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第 244 章(1 / 2)

反派之妻 枝呦九 21271 字 10個月前

皇太女的丈夫,被禮部定了叫皇太夫。

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大秦,乃至這個世上,都叫人恍惚。從當年那場宮變到如今,這才多少年啊。

而如今,都有女帝,有皇太女,有皇太夫了。

禮部擬定了折子,將皇太夫需要戴的發冠,需要穿的衣裳,包括皇太女需要在初一十五去皇太夫那邊用膳,睡覺,都做了詳細的規定。

小花看著一張張美男像著實覺得阿姐豔福不淺,她好奇問,“這麼多人,你要幾個啊?”

河洛淡淡的坐在窗戶邊看折子,今年嶺南一帶又開始大旱,實在是讓人煩憂,這些選夫婿的小事情她是沒心思看的。

小花嘿了一句,湊過去,拿了一張畫像給河洛看,“這個笑得好歡快啊,這個不錯。”

河洛看都沒看,“你若是喜歡,那就賜予你婚約。”

小花趕緊放下,“我可不要,我現在都有陰影了。”

河洛依舊頭也不抬,伸手從旁邊的盤子裡麵摸了一塊糕點往小花那邊伸了伸,小花乖乖的過去將糕點咬住吃掉。

“有點甜了。”

她如此評價。

但糕點也堵不住她的嘴,吃完之後又問,“你總要選一個的吧?”

河洛終於被煩得不行,抬頭摸了一把她的頭,“禮部選上來的都差不多,這一批都是家世好的,選誰都行,到時候把人往我麵前一帶,讓他們都走一圈,看誰順眼就要哪個。”

河洛好生羨慕,她也想要這般的福氣。回去就跟沈懷楠問,“我可以把京都的公子哥們都排起來遛一圈嗎?”

沈懷楠嚇住了,連忙給閨女說他跟折邵衣的恩愛日常,試圖說明看臉一點也沒用,到最後還是看他的深情。

“你得找到一個願意為你付出生命的。”

小花驚訝,“你對我的未來夫婿這般要高啊?”

沈懷楠一臉正經,“這還高嗎?我就可以為你阿娘去死。”

小花哈了一句,終於明白為什麼如此違和了,她站起來就走,“你就是在給我炫耀你和阿娘恩愛嘛。”

但是世間人,能為了對方去死的又有多少呢?她去問阿姐,阿姐也搖頭,“任何男人都不值得我去死,你也不準。”

小花當然點頭,但是她也不能說阿爹傻。她道:“所以這才惹得人羨慕。”

沈懷楠卻十分憂愁。皇太女要選皇太夫了,這又是一場較量。說句實在話,就算是現在女帝在打壓世家,但是該選皇太夫的時候,還是要給女兒選一個世家。

這是曆史緣由,不是一人妥協之過。

但是這樣一來,沈懷楠就有些煩惱,他身後跟著好幾個可以給皇太女送去的適齡小夥子。

倒不是說一定要給皇太女做正夫,做個側夫也可以吧?

不過顯然,他也是很明白河洛的,這丫頭根本沒想過要一個以上。她是準備要一個,生個孩子,這便定了。

於是後麵的小弟們就需要安慰了。這些小弟們也好安慰,會說話的自然要捧著,不會說話的自顧自低頭,不過還有可恨的,想著皇太女搭不上,搭上沈懷楠的女兒也好啊。

沈羲華可不比公主差。誰娶了她那才叫好。

沈懷楠是誰啊,老狐狸一個,一眼就瞧出了對方的心思,他冷笑一聲,收拾彆人還要下套,收拾自家人連套麻袋也不要了,直接給人收拾出了京都。

十年內是彆想回來了,去地方上為百姓做事去吧。

折邵衣聽聞之後,還笑著道:“少年人心有所慕,這是好事。”

沈懷楠:“跟我混的,小小年歲爬上來,心黑著呢,難道還有好人麼?”

