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曲家的情況了解嗎?”齊銘問。
馮景崇點點頭,“我跟女朋友是準備要結婚的……”
說到這裡,馮景崇深深歎了一口氣。
曲家發生了這樣的事,原本他們打算今年結婚,恐怕是得推遲了。
曲高義對他的女朋友宋文欣非常的好,宋文欣家境非常的一般,在上海隻能維持溫飽。
她因為從小就聰明,學東西特彆快,她能夠上學都是曲高義提議並且出的錢。
要不然,依照他們家的家境根本供不起她讀書,更彆提她隻是個女孩,上頭有哥哥,下麵有個弟弟。
舅舅家發生這樣可怕的事,宋文欣肯定沒有心情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跟他完成這麼神聖的人生大事。
“舅舅對文欣也就是我的女朋友,比她父母對她還要好,所以她經常會提起舅舅。”馮景崇深深歎了一口氣。
宋文欣家重男輕女,對她一直不太好。
要不是舅舅看重,她現在恐怕早就被父母‘賣’出去嫁人了,哪裡還能夠上大學。
“曲高義除了有個姐姐,還有什麼親人嗎?”
馮景崇搖了搖頭,“沒有了,兩姐弟都是老太太自己拉扯大的,其他親戚早就不來往了,不成仇都不錯了。”
“他們姐弟關係怎麼樣?”
馮景崇頓了頓,斟酌了半天才道:
“文欣說兩家關係不錯,經常往來。舅舅經常幫他們家,否則的話他們家會更窮。不過,我覺得她身在其中,所以並不清楚真實情況。”
齊銘:“你說說看。”
“文欣他們家更重視兒子,她的父母認為曲高義對自個女兒那麼好,對兒子卻視而不見的態度很是不滿。”
說到這裡,馮景崇麵露嘲諷。
“他們也不想想看,兩個兒子被他們教成什麼樣子。哥哥成天遊手好閒,弟弟現在不過才十歲出頭,就知道以後自己的聘禮就靠賣姐姐了。
曲高義重視教育,他不是沒有給他們機會,他們自己不樂意學。文欣是個學習的好苗子,所以全力資助。結果倒好,竟然還怪不給兒子。
我不認為這樣的情況下,兩家的感情還能好到哪裡去?曲叔叔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知道姐姐一家對自己的行為非常不滿。
我和文欣雖然原本打算今年就會結婚,我卻沒有見過她的父母,就是因為文欣擔心她的父母得知我的家世會獅子大開口。”
馮景崇毫不掩飾對女朋友家人的不喜。
“曲老太太對女兒和兒子的關係,有什麼看法?”
馮景崇搖了搖頭,“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老太太肯定更重視兒子。”
“等等!”馮景崇猛地反應過來,“你們不會是懷疑曲叔叔的姐姐害死了他們吧?”
白向墨笑道:“彆慌,我們隻是對死者的社會關係進行例行調查。不管是誰,關係多親密都會進行仔細調查。”
馮景崇舒了一口氣:“他們兩家確實時不時有矛盾,可也不至於就到了這個地步。曲先生對文欣一家幫助很多,他若是死了,他們又無法繼承到財產,興許平時得到的都會失去,我不認為他們會這麼蠢。”
“為什麼他們無法繼承?曲家不是沒有其他親戚了嗎?隻剩下曲老太太和這個姐姐。如果曲高義一家子沒了,財產就會留給曲老太太,也就相當於給了你女朋友家了。”
現在已經是民國,雖然財產依然默認是由男性繼承,可女性也能夠繼承。
隻不過要麼繼承的財產比較少,要麼就是家族中的男性死絕了,女性才會有機會。
“你們不知道,曲叔叔其實算是上門女婿,大兒子跟的就是母親的姓。他能有今天,他的妻子周姨功不可沒。他的第一桶金就是周姨給的,他為人聰明勤快,隻是以前窮沒有機會。
可他跟周姨在一起之後,利用周姨給的錢獲得現在的成就。周姨也不是個普通的女人,她給的那些錢,也並不是家裡人給的,是她靠著自己的本事賺的。”
周雪是個極為能乾的女人,周家的境況比以前的曲家好不少。
周雪是上過學的,曲高義會識字都是她教的。
周雪從小就是個大膽的人,小小年紀就知道扮成男孩子去賣報紙和打零工。
錢一點點攢下來之後,就去買炒貨、花朵跑到電影院門口賣。
不僅因為擁有商業頭腦,還是個膽大心細的,否則就算賣了錢,也很容易被地痞流氓以收取保護費的名義將大半利潤拿走。
周雪不僅沒有被欺負,還憑借自己的機靈認了一個大哥。
這位大哥後來也幫了夫妻不少忙,很多想法才能順利去實現,才有了他們今天的財富。
周雪放在整個上海灘,也是很有本事的一個人。
她認識曲高義之後,就對他一見傾心。
曲高義不僅長了好皮囊,也是個聰明的人,隻不過比周雪更加貧窮,能夠抓住的機會更少。
兩人認識之後沒多久就在一起,雖然沒有正式上門,卻從一開始就答應若是有兒子,第一個兒子會跟著周雪的姓。
齊銘:“周雪家裡沒有男孩?”
