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周苒屏住呼吸,手輕輕搭在項江明的肩膀上,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她會馬上把他叫醒。
餘芒芒:“不是朝這裡來的。”
周苒:“停在走廊門口了。”
餘芒芒思索片刻,對周苒道:“那就沒錯了,就是那個女人招來的,她手上沾著血,然後摸了雕塑。我記得那個雕塑,是個隻有一隻腳的女人,她大概是在蹦。”
周苒:“果然是這樣嗎。”
咚、咚咚、咚咚
周苒聽著,突然想起來,項江明救那個小姑娘的時候,手臂也是蹭在畫框上的!
當時她沒有多注意畫,不知道血沾上去了沒有,但那種程度的話,十有八.九是弄上了……
周苒立刻叫醒了項江明。
少年張開眼,蒼白的臉色將漆黑的眸子襯的玻璃球一樣,他將臉在枕頭裡蹭了下,腳尖兒繃直,伸了個小小的懶腰,然後看向周苒。
他本來是要挑起抹笑的,但發現她表情嚴肅後,立刻坐起來拉住她的手,問怎麼了。
他的嗓音啞的厲害,但手勁兒卻不小,不像看起來的那麼虛弱。
周苒:“你把血弄到畫上了嗎?”
項江明回憶了一下,說:“弄上了。”
周苒眸光黯了一下。
但她並沒有說什麼,沉默了片刻後,伸出手摸了摸項江明的額頭。
還好,沒有睡前那麼燙了。
如果他真的病死了,那外麵的世界也會死的吧。
項江明等她放下手,然後看著她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你害怕了?”
周苒說沒有,我不會讓你死的。
項江明笑了兩聲,拉過她另一隻小手,然後用力握了一下,低低道:“我也不會讓自己死的,我擦掉那血跡了,你不用擔心。”
周苒:“什麼時候擦掉的。”
項江明:“蹭上就擦了,那可是彆人的心血,弄臟了多不好,你說對吧。”
周苒:“嗯。”
雖然不知道擦掉能不能躲過一劫,但其他兩個人聽了,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餘芒芒懸著的心往下放了放,立刻翻了個白眼:“喂,你說話都分著說,不能一次性說完?”
項江明嘶了一聲,說我說不說完又不是和你說呢,跟你有什麼關係
,然後就要過去揍他,被周苒拉住了:“你發著燒,歇會兒吧。”
項江明:“身體弱了點,打他不耽誤。”
餘芒芒:“省省力氣吧你,也沒人說擦掉了就沒事了,說不定一會兒你就涼了!”
項江明:“我就是真涼了也拉上你!”
餘芒芒:“我看你下床都費勁兒,小屁孩兒。”
項江明:“你個摳腳大漢!”
兩個人吵了起來。
就在周苒考慮要不要讓他倆就地來個成語接龍的時候,他們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當當當三聲響,比成語接龍管用,屋內立刻就安靜了。
餘芒芒小聲道:“敲的是我們的門嗎?”
周苒:“是。”
餘芒芒:“可我沒有聽見咚咚的聲音過來。”
周苒:“我也沒有。”
項江明:“我也沒。”
說完,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風雨聲依然在響,遠處的群山**的一片,黴味兒透過牆壁傳過來,雨點敲擊在窗戶上發出塔塔的響。可外麵的走廊上卻沒有一點動靜,就連那個女人單腿跳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餘芒芒:“不應該沒有腳步聲,難道它是飄過來的?”
項江明聞言,嚇得縮了縮脖子。
周苒握住他的手說彆怕,“萬一是那個雕塑認錯門了呢。”
但不管怎麼,五秒後,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
周苒牽住項江明讓他下床,然後身子擋在他前麵,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不出意外的話,外麵的人一定是因為項江明弄濕了畫才來的。
這個門能從裡麵鎖上,但對於鬼怪來說,一個門鎖並不能抵擋什麼,如果外麵的東西突然衝進來,至少不能讓它一下子就找到項江明才行。
餘芒芒讓他們不要出聲,然後輕著腳走到了最前麵,一段火燭憑空出現在她的手裡。
兩個人的精神全部繃緊,盯緊了門的方向,敲門聲每五秒就會響一次,均勻又規律。項江明站在周苒身後,沒有看門,而是眼睛輕輕眯著,朝著窗子的方向。
窗子那裡有一幅畫。
那副畫其實早就出現在那兒了,在第一聲敲門聲響就出現了,畫框和窗框融為一體,畫紙剛好鋪滿了窗戶玻璃。
畫裡是一個紅衣女人,女人的臉畫的很模糊
,她坐在山腳下的溪水邊,正用木梳梳著她飄逸的長發。
項江明看過去之後,那女人也感覺到了目光,她的脖子竟然逆時針轉動,一雙模糊的眼睛盯住了他。
下一秒,紅衣女人露出一個詭異的笑,露出森森的白牙,她的長發從畫裡飄了出來,亂糟糟的一團又黑又長,朝著項江明的位置飛來。
項江明沒動,女人的神情更加興奮了。
可她笑到一半,突然笑不出來了。畫裡的女人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頭發被一把彎刀割斷了,一個英俊的男人穿著一身中世紀的歐式禮服,突然出現在她麵前,這人還提著柄銀色的彎刀,無聲地立在那兒,眼底寒芒閃過。
她的頭發沒了,隻能伸出手來在空中亂抓,張開嘴想要喊叫,可下一秒,她的喉嚨赫然多出了一個冰棱。
那冰棱尖刃兒朝下,就那麼洞穿了她的喉嚨,鮮血噴湧而出,將畫紙染成了豔麗的紅色。
她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來,一雙眼睛怨毒又驚慌,瞪著項江明站的方向。可接下來,整個畫框都被冰封住了,那個女人的表情就那麼僵在了畫裡。
穿著禮服的男人提起刀,刀尖兒在畫紙上一斬,女人的身體破開,那副畫便墜落下去,沒有再發出任何的聲音,緊接著,那個人和刀也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