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魚鍋·上(1 / 2)

“我與你說過啊, 合歡宗近年來確實收了幾個男修,”荊豐低聲說著,“這個沒見過, 眼生,不夠魅人, 本有個很惹眾門派女弟子們追捧的, 修為堪稱一日千裡。”

合歡宗是以雙修修行,對方功力越高,雙修所得的修為便越厚重, 也算是你情我願相互惠澤, 雖然很多正派修士明裡不齒, 背後卻少不得為這些女修們神魂顛倒。

而且修者本就同凡人的思想不同, 尤其是女修,也不似凡塵女子一般期盼什麼嫁個如意郎君。

尋個雙修之人愉悅又能夠助益修為, 自然女修們也是願意的。

隻是之前合歡宗對外言明隻收女修,這些年四海不安, 合歡宗也損失了不少人, 便開始放寬了界限, 男修也收的。

鳳如青經由荊豐這麼一說, 確實想起了他確實和自己說過合歡宗男修, 說是位討人喜歡的絕色。

眾人沒有等青沅門的人, 合力開了結界之後,便朝著裡麵走去, 鳳如青將視線從那個垂頭走路的男修臉上挪開, 開始跟著眾人朝著裡麵走。

因為先前其他門派的人進來之後都沒有能夠出去, 因此眾人都分外的警惕。

隻是乍一進入這遺府當中,耀眼的金光便令眾人都眯起了眼睛, 前麵一扇水鏡般的門,很窄,一次僅能通行一個人的樣子,眾人都認識這種東西。

有人出聲道,“是壓境門。”

很多門派試練弟子們基礎劍招的時候,會用這樣的壓境門,為的是壓製弟子修為靈力,使其保持在同一個等級之上,在比試劍招的運用時能更公平些,也會用於弟子們組劍陣,選拔境界相差不多的弟子。

可這種東西出現在這樣的遺府當中,就有些險惡了。

這是要人壓製了自身的境界才能進入其中,可若借由這壓境門壓製了境界,就必須還要從這裡出來才能夠恢複境界,否則會很麻煩,在裡麵遭遇了危險,也使不出全力來對抗。

眾人一時間都沒有妄動,荊豐走近查看了一下,轉身對著眾人說,“要壓至四境之下,才能進入。”

“那豈不是遇見個高階魔獸都要被攆著跑了?”有合歡宗的女修出聲道,“老娘可不想被個畜生攆得滿地亂竄!”

鳳如青沒憋住樂了,相比於青沅門經年眉心皺出一條豎紋的劍修,懸雲山通身冰渣的冷漠,甚至是浮羅門那些和尚的一潭死水,這些性情舒朗嬌豔各色,卻絲毫不扭捏的合歡宗女修們,倒是更對鳳如青這個本就群魔亂舞的黃泉之主的胃口。

荊豐聽到了鳳如青的輕笑聲,側頭看了她一眼,鳳如青收回視線,聽著合歡宗的女修們抱怨了一會,卻是緊跟著懸雲山的弟子一個個進去,畏懼都是在嘴上的。

鳳如青沒有急著進,荊豐也站在壓境門的門口,看到眾弟子紛紛進去了,叮囑眾人進去之後暫時不要走散,也戒備著這壓境門有什麼異常。

最後隻剩下幾個境界頗低的懸雲山弟子,荊豐直接將他們攔在外麵,“你們皆未到四境,這其中凶險難測,再者這裡也要留人等著青沅門修士,你們幾個便留在這裡戒備。”

幾個弟子領命,鳳如青見著合歡宗也留下了幾個,朝著那邊掃了一眼,發現一個女修正在勸說唯一的男修,“師弟,你剛入門不久,又不勤奮,境界太低,就不要進去了。”

那男修正是一直被合歡宗女修夾在最中間,一直垂頭斂目的那個,鳳如青多看了一眼,發現他還挺倔的,不聽勸不說,都沒有理會那個好心的師姐,徑直走進了壓境門。

嘖。

鳳如青“嘖”了一聲,跟在這男修的身後進入,她的修為與修真者是不一樣的,她將鬼氣完全收斂的時候,和一個凡人無異,這壓境門對她來說,就是個擺設。</【看書就去醋溜-文學網】p>

這是隻有魂卻無身的好處,鳳如青抱著手臂進去,荊豐緊跟在她身後。

荊豐身體特殊,本體乃是雙姻草,即便是境界壓製了,他隻要豁出去不要臉了,雙姻草的本體草木妖力也很夠用,不過確實不太雅觀就是了,上一次在汾安道,他利用了一次本體,鳳如青見過。

隻是當時太悲壯了,沒來得及笑,鳳如青現如今想起來忍不住“噗”了一聲。

荊豐跟在她身後,“小師姐你笑什麼?”

鳳如青在壓境門的漆黑通道中回頭同荊豐小聲咬耳朵,“我想起了上次見你利用本體藤蔓,像個大蜘蛛。”

尤其是頭發生出藤蔓四散開的樣子,怎麼說呢……反正就是看了眼睛疼。

她說完忍不住笑出聲,荊豐從鳳如青身後一巴掌捂住了她的嘴,低聲用隻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貼著她耳邊吼道,“小師姐!”

