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向墨攤開桌上各類報紙,‘針灸殺人’都占據了重要版麵,將整個事情原委都公之於眾。
“沒想到宋家人也會願意出具諒解書。”
白向墨很是意外,宋飛揚現在雖然沒死,身體也無大礙,可整個人已經跟瘋子差不多了。
如今被關在精神病院中,被人看守著,省得再鬨出傷人事件。
他因為吃了毒蘑菇,又被連續恐嚇,總認為身邊有人想要害他。
尤其得知自己吃了毒蘑菇被傷了神經之後,性情更是大變,之前還把家人當作惡人,差點拿刀把人給砍了。
把人害成這個樣子,就算張英把所有罪名都扛在身上,也不會有人認為丁盛對一切一無所知。
一個女人能辦這麼多事,很多人也都不願意相信這一點,認為必須要有幫手。
至於楊夫人這邊,楊夫人自打知道楊睿還想在外頭生個兒子,然後過繼到名下當自己兒子,就極為的憤怒。
她出於立場沒法原諒張英,卻不吝放過丁盛。
不僅如此,丁盛的罰款也是楊夫人交的,就當是當初那張呂宋票遲到的賠償。
“張英早就算到了,宋飛揚那樣的性子,身邊有幾個人會盼著他好?他的家人恐怕還想給張英和丁盛送錦旗呢,宋飛揚一垮,家裡的一切就都是他們的了。出具了諒解書,還能讓他們擺脫宋飛揚帶來的壞名聲。”
“張英很聰明,可惜了。”
白向墨看過張英的病曆,她應該是乳腺癌,在現在的醫療技術下彆說治療,連查都沒法查出來真正的病因。
女性長期處於憤怒和壓抑等負麵情緒之中,乳腺是最容易出問題的。
張英這幾年跟丁盛一起生活,雖然淡忘了很多痛苦,可那些現實是真實存在的,不可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們一直關注那幾個人,張英還進入了楊睿家中當幫傭。
每天隻要看著這些人活得這麼光鮮亮麗,自己卻家破人亡,心中哪裡有不恨的?
若不是他們刻意自爆,白向墨無法插手驗屍,他們恐怕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幾個人給殺死了。
這都是幾年以來的精心布置,才能獲得這樣的信任,即使動手卻不被人懷疑。
長年心事重重,身體很容易就垮了。
“她這幾年也是開心的,她的畫像並不是按照後來的樣子推算畫的,而是她從前就是那副模樣。若不是發生了那些糟心事,她這幾年的日子比為人婦時好多了。因此才會沒有變老,反倒還年輕了。”
白向墨深深歎了一口氣,“若當初惡人有惡報,後麵的故事可能就改寫了。”
“這就是查明真相和維持公正的重要性,不僅要給死人還要給活人一個交代。”
白向墨頷首讚同,“希望丁盛不要辜負張英的期望,好好地活下去。”
“張英被行刑之後,他會離開上海恢複身份,開始新的生活。”
“這樣也好,這個地方留給他太多不好的回憶。不過他身無分文,又能去哪裡呢?”
哪怕張英不被行刑也會因病去世,可對於丁盛來說,情感依然很複雜。
“他會跟著楊夫人一起離開,楊夫人會給付報酬。”
白向墨詫異,“他們怎麼湊到一塊了?”
不管怎麼說,丁盛都是對他們家有惡意的,楊夫人怎麼放心帶著這麼一個人在身邊?
“楊夫人要偷偷離開上海,丁盛很適合幫她出麵打點。”
丁盛生於富貴人家,後來又混跡市井。
半大小子的時候就敢一個人從大老遠地方跑上海,本身就是個狠人。
要不是這些年被張英壓著,早就快意恩仇了,現在不知道混哪條道上了。
他是有些本事的,品性瞧著也還行,可以成為合作對象。
楊夫人還聘請了華興安保的保鏢,因此並不擔心會有人身安全問題。
楊剛是徹底沒了過繼的希望,可其他人卻一直盯著,尤為積極。
丁盛這樣的身份去幫忙轉移資產,反而不容易被人懷疑。
畢竟大家容易認為楊夫人躲這樣的人都來不及,誰還會往身邊帶著做這麼重要的事。
雖然楊夫人開了諒解書,可心中肯定也會膈應。
等一切安排好,他們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著大部分財產溜了。
白向墨笑了起來,“我就說楊夫人怎麼可能沒有後招,她一開始就打算讓大家撕扯,然後趁機偷偷跑了吧。”
宗族的力量已經不像以前一樣強大,不會脫離了就活不下去。
隻要有錢,在大城市裡並不難生存。
留在上海隻怕沒被外人欺負,那些所謂宗族的人就把母女幾人給啃得骨頭都不剩。
張英最終等不到行刑就因病去世了,楊夫人和丁盛很快也從上海消失。
等楊家人發現的時候,他們早已經人去樓空,連房子都已經賣給了一個政府的職員,他們彆說鬨了連一句重話都不敢有。
白向墨最後聽到丁盛的消息,說的是他已經在北平立足,拿著楊夫人給他的錢重新開了一家商行。
——《針》完——
“你覺不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白向墨放下手中的筆,麵帶疑惑地說。
齊銘從一堆文件裡抬眸,“不對勁?哪裡不對勁?”
