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齊王:“……”簡直氣得內傷,若不是此時身受重創,他一定會破口大罵。

一隻破箭,誰想要了?

身後傳來轟隆轟隆萬馬奔騰的聲音。

是獅虎衛。

齊王臉色變了。

慕容熙淡定地看了齊王一眼,道:“該走了。”

慕容熙挾持著皇上轉身離去,羽林軍和齊王的一眾隨從,抬著齊王緊跟其後。

“正卿……”皇上回頭,抖著聲音,希冀地看向定南王。

定南王歎息一聲,道:“皇上,臣儘力了。”

帝王心思莫測。

皇上到底是想除去齊王,還是想除去他,恐怕很難說。

他從收到皇上的求救信起,就毫不猶豫地,不顧自身安危,以身涉險來蹚盛京城這趟渾水。

為報皇上的知遇之恩和多年的厚待,他是連性命都豁出去了。

他帶著三千獅虎衛在盛京城外替皇上周旋這麼久,皇上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一次次地縱容放任甚至幫著齊王傷他害他,哪怕是迫於無奈,可皇上但凡有一點為他謝正卿考慮,事情就不會到這個地步。

沒見姬少白同樣是齊王欲除之而後快的對象,卻安然無恙麼?

哪怕性命捏在齊王手裡,作為大胤的皇帝,想要庇護一個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皇上中了某種慢性毒,被齊王脅迫,有性命之危是真,但是皇上想借這個危機,借齊王之手,除掉他謝正卿也是真。

功高震主的他,恐怕讓皇上不舒服很多年了。

七國之中,很多人隻知大胤定南王,不知大胤宣仁帝,恐怕更是讓皇上如鯁在喉。

皇上恐怕早就想除掉他了,隻是他愛惜羽毛,不肯擔著殺功臣的名聲。

有齊王來替他執刀,再合適不過。

君臣多年,緣儘於此。

“皇上,臣的心也是肉做的,不是鐵打的。”定南王目光複雜地看著形容枯槁的帝王道。

皇上,終究是讓他寒了心。

聽到這句話,皇上的臉一下子慘白,嘴唇抖了抖,想說什麼,終究沒說出口。

原本就老態畢現的他,仿佛一瞬間又老了十歲,佝僂著身子,在慕容熙的“攙扶”下,顫巍巍地離去。

定南王望著皇上漸行漸遠的蕭索背影,感慨萬千,在心裡再次告誡自己,這一切,都是皇上自己造成的。

他為了皇上,豁出性命努力過了,甚至讓暖暖傷心了,但是皇上隻想讓他當炮灰,如今,沒有人救得了皇上。

“走吧,我們回去。”定南王摸了摸女兒柔軟的發絲,轉身,不再看皇上。

“回哪裡?”

“回家。”

這一次,定南王不再顧忌什麼,帶著三千獅虎衛,浩浩湯湯離開了景山圍場。

謝錦寧回頭看了姬少白一眼。

“少白哥哥,你不跟著我們一起走嗎?留在這裡,並不能幫到皇上什麼。”

姬少白猶疑了一下,也帶著人,跟了上去。

※※※

當天晚上,景山圍場,皇帝臨時寢宮。

一個黑影一步一步走到皇帝的臥榻前。

睡夢中的皇帝驚醒過來。

“誰?”

“父皇,是兒臣。”齊王陰惻惻道。

“你半夜不睡覺,來朕這裡做什麼?”皇上心中湧起不妙的感覺。

“父皇,兒臣心裡有一樁難事,想要父皇成全。”齊王神色莫測道。

“什麼事?”

“兒臣想要父皇的命,還請父皇成全。”

“你……逆子……”皇上食指指著齊王,氣得發抖。

齊王自顧自道:“十五年前,我鬨得定南王府家破人亡之時,父皇你替我兜著。”

“十年前,我毒殺皇兄姬業時,父皇你替我隱瞞。”

“七年前,我派人刺殺平安郡主時,父皇你替我開罪。”

“父皇,現在,我想要你死,你是不是也該成全我?”

“逆子……你這個逆子……我已經時日無多了,你連短短的幾年都等不了嗎?”皇帝氣得渾身發抖,麵色一下子憔悴蒼老了很多。

“我一天都等不了,”齊王麵露猙獰之色,“這個盛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包括父皇你,我要讓他們,跪在我麵前,匍匐在我腳下,瑟瑟發抖。”

“我要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從此以後,隻能看我的臉色行事,隻能在我麵前當一條狗。”

“我要他們生死由我,我讓他們活,他們才能活,我想要他們死,他們就不得不死……”

“所以父皇,你去死吧,用你的死,來成全兒臣……”

齊王麵露瘋狂之色,拿起一邊的枕頭,狠狠按在皇帝頭上。

“唔唔唔……”

這一晚,守值在皇上寢宮外的宮人,聽到裡麵傳來掙紮的悶響,然而沒有人敢進去看一眼。

掙紮的動靜越來越微弱,皇帝在失去意識之前,心裡冒出姬少白和定南王的話。

“皇爺爺,你還要縱容姬永到什麼時候?姬永能殺兄,焉知日後不會弑父?”

一語說中。

“皇上,臣的心也是肉做的……”定南王終究對他寒了心。

如果定南王沒有離開,齊王哪裡敢殺他!

悔啊……

永平十八年,癸酉月,甲戌日,子時三刻,帝崩。

※※※

大夏射鹿城。

一大早,晏澈捧著一個精致的雕花木匣子,心情忐忑又欣喜地敲響了芷蘭苑的門。

我該怎麼對阿寧說,我就是當年她救的那個小男孩呢?

我之前還凶過她,她……會不會討厭我?

現在想起來,晏澈恨不得甩自己兩巴掌。

當時的自己真是太混賬了,怎麼能這麼對阿寧說話!

一會兒一定要好好向阿寧賠罪。

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想告訴她,他也找了她很多年,從沒有一刻忘記過她。這些年,他坐鎮無雙閣,接受彆人問策,積攢了很多珍寶,都是預備著有朝一日找到她,送給她的。

然而,開門的,卻是安王府的一位灑掃丫鬟。

往院子裡瞄一眼,空蕩蕩的,安靜極了,什麼人也沒有。

晏澈臉色微變,心中閃過不祥的預感:“平安郡主呢?”

“公子,平安郡主昨晚連夜離開了,這是平安郡主留給您的信。”

晏澈手中的雕花木匣一下子掉了下來。

裡麵各種珍貴的寶石,鴿子蛋大小的東珠,精美的頭麵……一下子散落開來。

※※※

一連幾天,晏澈麻木地吃飯,麻木地睡覺,麻木地處理無雙閣相關事宜。

日子還是像往常一樣過。

可是又似乎少了什麼。

隨著謝錦寧的離去,他的心中似乎漏了一個大洞,空蕩蕩的,沒有著落。

做什麼都沒滋沒味的。

晏臨關心地問:“阿澈,你這幾天,老是心神恍惚的,是病了嗎?”

晏臨沉默不語。

是啊,他大概真的病了。

這幾天,走在路上,看到身形和她相似的女人,他的目光會情不自禁地追隨。

吃飯時想起她,睡覺時夢到她,喝水時,會在水杯中看到她的倒影……

這不是病了是什麼?

“相思病!阿澈你沒救了。”晏臨聽他說完,肯定地道。

晏澈沉默了一下,半響,才目光堅定地道:“我要去大胤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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