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邵衣非常煩躁。她不止一次揪著沈懷楠的衣領問,“盛瑾安到底什麼時候回去?”
沈懷楠這回倒是不趕著盛瑾安走了,他拍拍折邵衣親昵掐住他脖子的手,再指指自己已經憋紅的紅豔豔俊俏臉,道:“彆怕,他快走了。”
然後還要皮一句:“你想我了啊?”
折邵衣手從他脖子上下來,自然順帶著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嘖了一句:“我倒是不想你,隻他天天晚上鬼哭狼嚎的,見花落就傷心,見雲散便要感慨離愁,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樣,我實在是看著煩。”
沈懷楠也是受過情傷的人,他歎氣,“多諒解諒解他吧,多不容易啊。”
折邵衣白了他一眼,然後抱著孩子威脅他準備去澹台府裡住幾天,沈懷楠這才知道怕了。
他趕緊去問盛瑾安,“這都已經三天了,寧平公主怎麼還沒有來?”
盛瑾安也疑惑呢,“按理來說,她該來了啊。”
雖然他自己也常歎息寧平對他用情不深,但是也不至於沒感情!寧平是歡喜他的。
歡喜他的,三天了,該來接了。
沈懷楠:“你是個男人,不如你自己回去吧?”
盛瑾安傲然抬頭,“不回,我就不自己回!”
難搞。
眼看媳婦要離家出走,自然是要拋棄兄弟。沈懷楠趕緊去公主府裡問,“您多久才去接人啊?”
寧平公主沉默。
她跟沈懷楠道,“你幫我問問他,他對我的這份情誼,可以接受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孩子嗎?”
沈懷楠就又馬不停蹄的回去問盛瑾安,盛瑾安點頭,“可以啊——為什麼不可以?”
不生孩子,要是以後他們想要孩子了,過繼一個就可以。
他可是排行老九呢。
再說了,就算是不養孩子也挺好的。澹台老大人和老夫人如今不也過的很好嗎?
有孩子也行,沒孩子也行,都是命裡帶來的。
沈懷楠怕拍他的肩膀,道:“兄弟,這次你要穩住,寧平公主來的時候,你姿態足一點,彆太軟了。”
盛瑾安就笑了,“是吧,你也覺得她要來接我了吧?”
他歡歡喜喜的,“哼,寧平就是瞎操心。”
他靜靜的道:“陪著我一輩子的是她,又不是孩子,她對我好,我是能感受得到的,我若是因為她不能生孩子而要納妾,那才是畜生行徑呢。”
盛瑾安幸福的歎氣:“她總想這些有的沒的。”
沈懷楠又去公主府了。
寧平公主猜到了結果。
盛瑾安是個好人,十足的好人。她想,她當初的決定可真對。
她坐在那裡,輕輕笑著道:“多謝你了。”
沈懷楠憂愁的不行,“您快些去接吧,彆耽誤了。”
寧平公主笑了笑,然後起身,剛開始還走的慢,後麵便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伺候她的嬤嬤早就去套馬車了,寧平沒要馬夫,她親自駕著馬車去了沈家。
沈懷楠連忙騎著馬在後麵跟著。
盛瑾安早就在門口看了!折邵衣抱著孩子一邊走一邊溜達在他身邊安慰,“彆著急,她許是覺得有些愧疚。”
“我懷了孩子,你估計是在她麵前表現出很歡喜的模樣,我生了小花,你估摸著也是歡喜的,在她麵前露出了高興,她便以為你是喜歡孩子的。”
“你喜歡孩子,她要是一直不能懷上,在她看來,也是一種遺憾。”
折邵衣站在寧平的立場上思慮這個問題,“她怕你遺憾,更怕你順著她……現在是情深,可誰知道以後呢?”
“她是宮裡出來的,會思量多些,是她的習慣,你要理解她——一生這般長,她是怕你後悔。”
天下有那種不珍惜孩子的父母,也有想要孩子卻沒有的父母。寧平應當也是想要孩子的。
但是一直懷不上,便是無緣分。她自己能接受這份結果,但她無法掌握盛瑾安的人生。
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選擇。
她給了盛瑾安選擇了。
盛瑾安也做出了選擇。
他拎著自己的小包袱,裡麵有沈懷楠送的筆墨紙硯玉石扇子等一係列寶貝——他來時空空。
他身上那套衣裳還是沈懷楠的呢。
折邵衣說著說著又生氣了,“你每回都是兩手空空來,一走的時候就要拿走這麼多東西,我們兩夫妻貧窮,攢些銀子多不容易。”
盛瑾安將那小包袱挎在手上,十分得意,因為他知道,一句話就可以讓折邵衣閉嘴。
他道:“弟妹,你彆總是這般對我小氣,想當年我對你們夫妻可是不薄。”
折邵衣:“……”
是,是不薄,她閉嘴。
然後就見盛瑾安快走了幾步,高聲喊,“寧平,寧平——”
寧平歡喜的聲音也傳來,“盛瑾安——我來接你了。”
盛瑾安感動得稀裡嘩啦。
寧平也哭得淚流滿麵。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剛剛經曆了生死離彆。
盛瑾安趕忙跑過去爬上寧平的馬車,“快,咱們回去。”
寧平駕著馬車就掉頭走了。
剛剛追回來的沈懷楠,“……”
嗬嗬,不是提前特意叮囑過要穩重嗎?
盛瑾安,不爭氣啊!
然後一轉頭就看見妻女站在一側,他立馬就心疼了,“走走走,回去吧,這還有日光曬著呢。”
四月裡的太陽也很毒了。
折邵衣將閨女放在他懷裡,“你抱著小花回去吧,我晚上還要去王氏酒樓一趟。”
“王姐姐請吃席。”
“吃什麼席?”
“她說她的女徒弟將王氏酒樓建在了冀州城,寧州城,鶴州城,如今就連雲州城裡也有了,秦州十八城裡,都有她的王氏酒樓了。”
沈懷楠十分欽佩,“民以食為天,好吃生意就不會差。”
兩人並排著走,廊下一片靜寂。
四月,就這般喜慶的過去了。五月的時候,天越來越熱了,折邵衣進宮的時候,還給小鳳送去了消暑湯。
她如今穿著侍衛的鎧甲在宮裡麵巡邏,整個人臉頰上都有汗水。
這天可真熱。今年尤其熱。五月裡,日頭已經毒辣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