“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齊銘站起身,做了幾個拉伸動作,放鬆肩頸。
做完之後來到白向墨身後,為他按摩頭部。
“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了,需要休息休息?”
最近理賠的案子多了不少,白向墨不僅負責屍檢和死亡時間的調查,還要負責醫療事故鑒定。
這在民國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不是簡單地找到死者死因,還得做出判斷醫者在治療過程中是否存在失誤等。
西醫醫療事故對他來說還好,中醫醫療事故對他這樣一個西醫為基礎,沒有接觸過中醫的人來說,鑒定非常的麻煩,畢竟中醫有自己的一套理論。
他從前在醫療事故鑒定這一塊實踐就比較少,更多專注於非自然死亡的屍檢。
再者這時候的各種檢測又比較落後,也加大了鑒定的難度。
因此他最近在學習很多中醫方麵的知識,本職工作以及書寫法醫係統知識的書籍都不能拉下,非常的忙碌。
白向墨閉著眼睛享受著,“這個強度也還好,比起以前輕鬆多了。”
“以前?你是說上學的時候?”
白向墨頓了頓,“是啊,我以前特彆的刻苦,以拿獎學金為目標,比現在還要忙碌。”
這話並不作假,從前的白向墨確實非常地努力,他不僅要學會還得精通,將其他人都給壓下去。
平時還得做家教打零工賺取生活費,每天睡覺的時間都非常的少。
“我聽林姨說過你以前的樣子,跟現在很是不同。”
“人都是會變的。”白向墨笑道,非常的坦然。
他是也不是白向墨,曾經的經曆他是有真實體會到的。
因此他很自然地接受了林宛如是自己的母親,白喜兒是自己的小姑這件事,因為有彼此相處記憶所以對她們也有和原主一樣的情感,認為她們是他這個世界上最近親的人。
不過他受到前世影響,是無法跟以前一模一樣的,有自己另外的想法和感情。
白向墨頓了頓,“你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
“以前的你我都不認識,何談喜歡?”齊銘笑容燦爛極了,“怎麼,吃自己以前的醋?”
白向墨拍開他的手:“胡說八道什麼呢。”
齊銘又將手放到他的肩頸上,用合適的力道按著。
“這樣的愚蠢問題竟然出自你的口中,實在稀奇。”
白向墨懶得理會他,指使他按摩自己酸痛的地方。
沒一會突然睜開眼:“我想起來了!”
“什麼?”
“難怪我覺得這些天哪裡不對勁,少了孟明銳那小子的聒噪!”
齊銘僵了僵,用胳膊肘圈住白向墨的脖子,頭壓下來幾乎臉貼臉,惡狠狠道:
“你就這麼想那小子啊?”
兩人第一次距離這麼近,白向墨清晰看到齊銘的眼眸非常的黑,不像很多人更偏向於棕色。
白向墨想要挪開臉,卻被齊銘壓得動彈不得。
“我隻是擔心他家裡出了什麼事,要不然怎麼這麼久沒有消息?他這小子再沒良心,到了北平也應該發個電報報平安吧。”
“隻是這樣?”
“不然呢?”
齊銘冷哼一聲,這才鬆了手。
“估摸他老爹良心發現,不再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上海,讓他在北平一家團圓。”
齊銘說著自己都不信,孟明銳之前過年都不讓他回去,擔心局勢動蕩對他不利,放他在上海,萬一出了什麼事,孟家也有條根。
這也是很多人的做法,將孩子分布在各個地方,就算哪裡出事了,也還有其他血脈。
現在怎麼可能現在突然就讓他回北平不讓回來了,其中必定是出了什麼事。
隻是齊銘跟俞長青問起,也沒有得到什麼消息,就隻能將這件事壓下。
至少目前可以確定,孟明銳待在他父母身邊,就算出什麼事也有人扛著,落不到他頭上。
未過多久,孟明銳連續拍了好幾個電報給齊銘和白向墨,上麵寫著同樣的話。
【速來,急,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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