夫人早就看孫媳婦不順眼了,又加上受了大挫折,她夠不上孫子,一腔憤恨隻能往霍芷潼這邊去。
女人最了解女人,有什麼能比分寵的妾室通房更紮心。
長輩所賜,總是貴重幾分,美貌妾室有了底氣,甚至誕下子女,能膈應主母一輩子。
霍芷潼麵色沉沉,閉口不語,黃嬤嬤歎息一聲,姑爺是很好很好,姑娘舍不得正常,隻是世道就是如此,女人總是沒法子的。
“夫人,不若我們從陪房中選兩個,先開臉放在屋裡?”先把位置占了,才有底氣拒絕老太太賞人。
這是最好的辦法,曆來大家貴婦都是這麼辦的,陪房身契捏在手裡,折騰不出幺蛾子,等主母生夠了兒子,再看心情讓她們有個一兒半女。
比用外人放心許多,既不會粘上善妒名聲,也搪塞了長輩。
確實世情如此,女子總要處於劣勢,趙氏本人這麼做,也是這麼教導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