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過了,若不在彆院隻怕是——”
“貴主。”
斂霜的聲音被門扉外的宮人打斷。
“儲宮那邊送來了東西。”
這個時候?
“進來。”
宮人謙卑垂首邁進內,將手中懷抱的梨花木匣呈上前,“是王公公送來的,稱殿下一定要貴主親自過目匣中之物。”
“揭開。”
旁邊立即有宮婢上前輕慢揭開匣蓋,可當看清匣中之物後,自宮婢咽喉中短促地發出了驚叫,匣蓋隨之滑落,砰一聲摔在了地上。
隻見那梨花木匣中赫然躺著一具僵硬而乾癟的貓屍。藍色的貓瞳暴露在空氣中,沒了半分生氣,絨毛纏繞打結在一起,還隱隱冒著濕漉的寒意。
四周宮婢倒吸了口涼氣。
燕潮見並無動容,雙眸盯著匣中貓兒看了須臾,轉而瞧見了白貓脖頸上係著的物什。
不顧宮人的阻攔,她徑自伸手將其拽了下來,那是一張被折成四方的箋紙。展開看,上頭寫著四個端正而輕的正楷:“物歸原主。”
燕潮見淡淡一哂。
那送木匣的宮人一瞧,魂嚇飛了三尺高,當即撲通一聲以頭搶地,蜷伏身體,連聲喊:“貴主贖罪,貴主贖罪!”
“你跪什麼,”燕潮見看也沒看他,“既然太子不願要這貓兒,那就隨便挖個坑埋了吧。”
語調冰冷,不怒自威,四周宮婢皆背脊一顫。
待人退去,燕潮見也沒了用膳的興致,擺擺手讓宮人將飯菜撤下。
“你方才說搜了彆院也沒找著玉佩。”她側眸問斂霜,“可知道為何?”
斂霜遲疑地搖頭,她便接著道:“彆院有禁軍把守,照理說玉佩不會找不到。除非是有人溜進彆院將玉佩順走了。”
“可,誰能有這般大的能耐?”
還能堂而皇之地溜進彆院後毫發無損的離開?
望著漸漸麵露頓悟的斂霜,她一扯嘴角:“的確有。那日不就有人溜進彆院吃了我的魚麼。”
虞九那蠢材乾不出這種事,那隻剩下個容洵。她不知容洵目的為何,是打算出去賣個好價也好,想找自己的茬也罷,唯有一件事燕潮見很清楚。
——她如今非常的火大。
“去!讓禁軍把容洵給我抓來。”她倒要看看這個容三究竟想做什麼。
斂霜和秋末退出寢殿,秋末還有些後怕:“貴主這是在下太子殿下的臉啊……不過得虧隻是埋了,若是又送回給東宮……”那姊弟間會演變成什麼境況就未可知了。
斂霜若有所思:“殿下此舉擺明了是責難,貴主卻沒像往常一樣動怒……”
“斂霜姐說什麼呢,貴主沒發怒才好啊,這事就算這麼翻篇了。”
這個結果是宮人們都樂意看見的,沒人會想和東宮作對。就算她們的主子是晉陵公主。
斂霜心有餘悸地點點頭,沒有再說。秋末心思單純,她想不到的,斂霜卻能隱隱察覺出一二。
此事過後,恐怕再沒人敢妄想讓貴主和殿下重歸於好。
貓兒死時分明有更好的法子,可貴主偏偏選擇了最會激怒殿下的那一個。既然這般的厭惡殿下,為何先前還要應下找貓的事?最後又為何就這麼輕輕放下了?
她想起燕潮見之前同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你可猜猜誰會頭一個來見我?”
“太子,我那個胞弟。”
“方才撞見太子分明是巧合,可我卻篤定他會頭一個來見我……為何?”
“起來吧,聖人都猜不透的事,哪兒是你能想明白的。”
貴主真的是和殿下關係差嗎……
這樣的想法在她腦中一閃而過,然後就猶如雨後春筍冒頭,猛地自她心中竄了出來。斂霜的額角不可抑製地溢出了冷汗。
旁邊秋末擔憂:“斂霜姐,怎麼臉色不大好?”
斂霜攥緊手,胡亂搖了搖頭,“咱們先去知會乾爹,讓禁軍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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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洵是被請進傅府的。
容閣老尚在朝任職時就是傅家老爺的頂頭上司,同時也是他的恩師。
容家於傅家有大恩,容洵上門,傅家人不敢怠慢,忙將他請進正堂說話。
還沒喝進去幾口熱茶,容洵便將自己與傅二郎是如何在茶樓中相談甚歡如何一見如故如何結為拜把神交的始末天花亂墜地說了一通,聽得傅母一愣一愣的。
末了,燦爛一笑,“也不知這會兒傅二郎可在府裡?”
容洵的運氣一向不錯,傅家二郎今日還真就在府中。
他聽完下人回稟,手中執剪的動作頓了一頓,皺起眉,自言自語道:“……容三郎?我怎麼不知道自己還結識了個這樣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