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來到提瓦特的第三年。

並沒有什麼波瀾壯闊的冒險,雖然一切開頭略帶驚險,但你還是有驚無險地完成身份認定,接著輾轉著從蒙德來到璃月。

你在現代是個正常的一般路過自由寫手,早就脫離資本的原始積累階段,實現經濟自由,信奉著“悲傷留給讀者,把快樂留給自己”的獨特理念——每天最大快樂就是變著法地給讀者發刀,一想到她們讀到刀子時候的痛苦空虛和夜不能寐,你的心靈就會變得充實,錢包就會變得富有。

但在這裡,你是個身無分文,廢物屬性全點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一特長是碼字的瘦弱未成年孤兒。從某種角度來說,真是活該。

來到璃月後,你餓了三天也沒找到工作,甚至開始後悔不如留在蒙德加入西風教會當修女,畢竟包吃包住。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你最後還是遇到願意給你工作的報社老板,得了份撰寫稿子的工作,此後一直為這份工作而努力著。

你不斷地努力工作,任勞任怨,勤勤懇懇,吃得比牛少,睡得比狗遲,起得比雞早,堪稱低價平替版甘雨,現代資本家看了你的作息都要高呼996是福報。

努力是有回報的,三年後的現在,你的老板從原本吃虎岩老舊小換成鄰近玉京台的四合院。你的工資從每月5萬摩拉漲到7萬摩拉。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眼下,你正位於萬民堂,參與著自己在提瓦特第一本長篇的版權轉讓。

你的傻|逼老板賊扣,本該是請在新月軒或琉璃亭的排場,硬生生被他以香菱掌勺為理由定在萬民堂,對方書商也看穿他這點小心思,要了好些奢侈菜肴並著幾壇陳年佳釀,總價大概抵得上你兩三個月工資,看著老板一臉肉痛卻不能發作的表情大概是這場宴會唯一亮點。

酒過三巡,你找了個借口起身離席,來到屋後抽煙。

吃虎岩帶著水汽的海風一陣陣吹得人渾身發冷,原本屋內熱度熏得發燙的臉頰慢慢降下溫來,你抽著煙,卻怎麼也吐不出滿腔鬱悶委屈,索性蹲坐下來,倚著牆根發呆。

說是版權轉讓,其實和你這個作者並沒有什麼關係,版權無非是從老板手裡轉到書商手裡,你雖然一筆筆把這個故事寫出來,它的來去卻並不能由你來定奪。

這部作品名叫《可敢言仙途》,是點家經典到精華的退婚升級流,從你來到報社第一個月開始連載,三年下來已經寫了近800萬字數,你其實不太擅長這種長篇快節奏類型,但人要為生活折腰,一旦你流露出想要完結的意願,老板就會立刻暴跳如雷,用各種辦法勸導,哀求,辱罵,乃至威脅你。

你屈服,但故事寫來寫去總有窮儘時候,你為了不完結,隻能強行一次又一次換地圖,不停讓主角處於奔波狀態。許多個午夜夢回之際,你仿佛見到他來到你麵前,眼睛,神態甚至肢體語言透露出信號——“結束吧,我很累”。

主角很疲憊,你也很疲憊,寫到現在你已經麻木,筆下文字隻剩技巧,沒有感情。

這份疲憊似乎也被潛移默化地轉達給讀者,自今年年初起,報刊發售量便呈現出一股緩慢下跌趨勢,你很恐慌,但老板並不在意,相反,他認為這些都是你偷奸耍滑的原因,隻要你還用心寫,銷量便能回升,至於寫到什麼時候停止,自然是賣不動那天才能停下。

為拉動銷量,他還特意找來相熟書商策劃《仙途》第一次出版,不料對方也相當看好《仙途》這棵搖錢樹,執意要買斷版權而非分成出版。

書商是如何說服老板?你並不知道,直到今天被臨時拉出來參加這場應酬時,你甚至不知道這一切起因經過,還在為下期稿子校對而挑燈夜戰,參與不過是充當名義上的見證者——老板對你的參與十分微妙,畢竟香菱掌勺的萬民堂位子也是蠻貴。

正想得入神,腰側忽然傳來一股大力,接著那處軀體便緩慢而不容忽視地發出疼痛訊號。驚呼聲把你拽進現實。

“抱歉抱歉,我沒注意到這裡有人,真是對不住。”

没有了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