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玉米(2 / 2)

魏姐拿著一盒改錐,後麵的幾位老職工抱著藤編簸箕擺到每個人麵前。

一群人拿著小馬紮圍著一堆玉米坐成一圈。梁悠坐在向瑾跟杜薇中間,對麵坐著的是季所長。

向瑾耐心的教給梁悠應該怎麼拿玉米和改錐方便用力又不會劃傷自己。梁悠學的認真,覺得來敦煌果然是長見識的,爺爺奶奶要是知道她現在都會給玉米脫粒了,還不知道要驚訝成什麼樣子。

等到大概掌握了要領,梁悠就開始小心翼翼的將玉米粒從梗上脫下來。

今天研究所裡的職工除了還在窟裡修壁畫的周師傅以外都來了。

一個洞窟裡壁畫的修複時間是以年來論的,周師傅一年到頭連假期都少有,全都撲在洞窟裡,這種事情季所長當然也不會帶著他。

雖然是在乾農活,可大家坐在一起聊的還是研究所的事情。

季所長跟美術組趙組長商量著明年再辦一次敦煌藝術展的事情,也不冷落其他的人,問著他們對藝術展的建議。

當問到梁悠的時候,梁悠放下了手中的改錐,畢竟她現在的水平還做不到一心兩用,弄不好就會受傷。

“我覺得每年的敦煌藝術展都辦的特彆好。之前在首都辦的時候我每次都去看了,還在展覽上見過您呢。”梁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因為看過藝術展,被敦煌所吸引,才讀的曆史專業。”

梁悠這話算不上是假話,隻不過是把她兩世的經曆合在一起說了。前世她確實是在展覽中為敦煌的神秘魅力而著迷,才那麼想去敦煌看一看,甚至最後選擇去讀文物修複專業。

“哦,你見過我?”季所長一下來了興趣,覺得這是個難得的緣分。“哪一年的時候?”

“62年的時候,”梁悠答道:“當時我爺爺帶我去的,您還送了我一本敦煌的畫冊。”

“敦煌的畫冊?”季所長看著麵前的姑娘,將她和記憶中一個眼睛明亮的小女孩重疊了起來。“原來是你……”季所長恍然。

梁悠看季所長想起自己了,開心的笑了笑,沒發現對麵季所長眼神中的楊晗。

跟梁悠聊了幾句之後,季所長又轉而問起旁邊向瑾對藝術展的想法。

梁悠拿起改錐低頭繼續認真做起脫粒的工作。等這一天過去了,隻覺得腰酸背酸的,走路都隻能弓著背,直不起腰來。

晚飯隨便墊了一點,洗漱後的梁悠攤在炕上,感歎玉米脫粒機真是個偉大的發明,什麼時候敦煌要是能有就好了。

另一邊的宿舍裡,季所長看著手裡這次實習生的名冊,歎了口氣。

“你這是怎麼了,好好地怎麼還歎起來氣了?”季所長的妻子問道。

季所長妻子寧玉英,幾十年前和丈夫一起拋棄了安逸的生活,毅然決然的來到了什麼都沒有的敦煌。這些年從無到有,兩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遇到了多少困難,可她鮮少聽到丈夫唉聲歎氣的時候。今天也沒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怎麼就讓他發愁了呢?

季所長又歎了口氣,答道:“我覺得,那個梁悠可能會走?”

“梁悠會走?”寧玉英眨了眨眼。她奇怪的不是梁悠會走,而是丈夫認為梁悠會走。

那個叫梁悠的姑娘不會留下來,這個基本上是所裡所有員工的共識了。可能也就隻有季所長不這麼覺得,因為他看誰都覺得對方能堅持下來,年年如此。

明明每年看走眼的概率更大,可季所長就是能樂觀的覺得所有新人都能克服困難,選擇留下。或許是因為在他看來敦煌的魅力是無人能及的,勝過其他的萬般美景。

要說現在整個研究所裡,彆說是覺得梁悠能留下來了,覺得她能撐過一個月實習期的也就隻有兩個人而已。一個是梁悠本人,一個就是季所長了。

梁悠在宿舍的土炕上側躺著捶背呢,還不知道現在認定她會留在研究所的,已經隻剩下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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