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209章(2 / 2)

折君 素染芳華 11955 字 4個月前

劉宴征正要拉門的手僵住,而後轉過身來,麵上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為了讓我放手,您編這樣的話?”

劉老爺子自嘲一笑:“哪裡用得著我編,這原本是該帶進棺材裡的秘密。”

劉宴征麵色一寸寸冷了下來:“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老爺子向著安宜縣方向拜了一拜:“夫人,老頭子我今日食言了,您泉下莫怪。”

劉老爺子這般作派,讓劉宴征一顆心直往下沉,下一刻,聽劉老爺子說道:“你和柳漁,你們的祖母本就是同一人,你爹和柳漁的爹和大伯,是同母異父的兄弟,這麼說你可懂了?”

“那日你祭拜的老夫人,就是你的親祖母。”

劉宴征活似被一記悶雷劈在頭上,劉老爺子口中的每一個字他都懂,也都聽得清,大腦卻嗡嗡的,下意識拒絕將那些字詞拚湊到一起。

“您在說什麼?”

劉老爺子歎息,道:“你爹不是我和你祖母親生的,而是我們抱養的。”

話說到了這裡,不說徹底了他是不會信的,劉老爺子索性從頭說起。

“夫人第一任丈夫非是將軍,當年將軍還隻是個小兵,夫人是將軍救回來的,那時夫人腹中已有一個孩子了,不知道遭受過什麼,大部分時候都不開口說話,自然,也從來不提孩子的父親。”

“將軍收留了夫人,將她安置在後方,夫人生產,產後卻隻看了那孩子一眼,就不肯再看,讓將軍替那孩子找戶人家,送養。”

“你祖母與我成婚,七年無子,正好也隨軍住在後方,那孩子就被送到了我們家。”

“這之後,夫人在邊境又留了兩年,這兩年,將軍常過去,幫著做一些粗重活計,夫人也不似一開始那般不肯說話,漸漸開始教將軍讀書識字,甚至是兵法。”

“將軍本就驍勇,有夫人點撥□□,漸漸升了上來。”

“第三年,夫人嫁給了將軍。”

劉宴征輕搖著頭,仍是不肯信。

劉老爺子歎氣,道:“你父親幼時極聰慧,因胎裡帶毒,自幼體弱,識字後就自己學著看醫書,你祖母不能生育,年輕時不甘心,總是求醫問藥,他隻憑藥渣,知道了非我們親生之事,後邊不動聲色,自己查出了自己身世。”

“那之後他常常偷溜去躲著悄悄看夫人,看著將軍的長子出生,次子出生,唯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遺棄,隻這些,都擋不住他對生母的孺慕,孺慕生母卻不敢說,因為感覺得出來,夫人並不願見到他,他短暫的一生,都在羨慕自己的兩個兄弟。”

“我見他如此,一次和將軍飲酒,側麵打聽了一下,若有孫兒,會怎麼取名。”

“將軍那時說,希望戰爭不再,盛世太平,海晏海清,所以如果有孫兒輩,長孫的名字應該是叫晏清。”

劉老爺子說到這裡,看向劉宴征,道:“你現在懂了嗎?海晏河清,晏清,我不敢給你取晏字,隻敢取了同音的宴,也算是對你爹的慰藉。”

連名字都有這般寓意在其中,已經由不得劉宴征不信了。

劉老爺子看著他,道:“知道這事內情的沒有幾個人了,但島上你陳叔爺還是知道幾分的,你若不信,回去隻管私下去問,隻是記得,這事情你今日知道了,往後這一輩子,就給我紮紮實實爛在肚子裡,我不知道夫人為何把你爹送了出來,但我很清楚,那怕是她根本不願意提及的過往。”

劉宴征已經傻住了。

他和柳漁是兄妹?

