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重禮顯然也沒想去追,他越過周運,目光凝視著燕潮見愈行愈遠的背影,待全然瞧不見後,才將神情放緩,嘴角帶出一絲弧度。
“公主真是愈加的可愛了。”
周運:???
江世子乃是皇都高門貴女們的夢中佳婿,溫恭直諒,玉麵郎君。誰能想到竟還有這樣的一麵,難怪一向泰然自若的貴主每每提起江世子都會是那樣的反應。
周運自覺自己撞破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忍不住連連咽了好幾口唾沫。
話分兩頭。
燕潮見穿過禦街拐進一條人煙寥寥的巷角方才止住腳步。她出來時一個人也沒帶,這會兒身後四散了一隊禁軍,雖在隱秘跟隨,燕潮見仍覺心中不快。
若非這幫人大張旗鼓,江重禮怎會知道自己的行蹤。
她晃晃袖子,展開手中那張箋紙,在定睛細瞧片刻後,細眉一點一點顰了起來。
“周運。”
“屬下在。”
周運卻是不知何時已跟了上來,這會兒聽見她喚便從旁唰地竄了出來。
燕潮見將那箋紙遞給他,“叫人查查這上頭說的信物,莫要打草驚蛇。今日先回宮,等有了消息再說。”
省得江重禮一會兒又纏上來。
周運辦事速度一向很快。這日燕潮見上完藥,正在殿外春藤棚架下悠哉吃著櫻桃,轉頭就收到了他彙報而來的書信。
信上說二皇子的確在今年開春時新開了一家茶館鋪子,掛在他某個蔡姓幕僚名下,平日裡除了販售茶水,就是做些買賣茶葉的生意。若不細查瞧不出端倪。
先前傅四娘給她的箋紙上說,這家茶樓內部卻不做茶水生意,似乎另成體係,以用茶客介紹茶客的方式拉人入夥,如此這般成立起來的組織具體是在做什麼卻不得而知。
傅二郎的熟人正巧是茶樓常客,旁敲側擊一番後也隻知曉了若想入會需得有一信物。那人嘴嚴,除此之外再不肯多說,傅二才會隱隱覺得古怪。
如今周運還查清似乎隻有組織高層手裡才會有信物,想弄到手並不容易。
燕潮見盯著信看了良久,似乎墜入思緒,半晌,她將手中櫻桃往銀盤中一扔,吩咐人將信燒了,而後換了套衣裳準備出宮。
她帶了周運隨行,策馬奔出宮城門,就在二人要穿過禦街往茶樓所在的長巷拐去時,有一人忽然出現擋在了她麵前。
“公主這般匆匆,是要去何處?”
燕潮見一咂舌,心道還有完沒完,嘴上也半點不客氣:“我去哪兒與你何乾,閃開。”
江重禮權當沒聽見,反而一扯韁繩翻身上馬,“公主如今貴體尚未痊愈,若執意要去,我隻好隨行。”
江重禮此人最是擅長擺出君子的臉做些沒臉沒皮的事情,她知道眼下拒絕也沒用,便拋出一句“隨你的便”,而後打馬自他身側飛馳而過。
江重禮依舊神色淡然,一揚馬鞭緩緩跟上。
三道身影穿過熙攘的人群,越過長長的巷道,在微微飄起斷線的雨簾下若隱若現。
而屋簷之上,有一墨色華服的少年郎正望著底下那三道疾馳而去的身影,雨絲滴答砸落在他如冠玉般的眉眼上,他卻連眼皮都沒動一下,隻悠悠將手中杏桃一下又一下的拋向空中又接住。
“看來還是下手輕了點,本想讓你再多躺些時日的。”
他無所謂道:“不過算了,反正也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