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向墨扛著一大袋東西回到家中,白喜兒大老遠看到連忙跑上去,搶過來扛到自己身上。
白向墨本來想要拒絕的,可還沒反應過來,手裡的東西就被搶走了。
他悲哀地發現,白喜兒一個小姑娘的力氣都比他大很多!
“怎麼剛才不一起放在黃包車裡運回來?”林宛如看到也放下手上的針線。
白向墨宣布自己不再繼續讀書,林宛如一開始是反對的,她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白向墨大學畢業成為一名醫生。
可白向墨堅持,又解釋了自己是經過深思熟慮,再加上家中確實窮得叮當響,林宛如才無奈接受。
不接受也沒用,他們根本支付不起聖約翰大學昂貴的學費。
之前有獎學金也是勉強應付,更何況他們現在還欠著錢呢。
林宛如還不敢哭,擔心白向墨更加難過。
畢竟最傷心的絕對不是她,她比誰都知道白向墨多珍惜上學的機會。
“這是我新找的工作。”
“新找的工作?”白喜兒和林宛如都非常地驚喜和高興,紛紛詢問是怎麼回事。
白向墨卻不急著解釋:“娘,有了新工作,你該同意我另外租一套房子了吧?”
之前白向墨沒有一份正式工作,跟齊銘合作收入是不可預估的。
這房子又交了一個月的房租,臨時搬走是不會退的,能省一筆是一筆,他們還欠一屁股債呢。
白向墨也沒有勉強,跟林宛如約定隻要他找到正式工作,就會重新租房子。
林宛如當然知道現在住得很不舒服,畢竟白向墨都是一個成年男人了。
知道兒子有了工作,非常乾脆地重租房屋。
他們在這條弄堂已經住了很長時間,因此哪裡有房沒房多少錢房東是誰等等,都非常的清楚。
沒費什麼工夫,就租下一套一房一廳的屋子。
林宛如和白喜兒睡裡屋,白向墨則睡外屋。
白向墨如果要睡覺,拉一個簾子就能把自己隔在裡麵,也能擁有一定的隱私性。
屋子很小,還有些老舊,但是采光很不錯,白天的時候亮堂堂的。
他們的家當不多,新房子距離之前的小倉庫也就幾步路,所以很快就給搬完了。
“這裡真好。”白喜兒開心道。
白向墨笑:“這裡哪裡好了?”
連一個人一個房間都不能滿足,他還得當‘廳長’,但是為了省錢,隻能先湊合了。
對比他們之前自己的房子,那是完全沒得比。
可就這麼一處房子,一個月的房租就要五塊大洋。
這片弄堂地界房租都是比較貴的,因為在華界裡是比較安全的區域,也是他們一家呆慣了的地方。
這裡還有熟悉的街坊鄰居,互相也能有個照應。
“我就覺得特彆好。”白喜兒開心極了,從定下來之後就一直忍不住在笑,“這裡讓我感到踏實。”
白向墨和林宛如聞言都感到很心酸,白喜兒是小妾生的,一直不被老太太待見。
如果不是林宛如養著,現在恐怕人早就沒了。
後來家裡敗落,每天又戰戰兢兢擔心被白爹賣掉。
而那個小倉庫實在談不上是家,不過是湊合落腳的地方,這裡對於白喜兒來說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家。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林宛如才問:
“石頭,你剛才說你找了工作,找了什麼工作?”
白向墨將那一大袋子打開,裡麵是一捆捆的信封和一本冊子。
“我需要把冊子裡的地址都寫到信封上,隻要完成得足夠快和好,一個月能有二十多塊銀元。”
“這麼多!”白喜兒瞪大眼,“這可比去工廠好賺多了。”
林宛如很是自豪:“讀書人乾的活是跟乾勞力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
“讀書真好啊。”白喜兒羨慕不已。
“娘,小姑,你們不是都會寫字嗎,你們在家如果不忙可以幫我抄。”
林宛如和白喜兒震驚。
林宛如雖是舊式女子,可因為祖上是書香門第,自己又天生聰慧跟在哥哥們身邊也學了一些字。
加上從小就被當作未來的當家主母培養,要學習管賬以及各種禮儀等,也借此認識更多的字。
白喜兒是被林宛如帶大的,原身非常支持女孩子讀書認字,把自己的課本交給林宛如,讓她教導白喜兒,因此白喜兒也是識字且會書寫的。
她們都沒有正經好好學過,並沒有當做一種技能。
林宛如連忙擺手:“這不是胡鬨嗎!我們都是婦道人家,我們那字哪裡是能給人看的,到時候彆耽誤正事。”
白喜兒很是心動,但嫂子這麼說,她也不好反駁。
“娘,你的字我又不是沒見過,你那一手字比我爹的都要好,怎麼做不來?”
白向墨望向白喜兒:“小姑,你也一樣,你是我娘親手教的,雖然後來不怎麼練了,可多寫寫就能找回手感的。”
林宛如依然不同意:“不行,不行,信封是門麵,字不好怎麼行。”
“娘,小姑,就算你幫幫我好嗎?如果完不成,還要被扣工錢的,我也會被人恥笑,堂堂大學生連這點活都乾不好。”
林宛如一聽頓時不敢再拒絕,隻擔憂的問:“我們幫你抄真的沒事?”
“沒事,並沒規定讓誰寫,完成任務就行。”
白向墨將筆墨放到桌上,讓林宛如試試。
林宛如一開始還有點露怯,自從家裡敗落,她就再也沒有握過筆了。
可畢竟功底在那,練了幾個字以後,林宛如就能寫得很不錯了。
“娘,你的字可真漂亮。”白向墨由衷誇道。
林宛如從前還在閨中的時候,為了討好長輩,經常抄寫佛經。
這一手字,也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林宛如擺擺手:“我這字不被人嘲笑是狗爬字就阿彌陀佛了。”
白喜兒:“嫂子,你這麼好的字要是狗爬字,那我就是沒眼看了。”
“小姑,你的也不錯,抄寫信封足夠了。”白向墨鼓勵道。
白喜兒的字明顯稚嫩很多,但是非常的工整,也是能用的。
林宛如還是有些擔憂:“石頭,我們的字真的能行嗎?”
白喜兒也一臉怯怯。
白向墨非常肯定地說:“這簡直太行了!”
得到白向墨的肯定,林宛如和白喜兒開始積極地抄信封,一開始速度很慢,生怕自己寫不好。
漸漸地越來越快,越來越熟悉,沒有一個錯漏。
林宛如和白喜兒非常珍惜這份工作,她們一直想要找活掙錢,可這個社會提供給女性的就業崗位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