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機會(1 / 2)

焦裕豐壕嗎?在村子裡人看來, 那真是挺壕的, 那上好的院子這才起了多久啊,這會兒, 啊, 居然就又要起屋子了?還是直接從院子邊上擴出來, 一溜建七八間?還是專門給下人住的?這壕的都快壕無人性了好不。

“我說,二郎啊, 你這。。。這好好的屋子, 我瞧著應該住的下啊, 你這會兒又折騰啥?這是有錢沒處花還是怎麼的?”

自打焦裕豐在村子裡辦酒那天,請了春爺爺坐上座, 充當家長之後,春爺爺對焦裕豐家的事兒那是相當的上心, 一聽到消息, 立馬就開始往焦裕豐家跑, 進了屋子, 連著喝口水都來不及,就急匆匆的問起了這屋子的事兒, 生怕這表侄子衝動行事兒。

焦裕豐不是那些個不懂事兒的, 對有這麼個長輩時時關心不單不覺得麻煩, 反過來心下還挺感動, 所以這說起話來,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儘力不讓這春爺爺擔心。

“我家的人口。。。即使是下人, 可到底也是外男。。。沈氏到底是宮裡出來的,再怎麼入鄉隨俗,有些規矩多少總要注意些。。。家裡銀子不缺,這次這匪人的事兒,因為報信及時,衙門還賞了20兩,存著也不能生崽子,索性花在這上頭,那樣等著家裡小子再大些,也好直接搬到廂房去,西廂房打通了,一間當書房,一間做臥室。。。”

焦裕豐的意思很明白,家裡有錢,任性,想收拾點規矩出來,免得下人和主子住一個院子裡長了,有什麼不方便。可這話聽到春爺爺耳朵裡,卻又延伸出了彆的意思。

“分開住?孩子住西廂房?這。。。倒是也不錯。”

啥不錯?他想的是,如今焦世博還小呢,這正屋三間,東屋住二郎兩口子,西屋住那孩子是挺合適,可再過幾年呢?他也知道,大戶人家的規矩,男孩子7歲就要開始住外院了,一來是為了方便孩子讀書學習,免得長期長於婦人之手,失了剛性;二來也是一種避嫌,七歲不同席什麼的,遵循的可不是一戶兩戶。如今焦家起來了,想跟著大戶人家的規矩走,做這樣的安排確實也有道理。雖不是外院,這好歹也算是分了屋子了對吧。

至於這下人分到邊上的一長溜去,這個也不能說錯,他看著這屋子擠得下,可這也就是擠著住而已,若是手裡有錢,鄉下地又不值錢,人手也充足,再蓋幾間,大家住的寬敞些確實也合理,最起碼這好歹也算是有了主從之彆,免得時間長了,自家這表侄子製不住這些人。

春爺爺從焦裕豐的角度這麼一想,不單是點了頭,還小心的看了看屋子裡頭,確定沒人之後,壓低了聲音說到:

“要這麼說,若是銀錢夠使喚,你這後頭多蓋一個院子才是最好,到時候讓你媳婦搬到後頭去,那也算是有了內外之彆了,可惜了,咱們到底不是那等豪富的人家,不好做的這麼體麵,再一個到底是在村子裡,和彆家差彆太大了,也容易生分了去。”

嗯,這最後一句,其實這才是春爺爺這一趟急匆匆過來的主要緣由啊。自打聽到這個消息,他就心下擔心著,生怕表侄子家起來了之後,一個不注意,就和村子裡的其他人產生隔閡,到底這不是城裡,上山什麼的還是抱成團更安全些。

而他的這份擔心,要說焦裕豐心裡沒數?那也不是,不然你當他為啥會想到要在村子裡建個蒙學的?這何嘗不是一種施恩,不是團結村民的手段。人啊,其實就是這麼的複雜,活著就是這麼的麻煩。

“我前幾日和沈氏也說起了孩子讀書的事兒,咱們這兒最近的蒙學,也隔著兩個村子,實在是有些不方便,若是送孩子去城裡吧,這家裡活計這麼多,我不可能跟著去的情況下,總不能再麻煩大伯他們,所以我就想著,是不是請個童生來,在咱們村子裡直接辦個

學。”

嗯?這個好啊,這個春爺爺也心動的很,彆忘了他可是也有孫子的,這心肝肉的,他可不想將來孫子再走上他爹,他二叔的後路,早就想著讓孩子讀點書,以後尋一份風吹不著,雨淋不到的活計。

早先他還和親家說過,讓孩子跟著焦裕豐認識幾個字來著,可即使這焦裕豐再怎麼儘心,這能有學堂的夫子好?所以聽到這辦學堂的事兒,春爺爺那是立馬將前頭的事兒全給拋到了腦後,開始一個勁的問起焦裕豐的計劃。

“我算了一下,其實也不難,咱們這村口,往外去的地方有一片碎石底,雖然不算大,做宅基地瞧著不怎麼劃算,沒法子弄菜地,可若是建學堂卻是正合適的。春伯你看啊,這前頭建上兩間大屋子,給孩子們讀書用。後頭呢,蓋上三間正房,兩邊各一間的廂房,給請來的先生一家子住。外頭再圍上個圍牆,門開在學堂邊上,這樣一來那怕這請來的先生家裡人多些,想來也算住得下,起屋子的錢也不會太多。你覺得怎麼樣?正好我家這起屋子,連著一並做,指不定還省點銀錢呢。”