這話一出,他自己沒有意識到不對勁,折邵衣卻恍然一陣。

這人……這人怎麼這樣呢?說到急處,還覺得是個黑心人。

雖然也算不得白吧,但也沒有壞嘛。

她覺得自己的良心也不好,但是她沒有如此苛責自己。

三十多歲的人了,以為他徹底想明白了,誰知道還是有些想不開。她也沒有說話,而是等到晚上的時候,才拿出一本史書看。

史書上記載的不儘然是名臣,還有奸臣。折邵衣指著一頁書上說,“你瞧,這人屠城才說是奸臣,咱們好事做了那麼多,還有人說咱們壞,真是壞。”

沈懷楠白日裡說的話自己一點也沒有察覺,見折邵衣看著書氣悶,笑著道:“咱們自有咱們的豁達,不與他們計較,你如此高的悟性,該了悟的。”

折邵衣:“但是被人說壞,總是心裡不高興的。”

沈懷楠安慰,“人之常情嘛。”‘

然後道:“做人麼,問心無愧就好了。”

他倒是安慰起她了。

不過折邵衣的名聲還是很好的。她管著戶部,銀錢生得快,哪裡用銀子都不含糊,尤其是兵部和民生一事上。

而且她一直跟著女帝,算不上判主。沈懷楠其一的汙點就是判主,先帝對他實在是不錯,那時候跟著先帝一群的人對他十分不恥。

當時跟著先帝的忠臣死了一批,貶了一批,這些賬都算在了沈懷楠的身上。

總有一個人要承受住怒火的。沈懷楠剛開始還挺煩那些忠臣們對他指手畫腳罵畜生,後來就習慣了。

他活著,高官高祿,說不得以後還能封侯拜相,但是他們卻已經失去了站在朝堂廟宇裡麵的資格。

沒什麼大不了的,史記都是由活著的人書寫的,到時候他就要為自己正一正名聲。

不過得知折邵衣竟然也有這般的隱憂,他也沒有忽視,很是認真的跟姚黃打聽了一番,問了她為什麼夫人會有此憂愁。

姚黃:“……”

啊?

她搖頭,“沒聽說啊。”

她道:“就算是外麵罵,也是罵您呢。”

姚黃很是實誠,“夫人聽見的時候,總要為您辯解一句。”

沈懷楠好奇,他倒是第一回得知還有辯解之事,於是打破砂鍋問到底。

姚黃就笑了。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隻是眾人都沒有跟您說罷了。”

這天,沈懷楠得知了他在邵衣嘴裡的“形象”。

“舍不得踩死螞蟻,殺雞也怕,還會縫衣服做飯的好人”

他摸摸臉,很是貼切,形象。

沈懷楠覺得這個形象好啊,他就得按照這個去。要是做不到,那才是讓邵衣失望啊,讓世人覺得他跟傳聞不符。

他問了這麼一回話,也不讓折邵衣知曉,叮囑姚黃,“你定然要守口如瓶,不能告訴夫人我問你話了。”

姚黃笑著應下。沈懷楠賞給了她一片金葉子。

沈懷楠如今得以成為一個奸臣,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像是殺伐果斷之語,便是對他最好的誇獎。

殺伐果斷,便有一個殺字。不過自從知曉自家夫人在外麵給他維持名譽之後,他也注意一些了。

邵衣對他多有期待,他也不能太拖後腿。

像是殺人,他會親切的問候對方:“你想要上斷頭台還是想要一根繩子了結自己啊?”

都行,都好辦。他這人心善的很,這點遺願還是能夠滿足的。

就這麼一次問話,他便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得到了“善良”的歡喜。其實做善事,還蠻好的。

他還注意不殺生。路上遇見的貓貓狗狗,都被他用親切的眼神對待。就是遇上了螞蟻,他也要繞道行走。

仿佛在一瞬間,他就變成了一尊佛祖。折邵衣都驚訝了。她總覺得沈懷楠有些不對勁,但是哪裡不對勁又說不出來。

當他微笑著開始養貓的時候,她總算明白過來了:他好裝啊。

之前是裝得理直氣壯,如今的裝,帶點普度眾生的模樣,假模假樣,但是他自己裝得好高興啊。

她捂住嘴巴笑——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孩一般。這種事情就不該發生在他的身上,結果竟然還真能出現。

