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我的女士(2 / 2)

他那時慣的搭訕語是:“很榮幸認識你,小姐,我是安德烈·紀德。”

“噢!那個戰鬥英雄?”她們大多會驚喜的瞪大眼睛說:“你率領部下在前線取得了好多勝利,是不是?國內的報都說你能擊潰數倍的敵人,真了不起!”

“那不算麼。您想知我真正了不起的事情是麼嗎?”

她們興致勃勃的問:“是麼?”

“是我能看見未來。”銀發紅眼的男人臉上帶著微笑:“我看見等會我們會一起去跳舞約會,因此我等不及你來找我,就先來找你了。”

大部分女性會又吃驚又好笑的覺得有趣,因為他長得英俊,名聲那麼響亮,身上屬於軍官的軍裝又那麼筆挺。

當她們或矜持、或羞澀、或嫵媚、或自信的答應了他的邀約時,他會說:“今後我為您而戰,我的女士。”

他畢竟是個法國男人。

不現在,他隻能說:“很抱歉,我們恐怕無法款待您。這裡既沒有美食,也沒有好酒。”

“沒關係,我隻是想來問您幾個問題。”

“請說。”

“你想回到祖國嗎?”

安德烈·紀德愣住了。“麼?”

“我認識一位法國政府的高階諜報員,有他的幫忙,也許我們可以為你們翻案。”一宮美咲指的是蘭波。“那樣,你和你的部下,就能夠恢複名譽,回歸祖國,回到家人的身邊了。你們就可以從戰場孤魂,變回一個人類。你願意嗎?”

安德烈·紀德沉默了很久,了半晌,他語氣沙啞:“即便當年我們的確是被人陷害,但為了逃離,我們與戰友交戰了……僅憑這一點,我們就無法回去了。”

“那你在為何戰鬥呢?”

“為了從這個世界上得到解脫。”

“以麼身份?”

“以士兵的身份戰死。”

“這世上沒有士兵是為了戰死而戰鬥的。”

“……你不明白。”

“我曾看一本書,”一宮美咲沒有與他爭辯,因為她的確從不曾作為士兵戰鬥。她溫和的說:“角所在的國家發動了一場錯誤的戰爭,後來,他以為他的隊友部戰死了——這其中還包括他的兄弟。他說,‘剛開始的時候,我們為了國家而戰,到了後來,我們開始懷疑這一點了,就為戰友而戰,因為我們不能拋下戰友不顧。可要是戰友都死光了,這時候我又該拿麼理繼續戰鬥下去呢?1’”

“……”

“於是角逃離了戰場,成為了一名逃兵,他想隱居在湖邊的小屋裡,但最終還是被自己軍隊的士兵發現,以叛逃罪押回了軍隊受審。他曾前途無量,最終卻隻能在逃兵營裡,失去名譽,失去信仰,失去榮譽的苟活著。”

安德烈·紀德輕聲問了一句:“後來呢。”

“後來,他的上級逼迫他去燒毀一對老夫婦的房子,他拒絕了。後來,他被上級欺辱時殺了自己的長官,次逃離了戰場。”

“他去了哪裡?”

“他回到了祖國。因為他的家在那裡,他的爸爸媽媽還在等他回去,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不能失去這一個。”

“他的國家難沒有把他抓住?”

“他的國家戰敗之後,發生了一場劇變。國家更易,人人自顧不暇,又怎麼會有人追究呢?”

“後來他怎麼樣了?”

“後來他活了很久。很久很久。”一宮美咲:“他也曾失去了一切,但唯一沒有失去的,是自己人性的光輝。你也失去了一切,這沒錯,可你們無法反抗自己的國家,就去其他國家製造騷亂,挑起紛爭,踐踏無辜之人的性命。安德烈,你的國家使你失去了英雄的稱號,但真正讓你靈魂失去光彩的,是你自己的自暴自棄。”

這樣尖銳的指控讓安德烈漲紅了臉,他憤怒的瞪向了麵前的少女,但對方卻隻是安靜的那雙海水般的眼眸平靜的凝視著他。

那雙藍綠色的眼眸,忽然讓他想起了法國的埃特勒塔。

他的怒火瞬間消弭,隨之湧上的是無儘的空虛與迷茫。

一宮美咲:“你現在已經不為國家而戰了,但你還有戰友追隨著你,你的戰友就是你繼續戰鬥的意義,你也是你戰友繼續戰鬥的意義,你們現在是為彼此而戰,而不是為了死亡。”

“那麼告訴我,安德烈,你覺得是帶著你的戰友一起活下去回到故鄉,重新成為一個人好,還是真的就這樣以臭名昭著的灰色幽靈之名死去更好?你究竟在為麼而戰?你真的就甘心這樣去死?帶著這世界上最後一部分、同時也是最信任你的戰友一起?在去,你曾那麼多次率領自己的部下向著數倍於己的敵人發動襲擊,那時你想的是麼——?是作為戰士死在這裡正是歸宿,還是‘我一定要把他們活著帶回去’?”

安德烈的語氣中已經失去了戰意,他的臉上露了倦容:“你知這個想要做麼?”

“果你依然覺得在這裡軍覆沒是你想要的,我會幫你完成願望,不阻攔。但果你想把他們活著帶回去——我願意幫你。”

安德烈盯著她問:“那麼,價是麼?”

“為我而戰,安德烈。”

安德烈·紀德幾乎就要屈服了:“……我不會和我的同胞們交戰。”

也就是說,mimic拒絕和法國交戰。

一宮美咲點了點:“好。”

於是安德烈·紀德仔仔細細的凝視著她的麵容,仿佛能看透靈魂般的深刻眼神,尋找謊言和欺瞞的氣息。

但他沒能找到。

mimic的首領不禁慢慢放鬆了緊繃的肩膀:“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眼睛就像埃特勒塔的海水?”

“有啊。”

“誰?”

“蘭波。”一宮美咲笑:“那位和你一樣是法國人的諜報員。怎麼,你們法國男人都很喜歡誇獎彆人的眼睛嗎?”

“不,我們隻誇獎足夠美麗的事物。”安德烈·紀德單膝跪下,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所以——您所願,今後我為您而戰,我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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