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其他人紛紛喊著,也竟相上來摸樹身。
裴淨站在另一邊,清清楚楚聽到原本的哭泣聲弱了下去,最後好像被這群小童子給摸得癢癢似的,輕輕地笑出聲,那聲音像極了風吹過樹葉的颯颯聲,好聽極了。
她的嘴角也翹了起來。
她後退幾步,一個頭發全白的童子把她喊住,問道:“姐姐你做了什麼?”
裴淨疑惑地回望,發現其他童子竟也都睜大眼睛看她,她偏著頭道:“我沒做什麼啊。”
白發童子:“不可能,這棵梧桐一沒被鳳鳥選中,二沒到年紀,怎麼可能生靈?”
裴淨啊地一聲張開了嘴巴,她還以為這樹原本就有靈,這話聽起來,難道是剛誕生的?
另一紅眸童子揪著手指,弱弱說道:“我們天天在這裡玩,如果這樹有樹靈不可能沒發現的。”
裴淨答不上來,站在那裡和他們大眼瞪小眼,見狀早有機靈的童子們跑開,去喚了大人過來,不一會她便看到兩隻烈火鳥裹著熱焰而來,一落地,化成兩位紅眸的俊美青年。
“哥哥!”紅眸童子撲到其中一人懷中,那人相貌俊朗,儀表堂堂,臉上帶笑,猶如和煦的陽光,他接住童子,朝她點頭示意。
另一紅眸青年,雖然也是英俊過人,但臉上線條硬朗,望向她的目光猶如光箭般不留情麵,他直直將手覆到梧桐樹上,稍過片刻,眉頭略挑,他抬頭眺望,目光穿過梧桐茂密的樹枝,定在某一點上,頭也不回地喚道:“阿旬,你看那裡。”
阿旬放下他弟弟,抬頭凝望,片刻後歎道:“竟然是被紅鳳選中了!”
裴淨聽著他們對話,心頭閃過些什麼,後知後覺看向自己四周,果然一直繞著自己的朱朱不見了。
她使了個輕身術,三兩下躍上樹,蹬蹬蹬地踩著粗杆來到樹冠中央,一眼便望見朱朱縮成一團,正愜意地躺在一處由樹杆扭成的樹窩裡。
見了她,還嬌嬌地嚶嚶幾聲。
裴淨回想起白發童子剛剛的話,莫非……這樹生靈,還是朱朱搞出來的?
她哼哼兩聲,上前一把捉起朱朱的小身子,將她提到自己麵前,“你告訴我,你對這樹做過什麼了?”
朱朱無辜地回望她,又嚶嚶幾聲,便掙開她的手,又躺回樹窩去了。
果然,還真是朱朱做的事啊。
朱朱告訴她,她剛來時就看中了這樹,於是她把尾翎插在樹上,給這棵樹做個標誌,不讓彆人來和她爭地盤。
現在是爭地盤的問題嗎?現在的問題是,聽說鳳凰一生隻能選一棵樹,你在這莫名其妙的異境裡選了梧桐樹,青梧怎麼辦?她還打算以後回去找找青梧的下落呢。
裴淨無奈地扶額,覺得頭隱隱作痛。
兩位紅眸青年這時也浮空而起,還是那位阿旬,客氣地朝她行禮,“梧桐生靈是大事,我們必須去通知寰姬大人,請見諒。”
聽這口氣,應當是要將朱朱的事一並說了,她胡亂地點頭,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心裡想的卻是,若是以後到了要走的時候,朱朱難道真要留下?
寰姬並沒有過來,裴淨提捏著朱朱的小脖子,提心吊膽過了三天,終於確定對方真的很忙,暫時無暇顧及她們,這才略鬆了口氣。
她還真擔心,寰姬跑來告訴她一定要將朱朱留下,瞧朱朱這樣子,又哪有意願留下?
她也不再糾結此事,總歸是走一步算一步。
宋煬的竹屋一直沒動靜,她以為他正在修煉中,也不做打擾,自己安心地修煉起來。
這天,從入定中醒來的她一時興起,取出輕虹劍揮舞起來。
風聲朔朔,夕陽下舞劍的身影格外美麗,已經不再怕她的童子們恢複了往日的好奇心,紛紛圍在四處,學著她比劍。
沈樂平來時便看到這麼一副讓人愉悅的美景,他沒有上前打擾,而是靜靜佇立一旁,等到裴淨練完劍,朝他走來,他才恍然回神。
“沈師兄好點了嗎?”
少女偏著頭輕笑,金黃的陽光灑在她身上,讓她的臉部線條柔和至極,好似融入了燦光之中,他閉了閉眼,張開眼笑道:“好了。”又拿出一瓶丹藥遞過去。
“這是?”
裴淨接過來,打開一聞,原本是辟穀丹。
之前她為入炎丘曆練,彆的丹藥且不說,辟穀丹被她排在心上第一位,搜羅了上百瓶,仔仔細細地裝在芥子手鐲中,為此,黎鈺還笑她難道是準備長住在炎丘嗎?
不想如今真是一語成讖。
她之所以帶上如此多的辟穀丹,還不是受夠了以前在外沒飯吃餓肚子的苦,她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為免自己真成了被餓死的修士,也是下了一番心思。
沈樂平不知自己身上仍有數十瓶辟穀丹,才特意送過來,衝著他這點掛念,就足以她另眼相看。
心裡直歎沈師兄為人雖有些不踏實,但心卻是赤誠,當下便彎了嘴角道謝。
沈樂平摸摸後腦,也沒說什麼,隻說以後若有什麼丹藥需要,可以找他煉。
“沈師兄會煉丹?”裴淨有些意外。
“當然,我十二歲便能完整地煉出了一爐丹。”提起煉丹,沈樂平自信了許多,眉目間都是光彩。
心木道君極擅煉丹製符,他的血緣後輩也繼承了這一天分。
若說平時心木道君對沈樂平樣樣不滿,但提及煉丹,也不得不承認沈樂平在此道極有天賦,他隻氣他不求上進,須知煉丹也和修為息息相關,修為越高,成丹愈佳,才有可能一煉極品丹。
沈樂平不愛修煉,哪怕他對煉丹再有天賦,也注定成就不高,這才是心木道君對他恨鐵不成鋼的真相。
裴淨這時卻想到,朱朱能出來,不知道白鼎可能出來?若能,和沈師兄學煉丹,也算是了了她一樁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