折邵衣眨了眨眼睛,倒是沒拒絕他的裝。

算了,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高興就好。

倒是女帝有些受不了了。她把折邵衣叫過去,“沈懷楠如今是怎麼了?現在大道理說起來一堆一堆,什麼都說得冠冕堂皇。”

折邵衣老老實實的,“他自己玩得高興就好了嘛,反正他是個好人。”

女帝扶額,“邵衣啊——你之前總出去說他連螞蟻都不忍踩死,你看,如今他走路都繞著活著的走。”

有必要嗎?現在走出去,他十足十的正人君子,之前那些像奸臣的戾氣都沒了。

沒錯,之前沈懷楠後麵跟著一批小弟,跟世家打架打多,他再是正人君子,其實也有點山匪的氣勢在,至少看起來是個正常有私心的人。

正人君子也是有私心的嘛。結果現在,好嘛,直接仙風道骨了,一點私欲也沒有的模樣。

“我聽說還養貓了?”女帝頗為不解。

“養貓做什麼?”

折邵衣:“他喜歡,就讓他養嘛,這麼多年了,他都沒有自己的喜好,如今總算是有了,就讓他去做嘛。”

女帝:“……”

她一言難儘,“邵衣啊,你還是勸勸他吧,做人做事,不可太……不可太不像自己。”

但是沈懷楠覺得自己這般挺好的。他跟人擼袖子乾架的衝動沒有了,給對方下套的時候更得心應手了。

他跟折邵衣道:“在京都城裡,我不過是上朝下朝打口水仗,又不用像地方上一樣去爬山涉嶺,那我乾嘛要在他們生氣的時候跟他們一樣生氣啊。”

這句話有些繞,但是折邵衣仔細品味了一般之後,笑了,“你小心以後反噬啊。”

沈懷楠的意思其實很簡單,他現在就是暗搓搓下手,但是明麵上仙風道骨的,你無論怎麼樣,他都是一團棉花。

你發火,他溫柔的笑,你要氣得打人了,他還是溫柔的淺淺笑,你生得又沒有他好看,想要用同樣的辦法來反擊他,還不得要領。

於是就更加惱火了。

折邵衣在朝堂上圍觀過他的幾次著名“唇槍舌戰”,發現他笑得越好,對方越是氣惱。

後來跟他對罵的人就要先壓抑住脾氣了,不過沈懷楠有特殊的挑撥人發脾氣的技巧。

最近女帝想要重新測量天下田地,沈懷楠自然是支持的那一方,他引經據典,常常跟人朝堂上就要開始辯論。

女帝有自己的考量,先縱容他們吵,最後開始打板子。但是這事情一直沒有定下來,懸而未決,是朝廷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沈懷楠每天吵架也很疲憊。他回來之後,就開始擼貓。折邵衣給他捏肩捶背,晚間還下廚做飯。

沒一會,他的黨羽就來了。沈懷楠扒了兩口飯就吃不下了。天太熱,他這個人有點苦夏。

抱著貓進了小書房裡,下麵坐著幾位“同僚”。

有吏部的左侍郎,有京兆府尹,有禦史台的主事。

沈懷楠一身白衣裳,再抱隻貓,然後把貓往腳下一放,白貓就蹲在了他的腳下,不叫,也不動彈。

這是隻懶貓。不過小弟們還是要誇的。禦史台的人罵同僚們利索,誇起貓也動聽的很。

“狸奴不似狸奴,倒像是老虎。下官見的狸奴多愛動,就隻有尚書家的愛靜,稀罕的緊。”

沈懷楠還是很高興彆人誇他家的貓的。他最近很喜歡這隻抱著能帶來一份寧靜的貓。

不過,誇貓顯然沒有誇折邵衣讓他更高興。京兆府尹就道:“今日折大人可有做糕點?不知道下官能不能享用一二?上回借著大人的光吃了一塊,如今還想著呢。”

沈懷楠是個很實際的人,他搖頭道:“沒有。”

