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不用任何人提醒,已經快步衝進屋子揪起了江秋鵬的後脖領,他往外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什麼,罵了一句折回來,把路則法無情地踹醒。
江大少爺前一秒還在迷迷糊糊的睡覺,後一秒讓人直接拖進了冰涼的海水裡,他嗷的叫了一聲,正要罵餘光傻逼,轉眼就看見一個帶著鮮紅破口的斷肢從走廊的水流裡衝了過來。
水已經漫到了腰間,罵人的話梗在了脖子裡,江少爺像一條剛長出腿的魚,不知道該遊還是該跑,身體踉蹌幾下,笨拙地跟著餘光逃亡。
周苒拉著項江明跑,期間不斷有斷肢和手指漂過來,水也逐漸染成了淡紅色,周苒往前跑著,看到半個腦袋漂了過來,看樣子,應該是剛上船的時候調戲小玫瑰的那兩個男生中的一個。
是1號房敲破了魚缸!
那三個人估計已經涼了,如果現在不逃離這艘船,那剩下的人也都活不成了。
項江明跑著跑著便又跑在了前麵,他跳上甲板,伸手把周苒也拉了上去。
周苒:“魚人來了。”
項江明:“在哪?”
周苒伸手一指,項江明立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甲板的另一端,兩條半人半魚的魚人正冷冷地凝視著逃亡的人們。
而那兩條魚人,其中一個分明就是和那兩個男的同住的女玩家。
餘光:“鱗片給我,我去放船!”
項江明哪會把鱗片讓給他,揚聲道:“你拖住她,我們去放船!”
餘光嘶了一聲,沒辦法,隻能把江秋鵬推給了小玫瑰,叮囑她們一定彆讓他死了,然後自己掏出一段火燭來應對魚人。
魚人的牙齒尖利無比,此時又是在水裡,攻勢極猛,隻幾下就把餘光的腿咬出了個窟窿。
血噴湧而出,水已經漫到了胸口。
餘光一米九,能到他的胸口已經是很高的水位了,4號房的兩個女玩家已經漂了起來,開始在水裡掙紮,那個新人玩家蘇欣也在水裡不斷漂浮著,使勁喊著救命。
下一秒,她的脖子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看見自己的女同伴抱住她,用牙齒撕扯著她身上的肉。
蘇欣立刻推開她,大喊你在做什麼,可她的同伴此時此刻雙目
渾濁空洞,嘴上掛著暗紅色的鮮血,身上開始有鱗片在生長……
顯然已經不是人類了。
蘇欣尖叫起來,場麵迅速亂做了一團。
餘光咬著牙,扶著腰朝小玫瑰大喊道:“好了沒有,這死馬玩意真他媽傻逼!”
已經陸續有兩個人變成魚人了,他這一喊,簡直是將仇恨拉到了極致,三條魚人一起衝了過來,要將他置於死地。
遭到魚人圍攻,餘光的一條手臂立刻被咬了下來,他疼的昏天黑地,恨不能痛罵魚人十八代祖宗,但現在又是關鍵時刻,隻能死咬住牙往船邊兒跑。
結果奔跑的過程中另一條手臂也被扯斷。
失去雙臂的餘光也顧不上疼,使勁兒跑,而他的旁邊,那個新人女孩兒蘇欣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脫開同伴,捂著脖子尖叫著跟著餘光跑了起來。
另一邊,項江明把獨木舟放到了海裡。
獨木舟甫一進海,船壁上立刻出現了一隻新的獨木舟,高高的懸掛在那裡。
逃生條件不能苛刻,如果一個人開著船逃走了,其他人就會陷入死局。現在他們把船放下來,上麵立刻補充了新的,這簡直就是送分題沒錯了。
周苒和項江明瞳孔微縮,兩個人瞬間堅定了獨木舟就是正確答案。項江明低頭,把袋子裡的鱗片拿出來,貼在了獨木舟的外圍。
那鱗片甫一沾上去,立刻發出淡藍色的幽光。
周苒:“餘光!”
餘光克服水的阻力,用最快的速度飛奔而來,然後一個飛撲,從船上直接跳了下來。那個新人女孩兒沒敢往下跳,順著繩子趴下去,將另一個獨木舟的繩子解開,放了下去。
餘光跌進了海裡掙紮著,周苒朝他伸出了手。
餘光看著那隻細軟的小手,一時間心裡百感交集。
因為他不敢保證,如果現在是他站在船上,會不會對周苒伸出援手。畢竟遊戲裡人人自危,他又跌進了海裡,一個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
餘光自從妹妹生病以來,為了籌錢,見到的都是些唯利是圖的人,這些人不害他已經很好了,跟彆提願意伸出援手了,久而久之,餘光覺得,自己也變成了這樣的人。
餘光不可自抑地想起自己剛進遊戲的時候,那會兒大家無比的
團結,同仇敵愾,一個人受傷所有人都會圍成一圈來保護那個人。但漸漸的,人們開始互相猜忌,開始以自己為中心,甚至可以做出傷害朋友讓自己逃脫的事,人的惡性在死亡麵前暴露的淋漓儘致!
但現在,有什麼餘光認為再也回不去的東西,正在他眼前重現著……
餘光的眼睛紅了個透,發誓回去要好好謝謝這個小姑娘。結果他正要伸出手,就看見小玫瑰突然出現。
她抓住周苒的肩膀,認真對周苒道:“你沒看見他胳膊沒了嗎,你還伸出手去拉他,多不尊重人啊!”
周苒:“嗯?”
項江明:“姐姐去坐著,我來吧。”
說完自己走到船邊兒,一彎腰,把餘光的腦袋往下一按。餘光沒有胳膊,平衡感很差,項江明抓著他,跟玩不倒翁一樣把他的身子轉了個圈,抓著腳腕給他拎了上來。
餘光沒了半條命,趴在獨木舟裡沉重地喘息著。偏偏姐妹倆還來補刀。
周苒:“抱歉,沒看到你的手沒了。”
餘光:“……”
項江明:“嗐,你不用謝我,保護傷殘人士的自尊心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什麼,請吃飯?不用不用!你可千萬彆見外!”
餘光:“……”
兩個人玩夠了,周苒才說:“咱們走吧,劃出這片黑色的海域就好了。”
兩個人去另一邊劃船。
項江明低聲問周苒:“救他做什麼?”
“我想,對我們來說,團滅就是死亡。但對魚人族來說,團滅確實意味著重生。”周苒頓了頓,繼續道:“冷漠的族人都付出代價了,不是嗎?”
項江明笑了笑,歪頭抱住了周苒的手臂,臉在上麵撒嬌式地蹭了蹭:“姐姐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