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部族遷移一般是春季,但冬季讓韃靼人入境,卻有一個好處,冬季天寒地凍,野外大雪覆蓋。韃靼人搶無可搶,隻能順著我們提供的補給路線走,而這群韃靼人走投無路,也隻有冒險在冬季遷移——這樣地事情隻有趙離人那副虎膽敢做。”
折可適一愣。馬上站起身來:“韃靼人,這夥人應該在東勝州流竄,從東勝州入宋境,最近地路應該是火山軍……趙離人已經發動了,這夥韃靼人一定是從東勝州突入西夏境內,而後冒著千難萬險進入鄜延路邊境!走,去看看。”
這股韃靼人人數並不多,總數隻有五千餘人。領先的是一千騎兵,種師中上下打量,發覺這一千騎兵裝備很簡陋,大多數人手中隻有一張弓,劍壺中隻插著寥寥無幾地十隻箭,從箭羽的製作可以判定,這種箭的箭頭一定是骨製的。
寒冬臘月,這群人披著厚厚的羊皮。許多羊皮都沒有經過處理。上下甚至還帶著板油。他們戴著厚重的帽兜,隻有兩個眼睛露在外麵。帽兜周圍結滿了白霜。
折可適從他們地臉上一一打量過去,他低聲說:“果然是窮途末路,這一千騎兵當中居然有很多壯婦,連孩子都拉上陣了,說明這部族已經走上了末路。”
韃靼騎兵首領靜靜的等待種師中將他們打量完畢,等種師中將目光盯在自己身上,他一催戰馬,上前嘰裡咕嚕說了一通藩語,種師中輕輕搖頭,表示不解,那騎兵首領翻手召喚隊伍中一名孩童,這孩童年歲不大,十餘歲的模樣,穿著非常華麗,但在寒冷的北風中凍的兩臉發青,他催馬上前,嘴唇哆嗦的開口,說的居然是宋語。
“數年前,我族曾救助了草原上一個商隊,那是我族最大的幸運,因為這支商隊屬於環慶經略使趙大人地。又一年,我族攻擊西夏,恰好配合了環慶經略使趙大人的攻擊。事後有一支商隊找到我們,說出一個約定。
若乾年過去了,我族原以為這個約定早已經被人遺忘,但前不久,有一支商隊找到了我們,約請我們去青唐水草豐美之處棲身,我族長老經過討論,履行了這個約定,故此特地按照趙大人規定的路線,申請從鄜延路入境。”
種師中輕輕搖頭:“殘破之旅,你們還有能力履行約定嗎?”
種師中不問是什麼約定,是因為趙興背著朝廷與異族私下相約,以他的謹慎不可能留下證據,所以他之前要求韃靼人提供證明,也就是一句空話。他猜到了這支窮途末路的部族是想去青唐拚命地,打算用他們的鮮血換取之後一塊棲身之地,但現在這部族的狀況並不好,所以他才說對方無力履行承諾。
那小孩一笑,回答:“種經略並不清楚這約定的內容,約定是:韃靼族扶立一名懂得宋語地部族首領,並且對這首領唯命是從,趙大人則負責提供一塊水草豐美的牧原——在下的母親是一名宋人,屬於先王第四十三姬妾,自小受中原詩文教育,剛才的入關文書也是我寫的。現在我是這支部族之主。”
種師中一愣,但他馬上伸出手來:“歡迎重歸故土!”
那小孩聳了聳肩膀:“故土嘛,這是我母親生活的土地,卻不是我的故土,我從小聽母親描述這塊土地的美麗,但今天卻第一次踏足。”
種師中輕輕點頭,折可適追問:“總得有憑證吧,你剛才說地話,總得有一個憑證。”
那小孩輕輕一笑:“我們來的急切了一點,約定是十一月十六日抵達鄜延,而後會有人迎接我們,我們提前了三天,但我們又渴又累,願意在邊境多停留三天,隻希望你們提供部分弩器,讓我們有能力自衛。”
種師中明白了,他點頭讚賞:“你的母親一定是一位官宦家的小姐,她很偉大,她很了不起,本官渴欲一見!”
那小孩苦澀的一笑:“我母親是被搶來的,她不耐草原的饑寒,生下我不久便已去世,本王心中隻留下她幼年的跡象……”
種師中點頭:“想必你也知道,你們地入境要經過樞密院核準,而你所說地迎接隊伍,我並不知情,不過看在你是宋人後裔的份上,我許可你進入城中軍營駐紮,修生養息,等待樞密院許可。”
種師中發話了,自然有士兵引領著他們去城中駐紮,等這些部族人離開後,那些杭州培訓回來地軍官已經聞訊出來,聚集圍觀。郭廣生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上前提醒:“十六日,這是杭州物資馬隊抵達的日子,我從杭州動身的時候就在納悶,馬隊運輸不過平常事也,怎麼閭丘觀要親自出馬。”
種師中掃了一眼郭廣生,折可適一張嘴,還沒說出話來,折可保搶先解釋:“閭丘觀是南洋衙門軍情司密諜,據說他主管北方事務,我猜測他主要負責對西夏方麵的密碟。”
種師中沉默不語,折可適嘴唇動了動,也學著種師中的樣子保持沉默,郭廣生淡淡的解釋:“太師在杭州曾對劉仲武說過,青唐方麵一雞複起一雞鳴,朝廷剿不甚剿,長安久治之策是扶立一支新部族,一支親大宋的部族,且這支部族最好是從彆處遷移過來的,唯有這樣,這支新來的部族才能僅僅依靠大宋,三五十年內,他們隻有靠替大宋牧馬來能在青唐立足腳跟。
劉仲武剛才參謀本部的時候,曾把這個問題當作一個課題,邀請參謀本部軍官進行研討,但此後又不再過問,我以為,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郭廣生是會州兵馬統製,會州屬於秦風路,也就是說他是劉仲武轄下的軍官,他談到的劉仲武情況,種師中非常重視,他揚了揚眉,反問:“你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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