“是的,他們家隻有三姐妹。周姨這麼要強,也是因為家裡沒有男孩頂著經常被人嘲笑,所以她立誌要比男人做得更好。”
白向墨好奇:“周雪自己的父母呢?”
既然招婿,那麼女方的父母應該跟她住在一起才對。
“他們在周姨十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周姨原本還有兩個哥哥的,可都沒能養大。所以大姐跟兩個妹妹年紀差得比較大,父母離世以後,都是大姐充當了父母。”
齊銘挑眉,“如果是這麼個情況,後續的財產糾紛恐怕會很熱鬨。”
曲高義說是上門卻也不算,兩家都沒有搞族譜那一套,因此隻是口頭協議,結婚證上也不會有所體現。
雖說大兒子跟了周家的姓,可曲高義的母親是跟著曲高義一塊住的。
若是上門女婿,男方結婚後是不能帶著父母的。
總之,怎麼說都行,很容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曲高義和周雪最親近的親屬都隻剩下女性,分財產的時候那就有得掰扯了。
馮景崇愣住了,他之前還真沒想到這些。
畢竟那麼多人死了,還都是他熟悉的人,他整個人現在還沒有緩過勁,哪裡會想這麼多。
可一被提醒,他頓時反應過來,他現在已經能夠想象未來兩邊家會鬨出什麼荒唐事來。
“他娘的!到底是誰這麼喪心病狂!竟然連個獨苗都不給人留下。”
馮景崇一想到那場景,他就覺得腦殼疼。
宋文欣是不在意這些身外物,可她也是家中一員,且跟舅舅關係特彆的好,一定會被扯進來,作為他們家能夠繼承財產的證據。
若是兩家都能退讓,那其實也挺好辦。
可問題是……
依照他們的尿性,分是不可能好好分的。
“周家人也不好說話嗎?”
馮景崇苦笑,“周姨的大姐已經去世,她的孩子平常也不怎麼出現。周姨的妹妹恐怕很麻煩,她一直很喜歡占周姨的便宜。”
白向墨同情地拍了拍馮景崇的肩膀,若是這樣一來,他的女朋友很難獨善其身,除非離開上海。
可她還要上學,一定會被各種打擾的。
“你們的態度得明確,不要讓這種糾紛影響到你們的學業。”
“我明白。”馮景崇歎氣,“文欣雖然厭憎父母的偏心,可另一方麵又無法掙脫家庭,難以無法對自己父母不管不問。”
說到底宋文欣還是把他們當做父母,才會無法狠心擺脫。
這也是他的父母反對他們兩婚姻的原因,他們欣賞宋文欣這個人,但是對她的家庭非常的不認可。
兒媳婦不能給兒子帶來助力就算了,還有一群拖後腿的親戚,更是瞧不上。
父母考慮子女的婚姻,往往不會是單純看那個人好不好,還會考察對方的家庭。
“目前看,這幾家都有重大嫌疑。”齊銘一句話又把馮景崇拉回了案子中。
“不能夠吧?他們雖然一言難儘了點,可也不至於會殺人,還是滅門!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齊銘強調:“嫌疑,每個人都有嫌疑。”
馮景崇依然不認同他們過度關注這幾家人,覺得沒有必要把精力放在這上麵,那是浪費時間。
“我認為跟爭奪曲家家產無關,他們幾家關係還沒有差到這個份上,平常經常走動。為了錢就滅門,滅的還是自己的親人,這也太殘忍了!正常人是不會這麼做的。”
齊銘不置可否,而是問:“你有什麼想法?”
“曲叔叔和周姨能在短短時間裡,做到這個地步,積累了那麼多資產,意味著必須要跟人搶占生意。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他們在生意場上有很多敵人。”
“你了解情況嗎?”
馮景崇搖了搖頭:“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文欣也沒有細說,我也沒有調查過,但是我知道有不少人看他們不順眼,之前他們的店鋪還曾經被人查過。”
說到這裡,馮景崇突然想起什麼。
“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我聽文欣說過,因為生意上的事,周姨跟自己結拜的大哥產生很大的矛盾,這讓她有些擔心。”
“那個大哥是混黑幫的,手下有不少人,以前幫了周姨不少忙。周姨現在已經不是從前擺小攤的,她結識了越來越多厲害的人物,也就不再想受到那個乾哥哥的控製和約束,每年還得交不少保護費。”
“你們說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對方知道了周姨想要甩開他的意圖,他氣憤不已,認為沒有自己就沒有他們的今天,所以派人害死了周姨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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