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遙有點難過,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拽著她:“快走吧,快七點了。”
賓客陸陸續續到了,高中同學天南地北的,能來參加的有一大半,大家看到江途跟許向陽聊天,都來湊熱鬨,其實當年跟江途熟的隻有那幾個,甚至有同學連話都沒跟江途說過,他們純粹就是對他好奇。
曹書峻和謝婭帶著他們六歲的女兒來了,丁巷把他們安排在江途這一桌,曹書峻看到江途很激動,走過來就拍他的肩:“你小子,這麼多年也沒消息。”他想到當年高考他出的意外,看他現在這樣,欣慰地笑了,“看樣子,現在過得很好。”
江途笑了笑:“挺好的,謝謝。”
祝星遙跟黎西西回來了,曹書峻看到她,又笑了笑:“還有祝星遙也是,許向陽和黎西西他們都回去看過,你也沒回去看看。來來來,坐這裡,聊一聊。”
祝星遙就這樣被推到了江途身旁坐下,曹書峻正在問他去美國留學的事情,江途目光轉向她,又不動聲色地轉回去。祝星遙從盤子裡拿了塊餅乾吃,過來一會兒,他在她麵前放了一杯水。
七點整,婚禮正式開始,整個氣氛特彆溫馨。
丁巷跟新娘子下來敬酒的時候,他笑問:“班長,什麼時候輪到你跟黎西西啊?”
許向陽看了一眼黎西西,這幾年兩人吵吵鬨鬨,也鬨過分手,他無奈地說:“沒那麼早,黎小姐說她要先搞事業。”
大家哈哈大笑,催他們趕緊,黎西西在桌下踩了許向陽一腳,笑眯眯的說:“娛樂圈競爭太大,我現在都快過氣了,再不努力就要退圈了。”
“哪有,你現在紅著呢!”
“我車上都放你的歌。”
“就是,讓祝星遙給你助陣,你們倆還能紅30年!”
大家紛紛說道,祝星遙也在笑,她一轉頭就又對上江途垂下的目光,他眼眸漆黑深沉,看得她心更亂。祝星遙很快轉身去拉黎西西,該她們上場了。
丁巷過來跟江途敬酒,江途拿了杯飲料替代,他今晚想送祝星遙回家。
忽然有人帶頭鼓起掌來,江途抬頭望向前方婚宴廳的玻璃舞台,祝星遙提著大提琴從側麵走上去,高跟鞋踩在上麵發出清亮的聲響,她抱著琴坐下,調整好了之後,衝賓客們一笑,抬頭琴弓。
悠揚輕快的琴聲響起,大家都安靜了,拿出手機拍照錄影。
江途目光定定地盯著台上的姑娘,心口發熱,此時此刻不是夢境和意象,都是真實的,她距離他不到五十米。他也不再是那個窮困潦倒,背了一身債務和隨時能惹一身麻煩,連個希望都看不到,一句喜歡都不敢說的少年了。
以前,他要不起她。
現在,他有能力給她買一把意大利定製的寶貝大提琴,有能力給她一個像樣的家,不會讓她遷就他跟他吃苦,讓她一直做一顆閃耀的星星。
祝星遙獨奏完一曲,又換了一首曲子,黎西西從旁邊唱著歌走上台,兩人給足了丁巷麵子,給他撐了一個小時多的場。
婚禮散場的時候已經是九點了,一群老同學又在酒店休閒包廂玩了兩個小時,黎西西靠在許向陽肩膀上睡著了,許向陽把人抱回房間去後,祝星遙也背著琴包站起來。
江途在門外接電話,一回頭就看到她走出來,他低聲:“先這樣,明天去公司再談吧。”
他掛斷電話走到她前麵,低聲問:“要回去了嗎?我送你。”
男人語氣裡帶著一點試探,祝星遙抬頭看他,像是要努力適應他現在這個模樣,努力把現在的他跟高中時候的他重合起來,她眨了眨眼睛,點頭。
到了地下停車場,江途從她肩上把琴包卸下來,放進後座。
祝星遙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的動作,等他放好準備要關車門的時候,她忽然抬手按住車門,他愣了一下,手還搭在車門上。祝星遙咬了一下唇,從他手臂下方鑽過去了,坐進後座裡。
江途:“……”
他看著她端坐在座位上,忽然覺得她好像也不是不想搭理他,她似乎陷入了一種迷茫的狀態,但他不知道她在糾結什麼。他關上車門,低頭笑了。
車安靜平穩地開著,車廂昏暗,祝星遙靠在後排望著江途熟練掌控方向盤的手,那隻手戴著一隻男士手表,灰色襯衫袖子挽到小臂,手指修長,青筋恰到好處地凸顯,看起來有點性感。
她不知道江途此時是什麼心境,高中的時候他們關係很親近,那種親近在現在的她看來多了許多彆的意味,她教他德語,在下雪天為他拉琴,因為他受過傷,在他下顎親了一下。他為她擋過水柱,為打過架受過傷,帶她逃過課,為她賭贏很多遊戲幣,在她十七歲生日還送了她一整片的星星燈……
他們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細細纏纏,換做彆的兩個人或許是曖昧對象,甚至是情侶。
可是,他們好像什麼也不是,就像黎西西說的,他連一句正式的喜歡都沒有說過,也沒有追過她,甚至還把她推給了陸霽。
他們還有八年沒有見過麵,八年啊,很漫長很漫長。
漫長到祝星遙不知道要怎麼開口稱呼他才好。
半小時後,江途把車停在彆墅區的樹影下,他下車幫她把琴包拿出來,放到她肩上,“回去吧,早點睡。”
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月光溫柔,祝星遙沒動,她抬起頭來,忽然喊他:“江途。”
江途一愣,他本來以為今晚她都不會開口跟他說話了,他看著她輕輕晃動的耳墜,細嫩白淨的頸脖上戴著配套的項鏈,鎖骨平直漂亮,她肩上還背著她的大提琴。
他笑了,輕聲問:“你一晚上沒有跟我說話,隻是在猶豫叫我江途還是途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