劉老爺子也不催他,隻等他慢慢消化這個事實,而後才道:“收手吧,把人送回來。”

劉宴征捂著心口,遲遲說不出話來。

未知多久,外麵傳來一串腳步聲,有人敲門打斷了這份靜默。

陳五的聲音在外邊響了起來:“老爺子,外邊有一艘船往我們這邊來,船頭上站的人似乎是嚴四。”

劉宴征似乎才終於回過神來,心口急劇起伏幾次,終於轉頭,大步拉開了船艙門走了出去。

~

劉家的船順行,那艘船逆行,兩船已經越來越近,這一回看得更清楚,除了嚴四,旁邊還有柳晏清和另一個他並不認得的高大青年,而嚴四,哪裡是站在船頭,他是被人綁著推到了船頭。

嚴四遠遠看到劉宴征,沮喪的低著頭,想著這回完了。

他也憋屈啊,本來一個時辰前就該離開袁州地界了,誰能知道袁州水域的界閘說封就封了,官兵搜船,每一艘船都沒放過。

嚴四先還以為是查什麼要犯之類的,哪想到一群官兵裡還有柳晏清,兩相裡一照麵,直接被柳晏清拿下綁了。

回頭得領什麼罰啊。

~

楊存煦沒有嚴四的憂慮,他今兒幫著辦了樁大事,高興得很,遠遠看到陸承驍就招起了手,“承驍,這裡!”

轉頭讓船工再快一些。

許是聽到了楊存煦和陸承驍打招呼的聲音,柳漁從船艙裡行了出來。

她望著這邊船上,滿心滿眼隻有一個陸承驍,四目相對,淚水就落了下來。

這一下把陸承驍心疼得夠嗆,船頭還未完全靠近,他已經縱身躍了過去。

劉宴征怔怔瞧著這一幕,看著對著自己一身戒備的人,乳燕投林一般紮進了陸承驍懷裡。

這是他妹妹……這世界怎會荒誕至此?

眼睛微微刺痛,也漸漸模糊。

~

陸承驍幫柳漁抹了淚,才發現柳漁臉色極蒼白,身上幾乎沒什麼力氣,全靠倚著他支撐。

他麵色微變,問柳漁:“怎麼了?哪不舒服?”

柳晏清搖頭,“船上給的食物她不敢沾,兩天兩夜水米未進,我剛才給她喝過點水了,一會兒上岸吃點東西應該就沒事。”

陸承驍心頭一痛,去拉柳漁的手,觸手碰到尖利的金屬,才發現她手中一直還握著一支簪子,他心頭一跳,下一刻眼裡現出戾氣來。

“借你弓箭一用。”

取了楊存煦手中弓箭,彎弓搭箭,一個轉身,箭矢疾飛而出。

嚴四陳五眾人驚呼,劉宴征卻不閃不避。

箭矢入肉,幾乎穿透了左肩,劉宴征悶哼一聲,被那箭矢的力道帶得微微後退了半步,一雙眼卻仍隻是看著柳漁。

第二支箭矢飛出,這一回陳五飛身撲擋,把射向劉宴征右肩的箭打落了下來,隻是防住了第二支箭,沒能防住後邊的三箭齊發,劉宴征右肩到底也平衡了。

“承驍!”楊存煦變了臉,奪了陸承驍手中弓箭,皺眉道:“後邊的交給我來。”

真在這大庭廣眾下弄出人命來,根本收不了場。

陸承驍眼中戾氣難散,卻也清楚,律法之下,由不得他今日讓劉宴征血濺當場,他冷眼看著劉宴征:“再有下次,咱們就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劉宴征自嘲的苦笑起來,他何曾怕什麼不死不休,他是連讓陸承驍不死不休的資格都沒有。

大船上,柳晏平看了劉老爺子一眼,道:“今日之事我會如實與家母說清,老爺子日後也不必說兩家是故交,我們柳家要不起這樣的故交,告辭!”

一行人已經躍回來時那艘船上,劉家大船上有劉老爺子在,根本無人敢攔。

這邊一應事情交給了楊存煦和他手底下那一幫子官兵,劉家要脫身少不得要脫幾層皮了。

陸承驍此時才又低頭看柳漁,麵色隻是蒼白,隻是握著簪子那隻手仍舊握著,仿佛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舒展開。

他小心握住柳漁右手,把她緊握著的手指一根一根輕輕展開,取出那枝已經被她攥得已經微微變了形的簪子,揚手拋進了江中,這才順了順柳漁的脊背:“對不起,我來得太慢了。”

柳漁搖了搖頭,衝陸承驍綻出一個笑來:“一點也不慢。”

陸承驍很少說愛,柳漁卻知道,他必是會儘最快的速度找到她的,哪怕讓她多受一天、一個時辰、一刻的罪,也是不願的。

柳晏平的船向陸承驍他們這艘船上靠過來,陸承驍先跨了過去,而後將手伸向柳漁。

“咱們回家。”

柳漁將手伸了過去,落在他掌心,由他握住。

這一交托,便是一世。

她可以永遠相信陸承驍。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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