怎麼樣?那是相當好啊,這連著一家子的屋子都準備了,這請人的條件立馬就好了不老少,想來接下來隻要這束脩不差,即使他們這裡實在是偏了些,也不愁沒先生肯來了。

“這個好,這樣,這個請先生的事兒我去想法子。又不是什麼秀才舉人的,咱們沒那麼講究,像你說的,有個童生確實就夠用了。所以啊,也不用去城裡請,這附近城鎮上應該就不少,讓我那親家去幫著問問就成,他這街麵上走動的多,認識的人也不老少,肯定比咱們方便。”

焦裕豐從頭到尾沒說這建學堂的銀子的事兒,想想自家表侄子以往那手麵,春爺爺知道,這隻怕是已經做好了他全出的準備,既然這樣,那他這個也有心送孩子去讀書的老家夥,就不能舔著臉光看著,怎麼也要出一份裡。

想來想去,春爺爺覺得還是這請人的事兒上自己更上手些,即使親家不成,往年自己賣藥材時候的人脈也還有幾個,想來也能幫上忙的。最要緊的是,這樣從小地方請來的,價錢肯定比城裡的便宜些,也能給表侄子省點。所以他立馬就表了態。

“這感情好,我原就想著,這事兒大伯那裡怕是沒轍的,畢竟他接觸的都是武人,還想著是不是去尋了衙門裡的人問問呢,既然春伯你接手了,那我可就省事兒了。”

老人最怕啥?最怕孩子以為他們沒用了!飽受各種信息洗禮過的焦裕豐對此深信不疑,所以當春爺爺主動攬事兒之後,哪怕他本有心想從木頭哪兒探聽消息,尋個窮書生的意思,這會兒也先放了下來。反過來一個勁的感謝,弄得春爺爺滿臉紅光,精神頭都上去了好幾分。等著出門的時候,那腰杆子似乎都比以往挺直了幾分,腳步都帶上了幾分節奏感。

什麼?起屋子的事兒?這會兒哪還有功夫想這個啊,春爺爺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怎麼尋先生的事兒。哦對了,還有告訴村子裡各家,這有關學堂的事兒,自家孩子乾了這麼一件積德的大事兒,怎麼也該讓大家夥兒知道知道對吧。最起碼那些有心送孩子讀書識字的人家,得見情啊,不然豈不是太虧了?

村子裡的人確實見情的很,若是往日,不或者說去年,這讀書識字什麼的,或許村子裡的人隻是豔羨,隻是渴望和眼紅,不敢多想和自己有什麼關聯。可如今呢?各家如今不愁吃喝了,那接下來可不就是需要精神上的滿足感了嘛,有什麼比讓孩子讀書,更讓村子裡的人激動滿足的?

說到底,百姓們即使再不濟的時候,夜裡做個美夢,夢見孩子科舉出頭,全家跟著生發也不少,更不用說如今了。學堂觸手可及,這真的是一把就點燃了所有人心裡的火啊,你說見情不見情?反正這一日之後,焦裕豐家

起屋子的事兒地基都還沒打呢,上趕著想來幫忙的就一批一批的,還多是說上幾句,就問到學堂事兒的。可見他們對孩子上學的期待了。

有了期待,辦事兒自然越發的利索,主動性更是積極地很。這邊春爺爺剛放出消息,請人幫著尋夫子,這裡村民們也開始發動周圍村子裡的人脈關係,跟著像是探照燈一般的尋起了人。

在這麼多人的共同努力下,不過是半個月,這學堂還沒建好呢,那邊人選已經出來了。

說來這確實不是什麼能人,不過是一個去年剛考過了府試,在省試上落榜的年輕人,歲數不到22歲,原本像是他這個年紀,正該用心讀書,以求下一次能順利的考過,成為秀才,可誰讓他家倒黴呢,這不是正好遇上了雪災嘛。得這下可好,原本在鎮上就不算怎麼好的屋子,立馬就塌了一間。這塌了一間還沒什麼,能讀得起書,供的上這麼一個考生的家裡不是沒半點家底,開春修好了也就罷了。可不想轉頭,他爹又得了風寒,足足病了一個月。

更要緊的是,因為這病,一直沒能去做賬房的店鋪上工,使得那東家不得不臨時請了彆人。請了彆人也就罷了,可巧這請的還是個手腳不乾淨的,剛過了年,就偷了店裡的存銀跑了。

這下可好,那店的東家上火了,忍不住遷怒起來,覺得是這書生他爹晦氣,這才連帶著他也倒了黴,直接就辭了人。而且還將這晦氣的言辭傳了出去。這下可就麻煩了,那一家子本就靠著這書生的老爹當個賬房的出息勉強供著他讀書,供著家裡的開銷。如今沒了這麼一份工作,還短時間裡這鎮子上再沒有人請,他們一家子的生活自然立馬就成了問題。

想想自家老爹的病還沒好透,想想這家裡一家子的生活重擔,當時那書生都想著是不是去集市上幫人抗包掙錢了,就在這時候,焦裕豐他們村子請人做夫子的消息傳了來,你說那書生會怎麼選?再怎麼不濟,好歹比抗包總體麵些,即使這教學生有可能會耽擱自己讀書,可剛開蒙的孩子,能費多少心?所以他是立馬就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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