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2 / 2)

折君 素染芳華 8196 字 4個月前

彼此間靜到呼吸可聞。

陳太太的聲音卻在這時傳了過來:“應該是被往下遊衝了,這附近能上岸的就石橋這裡吧,下那邊看看。”

相隨而來的是一大群人的腳步聲。

旖旎和靜默一霎被打破,柳漁有些慌了神,下意識就推開陸承驍,這一推,不防腳底踩的石頭滑,陸承驍防著她頭部彆撞到橋洞石壁,卻沒防住她整個人跌入水中,彎腰一探將人撈了起來,柳漁前一瞬二次落水,被陸承驍撈起時出於求生的本能,驚慌中手腳並用,也不知自己無意間挨蹭到了什麼,死死抱住了陸承驍。

陸承驍整個人都僵住了,麵紅耳赤的低聲讓柳漁放手。

柳漁還不知自己乾了什麼,她怕水,下意識抱得更緊了些。

陸承驍呼吸一下子重了,一聲悶哼差點脫口而出,險險被他悶在了自己口中。

柳漁整個人僵住,留仙閣那一年多,教習教過的東西很多,她自然不是什麼也不懂的,就是因為懂……整個人都似被火燒了起來一樣。

河水是冰的,她臉卻燙得嚇人。

“鬆開!”他聲音透著幾分沙啞,也不管她應是不應,不由分說扣住柳漁的腰,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與自己拉開些許距離。

柳漁怕水,一離了陸承驍本能的慌了起來,陸承驍一手從她腋下伸過去,將人攬住,重新入了水,啞聲道:“彆再亂動,他們要下來了,我帶你避一避。”

陳太太打著熱心尋人的名義引來了一幫人,眾人打著火把下到石橋下方,照了半天也不見有半個人影。

她把手裡的錦帕絞擰成團,險沒把一口銀牙咬碎。

緊跟著來的陸太太看她一眼,微抿起了唇。

陸霜也氣鼓了臉,小聲跟她娘耳邊恨道:“她就沒懷好意。”

陸太太當然知道,若兒子和另一個女子上岸被這麼多人圍觀,不出明天鎮上就要傳遍了,到時候陸家迫於壓力,不管那落水的女子是個什麼情況,他們不娶也得娶。

所幸是撲了個空,陸太太就知兒子應該是帶著人避開了,她安撫的拍拍陸霜的手,“你哥心裡有數。”

~

渝水河對岸,向柳家村方向一裡外有一處淺灘,陸承驍就在那裡帶著柳漁上了岸。

因著方才無意間弄出來的烏龍,哪怕已經渡了一段河,兩人仍是麵紅耳赤,上了岸後都靜默著,誰也沒敢先開口。

柳漁鞋子在河中掉了,淺灘上都是碎石,也沒好意思吭一聲,隻咬牙走著,卻每一步都走得艱難,踩著圓滑的河石且無事,那尖利的石子,卻是叫她腳底疼得厲害,走了幾步,速度便漸漸慢了起來。

陸承驍雖不敢看柳漁,倒不時用餘光注意著,發現不對勁了,停下腳步回頭問她:“怎麼了?”

柳漁為難地咬了咬嘴唇,這才道:“我鞋子掉河裡了。”

陸承驍看過去,視線儘量掠過柳漁身上,隻朝她裙擺處望去。

因衣裙儘濕,裙擺貼著身子,已遮不住腳,陸承驍看到的就是柳漁隻著一雙單薄羅襪的腳,方才水中的記憶又鮮明起來,目光似被燙著了一般縮回。

偏心疼她赤著足在這石灘行走。

他穿著鞋子都覺得腳下硌得慌呢,她鞋子掉了竟悶不吭聲走著。

三兩步折回,極低聲的埋怨:“剛才怎麼不說?”

埋怨聲裡半是氣急半心疼,氣氛竟一時更曖昧幾分。

他四下看看,河的這邊荒涼,一眼看過去是見不到頭的黑,河灘上還不知道有多少碎了的螺殼貝類,就是不小心踩到一塊尖利的石頭,也要遭大罪。

想說背她吧,想到上次背著她的光景,陸承驍就覺得身體又要開始不對勁了,低聲告了句“得罪”,一彎腰將柳漁攔腰抱了起來。

柳漁身體突然懸空,心頭急跳,驚呼中手下意識就環在了陸承驍頸上。

陡然的貼近讓陸承驍一陣心悸,以心臟為起點,陸承驍整個身子都蔓過一陣奇異的酥麻。

這樣親近的姿勢,柳漁尷尬到不敢看陸承驍,更不敢被他看到自己此時麵上神色,微微彆過臉,將小半張臉都藏進了他肩側。

殊不知她的靠近,讓陸承驍心間都戰栗起來。

半個月有多漫長?

對旁人而言,或許隻是再尋常不過的十五個日轉星移,而之於陸承驍,卻是第一回識得情滋味,尚不及品味,就殘酷已極的讓他嘗到了失去的滋味。

是一次次靠近,一次次看著她疏離淡漠轉身離去的噬骨絕望。

是日複一日喜怒全不由己的輾轉磨折。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能再這般靠近過她。

失而複得,悸動像風暴席卷心間,而不安亦如影隨形。

陸承驍喉頭微動,幾乎是強撐著鎮定,解釋:“河灘上有尖石和碎貝,你這樣很容易傷了腳。”

試圖說服她,更怕下一句就是拒絕。

然而柳漁挨在他肩側的腦袋隻是輕點了點。

陸承驍幾乎以為是心中有太重的期盼,以至於感官出現了錯亂,直到心跳在耳際怦怦響了六七下,柳漁仍未說彆的話,他才知那不是自己的錯覺。

緊張地把人攬緊幾分:“離柳家村還有一段,你這樣回去怕是要落風寒,前邊不遠我記得有座山神廟,先去那邊落腳把衣服烘乾,可好?”

這樣的提議,換作任何一個男子說,柳漁都會防備,然而是陸承驍,柳漁卻深知他為人,況她這樣子也確實不好回柳家,低聲應好。

這一聲卻是再確切無疑的了,陸承驍幾乎壓不住唇角瘋狂上揚的弧,這些日子空蕩蕩的一顆心在這一瞬間,被潮湧的情愫填到滿脹。

柳漁不會知道,她這一份信任,讓陸承驍心中騰起多少歡喜與悸動,又無邊生出多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