京兆尹這次辦事情沒辦好。

他結束了說話前的慣常拍馬屁,道:“陛下此次想要重新丈量土地,是勢在必得的,咱們隻管開道,要是有人敢攔著,太厲害的老虎不能一刀砍了,但是一些小貓小狗,便要清理清理,騰出些位置出來。”

京兆尹立馬說是。

他也是為了這個事情來的。

他道:“兩廣總督秦牧之雖然是雲州秦家的人,但是此人很有些世家目光於頂的習氣,前年,下官的子侄去投奔,他卻不予理會,隻管打壓他。”

沈懷楠搖搖頭,“秦家的人不能動,咱們目前動不了,而且兩廣總督,就算是動了也輪不到咱們的人去。”

他還是知曉秦牧之這個人的。

“此人確實自小就背得世家譜,習得一身的好禮,雖然是雲州秦家的人,但是此人不通武,是個正正經經的文官,有些酸臭的名氣,不過確實沒有什麼本事。”

這就是曆史存在的問題了,跟任何一個皇帝登基一般,都不可能是一個光杆的皇帝。他背後肯定有其他的勢力在幫扶。

女帝背後的幫扶很多,但總結起來就是兩個。

一是雲州秦家,二是英國公府。英國公府還好,那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英國公尚且在,尚且能壓製,暫時不會出問題。

但是秦家就難說了。秦家跟女帝聯係最多的就是小鳳了。女帝和折邵衣有意無意的,都讓小鳳在掌兵權。

這是一步正確的棋,但是小鳳常年在外,她壓製不住秦家的其他族人。這還是要靠她爹。

她爹不可能去打壓自己的侄子。當初秦牧之能做兩廣總督,就是女帝跟秦家的交易,既然如此,這也是秦家內部的交易。

能被交易出來,坐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顯然不是輕而易舉能被乾掉的。

沈懷楠明白這個道理,京兆府尹也明白這個道理,他不是想要乾掉秦牧之,但是這個人本來就要站在他們這邊的,結果卻事事跟他們對著乾,這不好吧?

反正,這對他們的工作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沈懷楠也頭疼。他想了想,“我先回去問問。除了他,兩廣的其他人,你們想辦法乾掉幾個,把咱們自己的人塞進去。”

正在說,就聽見外麵敲門聲。多晴端著糕點進來,“夫人做的,說是給各位大人一起嘗嘗。”

禦史台立馬就誇,“真是色香味俱全。”

沈懷楠:“吃吧,多吃點。”

這時候,還是很驕傲的,也不會吝嗇。

等到吃完了,繼續說。

“陛下的決心很大,此事一直懸而未決不可繼續拖延,還是要找個事情把它鬨出來,牽一發而動全身。”

那就要好好謀劃了。

等人都走了,他先把吃完了盤子裡麵剩下的糕點,然後踱步回去,問:“思衡呢?”

折邵衣:“進宮了,說是跟小樹一起躲懶,被先生揍了。”

她歎氣道:“這孩子聰慧,但就是不用功。”

沈懷楠:“那小花呢?”

折邵衣:“跟著河洛四處跑,今日還去戶部了。”

沈懷楠好奇,“那皇太夫選了誰?”

折邵衣:“不知道,隻要河洛喜歡就好了。”

她問,“你們說了一下午的話,憋著什麼壞?”

沈懷楠笑起來,溫溫柔柔,十分柔和,折邵衣打了和寒顫,“你彆這麼笑,回家的時候,還是正常笑吧。”

沈懷楠就把臉湊過去,“你揉揉,你揉揉它就回來了。”

折邵衣給他揉了揉,然後就被帶去懷裡,兩人抱在一起啃了一會,她才睜開眼睛問,“說啊,你們一下午說了些什麼。”

沈懷楠就壞笑。

“你還是寫信回去問問小鳳,這個秦牧之能不能動吧,他要是再敢阻攔測量土地,重新繪製魚鱗圖,怕是陛下也不會容忍他。”

折邵衣:“好啊。”

她其實從陛下那裡聽說過秦牧之的事情,但是她不能說。

她眨眨眼睛,沈懷楠笑得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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