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解人意的第十三天(2 / 2)

難道不是你柳氏存心要下她的顏麵!

柳氏心裡窩火,卻不好發作,隻好冷聲道:“既是如此,那你先回去,之後的事不必你操心了。”

“是。”

杜雲紋答應一聲,對柳氏斂衽行禮,帶著小喜等人離去。

華燈初上,點了牛油蠟燭的羊角燈將長春院門口照的明亮,從正屋裡往外瞧,還能瞧見門口青石板上跪著的一個人影。

“小姐,剛才老太太那邊送來的橘子。”

小喜捧了一個白瓷畫彩的盤子上來,上麵擺了三四顆胖乎乎汁水飽滿的橘子。

這節氣的蔬果少,這些橘子隻怕在外麵買,光是這幾顆就要好幾百文錢。杜雲紋在陳家時,陳舅母一直教導她如何操持經濟,尤其是各地風土人情不同,更要打聽清楚物價才能當得好一個當家主母。

這些事,杜雲紋一直謹記在心。

她剝開一個橘子,慢條斯理地撕去上麵白色絲絡,“小喜,你吃過橘子嗎?”

小喜愣了下,忙搖頭:“奴婢家貧,吃不起這橘子。”

“既是如此,剩下這幾個就賞你嘗嘗鮮。”杜雲紋笑著說道:“今日難為你跟我出去,又把事情辦的漂亮得體。”

她的話意有所指。

小喜立刻明白小姐是什麼意思了。

那張拓了腳印的紙其實是小喜回來動手腳做的,廂房裡壓根沒有什麼腳印,小喜是拿春葉的鞋子印上去,春葉又做賊心虛,因此,一嚇就嚇唬出來了。

“是,多謝小姐。”

小喜跟杜雲紋道了謝,回頭把橘子跟連翹等人分了。

其他丫鬟看著眼熱,便不禁嘀咕道:“你們還有閒心思吃橘子呢,感情真是攀上高枝了,也不怕跌下來。”

連翹等人臉上有些尷尬。

小喜卻是不客氣,見是跟春葉素日玩的翠蟬,便冷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你這是眼紅我們得了橘子,還是在為門口跪著的那位打抱不平?”

翠蟬不意小喜會頂嘴,手裡帕子幾乎要揉爛了,“幾個橘子有什麼了不起?當誰沒吃過似的?”

她說完這番話,掀起屋裡簾子跑了出去,分明是在置氣。

小喜才不慣著她,拉著連翹跟巧兒在旁邊凳子上坐下,“彆理她,咱們吃咱們的。”

以前春葉管著她們這些丫鬟,她們忍氣吞聲也就罷了,而今春葉都倒黴了,要被拉出去了,還擺什麼譜。

春葉是半夜裡被拉出府裡的。

她老子娘都在外麵管著莊子,好不容易把閨女送進府裡來,原想著趁著年輕多掙些錢,另一個,在姑娘跟前伺候過的丫鬟多了一層體麵,回頭說親的時候也好說些。

誰曾想著竟會被主子攆出來。

春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她娘掐了她一把,道:“你哭什麼,大半夜的叫人聽見豈不晦氣?”

說完這話,她弓著腰對鄒媽媽格外諂媚的堆起滿臉笑:“鄒媽媽,我這女兒不成器,您好歹看著往日情麵幫忙說幾句好話啊。”

說著,春葉娘悄悄給鄒媽媽塞了個小荷包。

鄒媽媽掂了下,才二兩,她臉上神色冷漠,擺擺手,直接把荷包塞了回去:“張大家的,你不必跟我來這套,這話是夫人發落下來的,要怪也隻能怪你閨女脾氣大,小姐的東西都敢動手腳!”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春葉行事壓根沒跟主子們說,但凡要是說一聲,柳氏跟杜冰妍都會阻止她這麼做,好好的壞了主子們的算計,還險些連累二姑娘,隻是發落出去都是便宜她了。

“是,是,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她,”春葉娘一臉苦澀,哀求地看著鄒媽媽:“可您可得給我們閨女留條路啊,這個歲數出府,能嫁什麼好對象。”

府裡的丫鬟自然是賤契。

即便發落出去,也不能跟良民通婚,隻能是在府上的家生子裡找對象了。

而那些有差事的家生子又怎敢娶像春葉這等被攆出來的丫鬟,難道不怕主子們惱不成?

因而,春葉的婚事隻能是往下了找。

鄒媽媽心裡不耐,這會子冷風一吹,冷得人直達哆嗦,二月裡倒春寒,三更時分正是好入眠的時候。

自己偏趕上了這碼子事,大半夜不能睡覺,也不能吃酒耍樂,隻能在這裡應付這一家子。

她有心說幾句難聽的話,可轉眼一想,這春葉不知幫夫人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要是把人刺激了,把事捅出來就不妙了,便道:“張大家的,要我說你們家也不必急,夫人這人是嘴硬心軟不過的,眼下雖然惱了你家閨女,把人趕出來,可這將來肯定是對你閨女另有安排,好比說二姑娘這兩年差不多就要成婚了,到時候叫你閨女陪嫁過去,二姑娘一向得夫人喜愛,那夫家肯定是往好裡找,到那會子去那邊尋個稱頭稱麵的對象,再管個差事,誰還記得現在這件事啊。”

鄒媽媽這幾句話叫張大家的心裡鬆了口氣。

春葉更是怔怔地看著鄒媽媽:“真的?”

“自然是千真萬確,夫人什麼時候虧待過咱們這些自己人。”

鄒媽媽親熱地拍了拍春葉的手背,“我的兒,今日這事夫人也是被逼無奈,你可彆記恨錯人。”

“媽媽放心,我知道害我的人是大小姐!”

春葉眼裡露出仇恨神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有朝一日,自己定要報複杜雲紋這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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