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途年少時做過各種各類的兼職, 手掌心一直是有繭的, 那是生活磨礪留下的痕跡, 祝星遙的手被他抓在掌心裡, 細膩的手背上觸感粗糲乾燥。
祝星遙心裡卻是潮濕的,她輕輕抽回自己的手, 去按電梯上樓鍵。
身後陸陸續續又來了一群人, 站在他們身後, 江途垂眼看祝星遙,她穿了條煙粉色長裙, 右邊鬢發編了一根辮子,露出右耳,她戴著一隻星星耳墜, 她低頭時耳墜跟著輕輕晃動。
電梯門打開, 祝星遙走進去, 江途跟著進去按了一樓,就站在她身旁。
兩人一轉身,大家就驚訝地瞪大眼,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轉,最後落在祝星遙身上, 有個十七八歲的男生盯著她:“你是祝星遙嗎?”
祝星遙對他笑笑:“對。”
江途低頭看她的笑臉, 她算半個公眾人物,長得又漂亮,很容易讓人記住,在外麵被人認出來, 一點也不意外。他看向男生,男生大概是想要合影或者簽名,但江途的目光很冷淡,他猶豫那一下,電梯門就開了。
江途低頭看祝星遙,輕聲說:“先去門口打聲招呼。”
祝星遙看著他,嘴唇張了張,終究什麼也沒說出來,她輕輕點頭,跟在他身後走出電梯。
酒店大門,丁巷穿著白色襯衫胸口戴著紅花,正春風滿麵的地跟他的新娘迎接賓客,一轉頭看見他們,忙笑著招手:“途哥,祝星遙,你們怎麼一塊兒來了?”
祝星遙也想知道,為什麼就偏偏碰一塊兒了呢?
江途說:“在地下停車場碰見了。”
兩人長得實在養眼,站在旁邊吸引了不少目光,丁巷的新娘長得很可愛,眼睛直直地看看江途,小聲問:“這個就是你高中很酷的同桌,途哥啊?感覺比高中照片帥好多。”
丁巷一本正經地說:“我也比高中的時候帥很多啊。”
新娘子笑了,小聲說他不要臉,又轉過去跟江途和祝星遙打招呼,給他們送了幾顆喜糖。江途和祝星遙是同時把準備的紅包遞過去的,兩人的紅包都很厚。
丁巷倒了一根煙出來,湊過去要給江途點煙,他笑著說:“沾沾喜氣,希望早點吃到你喜酒。”
江途本不想在祝星遙麵前抽煙的,聞言接過煙含在嘴裡,低頭去觸打火機的火苗,他輕輕吸了一口,笑了,“但願如此。”
祝星遙轉頭看向江途,以前同桌靠得近的時候偶爾會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抽煙,江途低頭看向她:“我們先上去吧。”
她背著大提琴,俏生生站在門口,太招人看了。
祝星遙還是點了一下頭,兩人走到電梯口,江途在旁邊的垃圾桶把煙摁了,丟進去。等電梯的時候,他抬手想要幫她拿琴包,抬到半空,又頓住了,她現在大概不想讓他碰她的寶貝。
婚宴廳在三樓,祝星遙跟江途走到門口,突然被人跳出來熊抱住,黎西西笑嘻嘻地仰臉:“你不是早到了嗎?怎麼比我還慢,我……”她話音倏地卡住,看向江途,很快站好,笑著打招呼,“江途,好久不見了。”
江途看向黎西西,他笑了,“好久不見,不過我經常看到你。”
黎西西在娛樂圈混跡多年,出了專輯,拿了獎,參加各種活動和綜藝,走在路上偶爾都能看到她的代言照。黎西西看了眼祝星遙,忽然問:“那你也經常看到星星吧?”
祝星遙拉了她一下,讓她彆亂說,她現在心裡還很亂,不知道要拿什麼樣的語態跟他說話。
江途很輕地嗯了聲。
黎西西忍不住歎氣:“八年,你也真的夠能忍的,幾乎斷了所有聯係,就林佳語有一點消息……”祝星遙黎西西跟林佳語一年聚個兩三次,祝星遙不問,但黎西西忍不住打探一些,但林佳語每次都是隻言片語。
祝星遙忍不住拉住她,小聲說:“我們先去找位置坐下,再把道具交給酒店工作人員,跟他們交代好。”
許向陽走過來,他看向江途,笑道:“好久不見,前幾天聽說唯創科技重金從國外聘了cto,是你吧?”其實是聽說江途回來了,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祝星遙聽見了,她轉身拿走江途手裡那袋東西,跟黎西西走了。
江途動了收手指,看向許向陽,淡聲說:“是我。”
“丁巷安排我們坐一桌,我們過去坐下聊吧。”許向陽說。
江途點頭:“走吧。”
兩人往席位那邊走。
祝星遙跟黎西西走遠了,黎西西回頭看到江途跟許向陽已經走進去了,她說:“我現在信了,江途的外表是可以讓女人前仆後繼的,要是當年他家裡沒那麼糟糕,直接追你,不一定會輸給陸霽。”
如果江途當年追她……他們現在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祝星遙也這樣想過,但是沒有如果,她看向黎西西,小聲說:“西西,陳毅那件事,你彆告訴江途。”
黎西西愣了一下,歎了口氣:“好吧,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能忍呢?你放心吧,我連許向陽也沒說,我有時候想不明白,就算那片星星燈真是他送給你的,可他當年連追都沒追過你,連一句喜歡都沒有說過,你被那片星星燈感動,跟陸霽在一起,他也沒有任何表示,他完全就是把你推給陸霽了啊。更彆說前幾年你因為他……受了那麼大委屈,值得嗎?”
祝星遙低下頭說:“他說過的。”
用德語說過,如果那也算的話。
黎西西撇撇嘴:“我知道他高中的時候真的很煎熬,他簡直隱忍到可怕的地步……所以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該同情誰。”她甚至都沒問過祝星遙喜不喜歡江途,總覺得那感情太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