他很介意這個,畢竟他現如今也是姿容無雙的,誰人見了都要尊一句仙君的門派長老,他要臉呢。

鳳如青連忙拍拍他,表示自己不說了。她和荊豐在這裡竊竊私語,走在前麵一點的那個男修快要出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鳳如青正對上他的視線,微微歪了下頭,她的麵容在鬼氣之後看不清,但她能夠清晰地看出那男修眼中的冰涼,頓時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搞得鳳如青一個激靈站直。

這人什麼意思?

不過鳳如青還未能解讀一下,便見到這人在洞口踏入了一片光明,鳳如青緊跟著也踏出去,一出去便是撲麵而來的熱浪,她若不是很快看清了眼前一切,恍然間還以為自己正置身熔岩大地。

“這裡……”身後荊豐指著地上的血色靈芝道,“還真是天材地寶遍地跑啊。”

懸雲山弟子們還算聽話,雖然也都躍躍欲試,但都聽荊豐的話,哪也沒去,站在洞口處警戒著。

而合歡宗的一眾女修,卻已經開始撩起裙擺,歡天喜地地采上了這隨處可見的血靈芝了。

這東西確實是極其罕見的,一小株相當於一個大能煉製的、提升境界的丹藥了,這遍地都是的場景,確實很難叫人自控。

不過鳳如青並不需要這玩意來提升修為,這東西的來由她也知道,雖然大補,卻是陰邪之地生長。

黃泉鬼境獄叛殿後的刑案旁邊,便一茬接著一茬的生長著很多,乃是吸取陰氣與鮮血來生長,她一般都要小鬼們摘了去和修士們換東西了。

荊豐自然也知道,對著弟子們低聲解釋,正欲去提醒合歡宗帶頭的那個宗門大師姐,便見唯一的男修腳踩上一株血靈芝,碾碎出一地的鮮血。

而後,他又抽出了佩劍,在那生長著血靈芝的地方戳了戳,迅速阻止合歡宗弟子們道,“彆摘了。”

他聲音不大,但傳過來就像是在耳邊一般,惹得人耳朵癢癢,那幫合歡宗的姐妹暫時停了,他在地上用佩劍炸出了一片靈光。

很快,一個人的頭骨便從地上蹦出來了,空了一半,另一半還有臟汙惡臭的血肉,血肉上生長著血靈芝的嫩芽,看上去邪惡又惡心。

合歡宗女修個個“花容失色”,但將這血靈芝收起來的手卻十分利索,隻是沒有再去摘了。很顯然,女修們見多識廣,知道這玩意助益修為,卻是生長在血煞之地。

很快,弟子們都動了,在這一小片天地當中,開始循著生長血靈芝的地方炸開了片片靈光。

空氣中彌漫上了血腥和臭味,地上橫屍不少,大多都是還帶著未來得及腐爛的血肉的,其中不乏有些穿著還能辨認,很快便有合歡宗弟子辨認出來了,正是之前進來卻沒能出去的那些宗門弟子們。

“大家切記不可再輕舉妄動,進來的門派據說很多,死去的修士絕不可能就隻有這幾個。”荊豐說完,合歡宗的大師姐也對著身後眾人道,“姐妹們都聽到了吧,彆貪那一點點好東西,我們又不是沒見過。”

眾女修都齊聲說,“好……”調子拉得百轉千回,連鳳如青這個女人聽了都後脊發酥。

這一次合作一定很有趣兒,若是待會青沅門那群一本正經的暴躁劍修來了,還不知要碰出怎樣的火花呢。

眾弟子們四處查探,確認這一片小天地再也沒有埋在地下的屍首了,這才聚集在一起,商量著接下來朝著哪邊走。

荊豐不參與討論,他帶著弟子出來,就隻在危險的時候出手救人,剩下的無論對錯,全憑弟子們去折騰。

隻有這樣,他們的合作與團隊思考,甚至是個人對於危險的判斷能力才能無限地提升,最終獨當一麵。

獨立的思考永遠比盲從上麵分派的任務更能夠鍛煉人。

“你要這玩意嘛?”鳳如青和荊豐兩個顯得就像是這曆練的局外人。

鳳如青早習慣了這滿地橫屍的血腥場景,甚至自若地抻了抻手臂,指著地上被踐踏的血靈芝,“我那裡很多呢,一茬一茬的長,就在我獄叛殿的後頭,鬼境的東西肯定比這裡的效用要好。”

這普天之下,就沒有比黃泉鬼境更加陰煞的地方了。

荊豐聞言看向鳳如青,“你覺得我需要這個東西修煉?”

鳳如青聳肩,“那我哪知道,你不是卡在七境巔峰好幾年了?”

“我……”荊豐笑了笑,一臉的嚴肅和冷漠笑成了兩彎月牙,“也就你這麼說我。”

荊豐也就對著鳳如青會這麼笑,他是個真正意義上的木頭,向來冷臉冷心,不是那種修士的故作清高,是真的毫無感情,他連對著自己親爹也不怎麼給臉,在門派當中,積威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