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邵衣竟不曾想,太子妃竟然跟她說過一樣的話。她的膽子便不免再大了一些,扶著澹台老夫人慢慢的溜達在花叢裡,問:“太子妃娘娘也操心銀兩嗎?”
澹台老夫人搖頭,“她想的跟你倒是有些不同。”
折邵衣想想也是。英國公嫡長女,怎麼可能缺銀子呢?
她就更加期待的看向澹台老夫人,“那她怎麼會想這個呢?”
澹台老夫人笑了笑,賣關子:“聽聞你跟秦家的丫頭玩得好,那下回你去東宮玩,倒是可以親自問問太子妃。”
折邵衣哪裡敢!但是澹台老夫人這般看著她,她卻也不敢搖頭,隻嗯嗯點頭,“先生,下回若是進宮了,我就問問。”
澹台老夫人點頭,因有了這一小插曲,今日必然不能學詩經了,那就學點彆的。
她想了想,坐在花園的水榭裡,問,“不過你倒是能想到這裡,也不容易了,咱們不妨繼續說說。”
折邵衣也不知道為什麼先生要說她想的好,也不知道繼續要說什麼!她隻覺得自己說出了一句賣花的傻話,然後就被先生肯定了,如今,又要教授她更加深的東西。
此時,楊媽媽帶著姚黃來了。因府裡的人少,姚黃既然來了澹台府,那就要做事了。
澹台府上,一個人做三個人用,姚黃一來,便要領走其中一個人的差事,比如說斟茶倒水。
姚黃巴不得!她昨日跟著姑娘來,跟著姑娘走,姑娘倒是去讀書了,她自己一個人坐在堂庭裡麵光發呆。也不敢走,也不敢動,這比乾活還累!
今日她也是呆在堂庭裡,好在她坐了一會就看見了楊媽媽!楊媽媽匆匆而過,又過,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姚黃就大著膽子去問了,楊媽媽猶豫了一瞬,卻因為實在是太忙,所以還是把伺候兩位主子喝茶的事情交給了她。
姚黃:“我懂的我懂的,楊媽媽,我在家就經常伺候我家姑娘喝茶。”
楊媽媽:“你說的隻是倒茶,你知道煮茶嗎?”
姚黃:“……不知道。”
這個她確實沒學過。
楊媽媽無奈,“以後再慢慢教你吧,今日的茶水我都燒好了,你便先去斟茶。”
姚黃想不到自己竟然還能學門本事,她高興的眉飛色舞,“好啊——謝謝楊媽媽,我會好好學的。”
楊媽媽是個規矩人,既然把茶水與了姚黃,那她就要去說一聲。澹台老夫人笑著道:“你倒是會抓苦力,那就讓姚黃來斟茶吧。”
楊媽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出去了。
澹台老夫人先讓姚黃去拿蒲團。姚黃拿來了,就放在水榭斜欄杆不遠處,折邵衣坐了上去。
於是,先生坐在水榭連廊凳上,學生跪坐在蒲團,不遠處有一個丫鬟守著茶壺,倒是像極了先賢授課的情形。
就這架勢,便能唬住不少人。折邵衣也自覺這是真要有大造化了,她心情澎湃,恨不得真的洗耳恭聽。
澹台老夫人就笑,“倒不用如此期待,萬一我說得不好,倒是讓你失望。”
折邵衣就搖頭,“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先生是大家都說的好先生,學生能不能學到本事,就看自己的本領了。”
澹台老夫人見她說得認真,又忍俊不禁,笑著道:“那我們就先開始說賣花。”
賣花,先是要有人去賣。
“女人種的花,為何一定要男兒去賣才行?那是因為女子不能行商。那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你覺得要如何做?”
折邵衣眉頭皺起一團,久久不言。
倒是姚黃豎著耳朵聽見了,內心焦急。如此深奧,也不知道她家姑娘能不能答出來!
而且,彆人家的先生不是教導琴棋書畫麼?為什麼澹台先生卻教賣花?
姚黃很怕九姑娘回答不上來遭先生的責罵。
澹台老夫人自然看見了這個忠心的仆人!她笑著道:“你把茶水放這裡來,要是我們渴了,自有你家主子斟茶。”
“你出去幫楊媽媽做活去吧,去吧。”
姚黃:“!”
她生怕遭了先生的嫌棄,趕忙出去了。
折邵衣倒是一無所覺。她剛剛一句話都沒有聽見兩人說,而是全神貫注的在想澹台老夫人的話。
她想來想去,等到快要吃響午飯的時候,才想出了一個辦法。
她抬起頭,正要說,就聽見哢嚓一聲,脖子響了。
歪了。
澹台老夫人一口茶還沒喝進去,就又放下茶杯,過來給她正骨,“以後再想事情,就躺著吧。這般頸項之間,就不用如此辛苦。”
折邵衣哭笑不得,仰著脖子道,“先生,學生想到了一個辦法。”
澹台老夫人:“哦?什麼辦法?”
折邵衣:“學生想,要想女子行商,必須要讓官府允許才行。隻有官府說,以後女子可上街賣花了,這般才能讓大家上街。”
澹台老夫人眼睛亮起來——本以為是塊蒙塵的璞玉,但也沒想到這塊玉如此好。
她拍掌稱好,“沒錯,隻有官府這般做,一日又一日的重複做,這般才能讓女子遍地行商。”
折邵衣見她目露讚賞,有些不好意思。她覺得這也算不得什麼,雖然想了很久,但是現在仔細想想,官府不許,那就讓他許嘛。
澹台老夫人卻再次提出了一個問題,“那你想過沒有,如何才能讓官府許女子行商?”
折邵衣剛剛還不好意思的臉瞬間就又成了苦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