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邵衣本是在練字,字還沒練幾行,就被叫去了主院。
她好奇的坐下,問嫡母,“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折珍衣也在。她幸災樂禍,“剛剛父親在屋子裡叫罵那麼久,你沒聽見?”
折邵衣:“我離這兒遠。”
青寧院偏僻。
不過父親今日不是去了昌東伯府吃酒麼?然後稍微一想,竟明白了。定然是自己的婚事多了磋磨。
昌東伯不許吧?或者加了什麼條件,讓父親大為惱火。
那父親為什麼會惱火呢?能讓他鬨起來,無非就是什麼文人風骨。她想了想,問,“可是昌東伯想要桑先生教導他那些庶子……或者是他的小庶子?是不是這般才會同意懷楠跟我的婚事?”
她這般一說,折珍衣便哇呀一聲站起來,坐到她的身邊,“折小九,你是通了什麼大智慧嗎?竟然能如此猜得準?”
折邵衣笑起來,“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何況,我跟著澹台先生也有半月了。”
那也不該啊!折珍衣,“澹台先生隻能教教你學識,認字寫字,難道還能讓你這麼短變聰明麼!”
折邵衣:“可以啊——有訣竅的。”
她笑眯眯的,看著折珍衣越來越瞪大的眼睛,整個人都舒坦了。她就知道七姐姐定然打聽了的,連她學了什麼都知曉。
難道她回來練字,那就隻學了寫字麼?
還是唐氏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覺得自家閨女簡直就是丟人現眼,端起茶罵她,“快些閉嘴吧。”
但也不得不承認折邵衣說得對,道:“你確實猜對了。”
折邵衣一點也不意外。
在她眼裡,昌東伯就是這樣無恥的人!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昌東伯能接受其他的庶子,而不能接受沈懷楠。
她搖搖頭,冷著臉道:“母親,不用擔心,桑先生是懷楠的先生,他是可以為弟子定下婚事的。”
所以說,弟子和先生之間的關係也尤為重要,有些時候,先生可以替弟子做很多決定。
唐氏這回是真驚訝了。能想到問題,這很簡單,但是還能馬上說出解決的辦法,能如此輕鬆應對萬難,這才是折珍衣學不來的。
她之前倒是小看折邵衣了。
於是點頭,“你說的沒錯,桑先生自然會為你們做主,隻你記住,內宅之事,男人能插手,卻隻曉得一點皮毛,但婦人們卻通曉其中的利害。”
她道:“我今日告知你,也是為了讓你有所準備,至於其他的,我也會幫你籌謀。”
她說著說著就笑了,“昌東伯如此想著那個小庶子,昌東伯夫人第一個不同意。這女人啊,為了孩子,什麼都會舍得。”
折邵衣便明白了,嫡母這是要從昌東伯夫人那裡入手。她好奇的道:“您準備如何做?”
唐氏笑了笑沒說話,“你且看好吧。”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上了昌東伯府。因是沒遞拜帖的,倒是去的唐突。不過唐氏見了昌東伯夫人的第一句話,便是道:“我這事情著急,便沒那麼多俗禮了。”
昌東伯夫人便沒了那份不高興,隻好奇問,“你已經多年不曾上我的門,今日怎麼來了?”
唐氏拉著她坐下,“我為什麼多年不願意出門跟人打交道,彆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嗎?”
昌東伯夫人:“哎,你也不容易。”
唐氏便道:“我這人,性子淡,悟了之後,心裡就沒記掛多少事,多少人。除了曲陵侯家的姐姐,再有一個,便是記掛著你。”
昌東伯夫人便呆了呆,“啊?”
她也不怎麼跟人打交道了,貿然聽見唐氏這話,倒是驚訝的很。
但唐氏這個人吧,在幾年前,確實跟她要好。
沒彆的,皆因兩個人的男人都沒用,文遠侯隻靠著吃唐氏的嫁妝嫁女兒,娶媳婦,昌東伯也一樣。
兩個人因離得近,常在一處說話——自然是罵男人們不中用,這個不好,那個不好,同仇敵愾的,關係親近。
後來昌東伯直接卷了鋪蓋走人,多年不著家,昌東伯夫人成了笑話,倒是跟唐氏遠了起來。
唐氏猜測著她是因為比起文遠侯來,她更加悲慘一點,便跟從前玩得好的疏遠了。
尤其是跟她。
大家本來都是一般慘,好嘛,現在她成了個笑話,不是一個程度的慘了,便臉上過不去。
唐氏當時還覺得啼笑皆非,但到底跟昌東伯夫人隻是“比慘”姐妹,若是說多深的情誼,那倒沒有。
於是就這麼淡了下來。
她今日來,再見了昌東伯夫人,倒是感慨良多,道:“昨日的事情,你聽聞了嗎?”
昌東伯夫人搖頭,“什麼事情?”
唐氏就真驚訝了。她問,“就是昌東伯爺讓桑先生教導你那個小庶子的事情。”
昌東伯夫人大怒,“伯爺說的?!”
唐氏心裡嘖了一聲:再是不管是,府裡麵的消息都該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怎麼外麵的人都知曉消息了,她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