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結束(2 / 2)

夏月月走了有一個星期了,傭人們閒聊的時候都說她今天會回來,不隻是有意無意,他比以往也醒來的早了一點。

巴巴等了好長時間,從臥室外響起了腳步聲,懷著複雜而難以形容的心情等著外麵的人打開門,此時一個小瓶子砸在了他的頭上。

“哎呀,要死。”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了起來。

可那人是照顧他的幫傭,不是夏月月。

“……”

紀曄不死心,耐心地聽著,等著其他的聲音。

然而沒有了,隻有幫傭。

紀曄淺淺地呼出一口氣,心底劃過一絲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失望。

“啊我忘了,你是植物人感覺不到痛。”幫傭無所謂地說。

紀曄心裡想著夏月月,忽視了幫傭的話,他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她已經錄完了節目,就算現在不回來也快了。

她不是勤勞的性子,工作完就會迫不及待趕回來,不可能在外麵待太久的。

以前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寸草不生枯地,荒蕪而蒼涼,但夏月月的到來讓這片枯地有了一絲絲的生氣。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幫傭嘴上沒說話,心裡的想法卻很精彩。

這人到底是死是活?真有意思,每次不小心碰到他叫也不能叫一聲。

紀曄感覺到幫傭的目光盯著他的樣子看了一會兒,然後又像鬨著玩似的把毛巾擦他的臉。

因為她知道他不會醒,她就是鬨著玩,這是她們這些幫傭罕有的能接觸到總裁的機會,而且在她們眼裡,總裁長著一副好皮相,那些平時對於遙不可及的明星的想法都加諸在了他的身上。

對於幫傭,他就像是杜莎夫人蠟像館裡的逼近真人的雕像,而接下來她心裡的話也證實了他的猜想。

這可是紀家的前總裁,天之驕子,幾乎帶著人類所期待的所有光環,可是他現在躺在這裡,像個漂亮的僵屍一樣。

你以前看都不看我一眼,現在卻是刀俎上的魚,哈哈哈。

這些陰暗的話幫傭隻能在心裡想想,放在心裡某個不可言說的角落,是決計不能說出來的,她也沒這個膽子。但卻讓紀曄厭煩不已。

即使習慣了悲劇,紀曄也十分厭惡被人這樣看待,就像是一個小醜在被人圍觀。

要是放在以前,不僅沒有人敢這麼看他,甚至沒有人敢直視他。

可現在,正如傭人心裡想的那樣,他現在形如被供奉在華美祠堂裡的水果,雖然被金碧輝煌的東西裝點得漂亮絢爛,等待他的卻是無望的未來,是一個沒有自由的“被用於祭祀的物品”。

雖然沒有人再在身體上折磨他,但由於他能聽到任何一個接近他的人的話,所以他總是能聽到人們深處最私密最陰暗的東西。

這讓他本就不怎麼明朗的生活也變得壓抑——雖然他以前的生活也不怎麼明媚,但他至少可以不用聽那些赤,裸裸的話。

幫傭和其他人的心聲老是出現在他耳邊,刺得人耳膜陣陣難受。

他聽著,思緒飄得悠遠,腦海自動浮現出的是沒有變成植物人之前,所有人對他畢恭畢敬的樣子,他都可以想象出這些人矯揉造作的樣子。

雄厚的經濟實力最大限度地維持了紀曄的健康,讓他能活下去,然而令人痛苦的是,他的聽覺不僅沒有喪失,反而能聽到彆人心中的想法,他的靈魂在漫長的黑暗中煎熬著。

比殘廢還要可怕的是被當成植物人一樣受到特彆照顧,讓他一度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紀曄心中涼涼,漸漸覺得身體也有些冰涼了。

但是那個叫夏月月的女孩出現了。

這個什麼都不會的女孩,似乎擁有異於常人的頓感,不僅心理素質超強,而且自我感覺極其良好,即使一無是處也從不自卑。

她愛看狗血劇,懶惰,還喜歡吃那些他十分不屑的垃圾食物,但是她的世界很簡單很快樂,心裡想的是什麼,說出來的也是什麼。

他從小生活在紀家這個關係錯綜複雜的大家族,每個人都生就一副七竅玲瓏心,大都心口不一,唯一真實的東西就是他們身上戴的珠寶。

這種簡單的單純,是他從未見過的,也是他最為疑惑的。

夏月月不懼豪門的可怕,也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開始他覺得夏月月不怕的原因僅僅隻是無知,但是後來他才發現他看輕了她。

夏月月是知道環境險惡的,從她叮囑白令要特彆關注照顧他的傭人就可以看出來,然而她沒有步步小心,反而呈現出一種非常自由的狀態,完全沒有彆人腦子裡的那根弦。

就像一束絢爛而自由的光。

長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一旦感受過陽光,哪怕是一點點,都會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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