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峪提前結束了這個會議。
提著自己的手機,麵無表情地走回了辦公室。
不,他的手機已經不是他的手機了。
那破音樂軟件怎麼關也關不掉,持續不斷地單曲循環著悲慘的二胡獨奏曲,就這麼從43樓一路唱到了51樓。
如果公司的員工膽子夠大,還可以在旁邊偷偷拍個視頻。
視頻名字就叫:《陸總——一位自帶BGM的男人》。
......
陸峪回到辦公室後,把手機直接摔在了第地上。
手機在軟綿綿的地毯上翻滾了好幾圈,二泉映月的音樂一頓,沒過兩秒,又切換成了憤怒的《黃河大合唱》。
好。
這隻饅頭團子今天是打定了注意要在他的手機裡作妖是吧?
陸峪冷笑一聲,從地上撿起它:“你很不想活是吧?好,老子留你一命,先拔掉耳機線,再把你丟進馬桶.......”
池杉在屏幕上驚悚地翻過身,腦門上冒出一行大字:“你不可以這麼對我!!!”
“憑什麼?”
“憑......我是你的前女友。”
池杉想了很久,想不出可以威脅陸峪的把柄。
直到眼前男人的眼神已經變得越來越危險,她才狗急亂投醫地冒出這麼一個破理由。
但很驚人的是,陸峪居然真的被這麼一個破理由給威脅到了。
男人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看著自己的手機,以及手機屏幕上那隻自稱是五年前的池杉的饅頭團子,陷入了沉思。
事實上,就在今天早上,他還碰見過池杉。
人形的池杉。
就在星影傳媒公司的電梯前。
女人穿了一件白色連衣裙,頭發紮成清純的麻花辮,素麵朝天,親切地給身旁的粉絲簽字。
和記憶力那個紅唇奪目的高冷美人一點兒也不一樣。
陸峪當時是來找謝澤西要一匹馬的,穿著很低調,腦袋上扣個鴨舌帽,臉上還帶著墨鏡,見池杉忙著簽名,還很有紳士風度地按停了電梯,等她進來。
女人走進來,很溫柔地說了句謝謝,但是沒有認出他,轉頭就去和經紀人說話。
陸峪心底裡陡然升起一股物是人非的嘲弄。
三年前,在他們還沒分手的時候,他去池杉的劇組探班。
為了給她個生日驚喜,他穿了一身黑,帽子墨鏡口罩,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結果導演一喊“CUT”,小孩兒就從老遠飛奔過來,一把撲進他懷裡。
“陸哥哥,彆裝嘞您,就你這樣兒,我閉著眼睛都能認出來你。”
“我什麼樣兒?”
“渾身上下一股我剛殺完人,彆來惹我的犯罪分子樣兒。”
周圍一圈人都笑起來。
這小孩兒就牽著他溜了一圈,高傲地介紹著:“這是我男朋友,長的還可以吧?追了我好久我才答應的呢。”
結果第二天,池杉就坐在餐廳裡,渾身素白,跟死了爹媽一樣,楚楚可憐地對他說:“陸峪,我們分手吧。”
陸峪本來還以為,她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比如經濟危機、得了絕症、又或者什麼親人被黑手黨威脅,於是第一次像個沒有風度的無賴似的纏著她問了很久。
最後她說:“不是不是不是,什麼都不是!我就是進了娛樂圈之後,視野大了,接觸到的人多了,發現這個世界上比你帥也比你優秀的男人多了去了,所以我移情彆戀了可以嗎?”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表情很不耐煩,眼睛裡沒有一丁點愛。
再之後,她把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刪了他的微信,搬了家,一副唯恐避他不及的模樣。
陸大少也是有驕傲的,被女友的態度寒了心,又親眼看見她對彆的男人巧笑倩兮,為那個男人改變自己的衣著喜好,他就是再迷戀這個女人,也不會沒臉沒皮地繼續糾纏。
他甚至想,池杉鬨久了之後,就會明白跟自己比起來,其他男人簡直就是癩□□,會後悔,會重新回來找他。
但是一次也沒有。
她漸漸成了星影的當家小花旦,還和影帝秦澤朔傳出不少緋聞,一路走來非常順遂,以“歲月靜好淡如菊”著稱。
謝澤西還笑話他:“陸少爺,這不是你風格啊,給人家在背後鋪了那麼多路,還一聲不響,我看您才是歲月靜好淡如菊啊。”
陸峪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過我是真不明白,池杉那妮子究竟看上秦澤朔什麼了?論長相論人品論財富,陸哥你哪樣比不過他啊,她是抽的什麼瘋非要把你這顆珍珠丟掉去追個魚目?要我說,既然她都已經這麼沒良心,咱就更應該往前看,天底下女人那麼多,何必困死在一片沙漠裡。是不是?”
是啊。
陸峪試過。
但是失敗了。
天下女人那麼多,他卻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得上池杉的姑娘。
仿佛冰山底下藏著的一團熱烈的火,轟轟烈烈燒進他的心裡,一輩子再也忘不掉。
喝過最烈的酒,糖水再甘甜,也顯得寡淡。
所以這一刻,陸峪看著手機屏幕上還在警惕地瞪著他的饅頭團。
他忽然心動了。
——試一試。
雖然還不能確定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試一試吧。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想去賭。
“你能用網絡嗎?”
“嗯?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在想,要是你能用網絡的話,或許我就可以蹭彆人公司的網不用交網費了。”
“......”
池杉無語了,“當然不能啊,我要是能用網絡我上次就直接聯係我爸爸媽媽了。哦對了,說到這個......”
“那你為什麼能開我的音樂軟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