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 135 章(2 / 2)

蒼木跟著感歎一番世事無常。

太可惜了,要是狐齋宮還在的話,她豈不是隨便拜托一隻小狐狸就能找到巫女了!

這樣想著的蒼木,在第二天真的碰到狐狸時,也忍不住感歎一番自己的運氣。

來了,但沒什麼用。

這是一團淺色的狐狸球子,前爪被捕獸夾夾住了,叫得和哼哼唧唧小狗並沒有什麼不同。

它的皮毛浸了水,顯得很落魄,見到蒼木和梅兩人靠近,更是身子弓起,耳朵下壓進入備戰狀態,朝著來人哈氣齜牙。

蒼木嘖嘖兩聲,蹲下來:“我伸手給你放出來,不要咬我哦!”

她也就隨便一說,並不指望小動物能聽懂,伸手什麼的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撓被咬。

無奈捕獸夾陷得深,而身體虛弱有傷在身的蒼木無法雙手發力,她嘗試一番,無奈放棄,換成梅上去。

“這誰布的夾子呀?缺德。”蒼木待梅救出小狐狸,立即用腳把那玩意兒撥弄到一邊去。

被救下的小狐狸沒急著跑,似乎目標眼前人對它並無惡意,在原地“嚶嚶嚶”撒嬌。

“原來狐狸是這麼叫的嗎!”蒼木大感驚奇。

又在原地等了會兒,小動物也沒跑,直到蒼木和梅離開,它還一瘸一拐地跟在了後麵。

小小一團,不一會兒就成了個蹣跚的泥球。

蒼木看得於心不忍,扯扯梅的衣袖,乾脆帶上了它。

他們今天宿在一間破舊的房屋內,蒼木身上還有些藥物,雖然她自己用了沒效果,但是給動物用應該問題不大。

她撕了一節衣料幫小狐狸綁住傷口,後者無論上藥還是包紮,都顯現出一種驚人的乖巧,一動不動,任由蒼木施為。

看得蒼木歎為觀止,點著它的腦袋笑道:“你是不是真能聽得懂人話呀?”

小狐狸舔了舔她的手指。

它的晚飯也順便解決,破屋的牆角正好住了一窩田鼠,被梅拿刀撬了出來,小狐狸雖然體型不大,但吃起田鼠很熟練,能一口解決絕不需要兩口麻煩。

“太聰明了,我有點喜歡你了。”蒼木有些意動,可惜現在不是養寵物的時候,不然她挺想把這小家夥帶著的。

梅沒有說話,但蒼木感覺他也很喜歡小動物。

一想到明天早上就要和小狐狸分彆,她甚至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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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醒醒。彆睡啦!”

蒼木感到有人推她,一睜眼,眼前便看到一個陌生的小姑娘,眼睛圓溜溜,小臉粉嘟嘟,看著可愛極了。

她半睡半醒地坐起來,不巧碰到了受傷的小臂,一陣鑽心的疼痛,人立馬清醒了。

再看眼前,哪有可愛的小姑娘,隻有一隻人立著的小狐狸,口吐人言:“哎呀,你怎麼看破了!”

蒼木大為震撼。

身邊的梅沒睡,卻仿佛沒看見這邊的怪異現象般,隻是疑惑地看向蒼木:“怎麼不睡了?”

“你看不到這個嗎?”這就有些驚悚了。

見她看破,小狐狸也不再偽裝,她毛絨絨的爪子一揮舞,仿佛從空氣中揭開了什麼。

“噔——”是梅刀劍出鞘的聲音。

“不要動刀不要動刀。”小狐狸驚慌地揮爪:“隻是想請你們去做客。”

雖說場麵有些驚悚,情節也比較經典,按蒼木的常識來說,接下來發展下去可能會出現一些討口封之類事件,但想到這裡是稻妻,又想起村民所提及的,狐狸一族與巫女的千絲萬縷的聯係。

蒼木覺得,去一去也無妨,畢竟捕獸夾也不是他們放的,怎麼說也救了它,不至於恩將仇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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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在前麵引著他們走。

也不知道它走了哪條路,蒼木醒來還聽到外麵的雨聲,而走在這條路上居然能看到月亮。

更奇怪的是,明明白狐之野是難得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區,他們卻跟著小狐狸進入一片森林裡。

不懂,可能這就是稻妻吧。

進入森林中,又走了幾步,一下子變得人聲鼎沸,不遠處出現一座富麗堂皇的宅院,許多樣貌秀麗的仆人在進進出出,來來往往。

隻是他們身上,總會露出些“馬腳”,要麼是頭上毛絨絨的耳朵,要麼是身後搖晃著的尾巴,要麼乾脆手腳還是爪子模樣。

總之讓人一看就能得知是狐狸變的。

仆人們發現了他們,準確來說是發現他們身前帶路的小狐狸,紛紛圍了上來。

小狐狸很神氣地一揮爪子:“這兩位是我的貴客,要好好款待!”

立即有狐圍上來,七手八腳地引著蒼木去院子內。

不愧是狐狸精,個個都是人才,說話也好聽,蒼木迷迷糊糊地就跟著它們去了後院,直到要泡溫泉時意識到身上的傷口,才不讓人服侍。

奇怪,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找巫女!對,她是來問有沒有巫女的消息的,差點忘了。

蒼木小心擦完了身子,換上一身狐狸們提供的白色……裙子?不太懂,總之是服飾。

外麵的狐狸仆人一見到換好衣服的她,立馬誇張地稱讚:“多麼美麗的小姐啊!比起稻妻城裡三奉行的姬君還要美貌!”

一個這麼說已經很讓人羞恥了,但這群狐狸不知怎麼回事,每一個見到她都要重複一遍,說到最後蒼木已經全然麻木。

她被引到正在舉辦宴會的一個房間內,梅已經在這兒,正有一群狐狸正在大聲誇讚他的容貌,相比於渾身不自在的蒼木,梅看上去就泰然自若多了。

但以從蒼木熟知的角度來看,那家夥根本就是在發呆神遊。

救命,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小狐狸也在宴會上,見蒼木來到,蹦蹦跳跳跑過來:“姐姐!來坐我這邊,今天晚上有很好看的戲法的!”

“不了不了!”毛絨絨含量過高,蒼木又開始迷糊了,她也不顧禮不禮貌,之間就在此時此刻大聲喊:“那個,我一直想問,從來到這裡就想問了,你們認識鳴神大社的巫女嗎?出現了很急的情況!!!”

整個院子內都跟著安靜了。

這地方原本是特彆吵鬨的,交談聲,嬉笑聲,遊戲聲……但蒼木這句話豁出來的瞬間,一下子都消失了,明明是宅院,卻安靜地像是荒無人煙的森林。

她,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題呀?

但蒼木不後悔,因為這裡的氣氛有一種詭異的迷醉感,很容易讓人在不知不覺之間就忘記自己原本的念頭,去沉醉在當前的歌舞中,做永不落幕的美夢。

“真的是非常緊急的情況。”蒼木又強調一遍。

小狐狸立在她旁邊,毛都炸開了。

主位上有什麼人歎氣:“你跟我來。”

蒼木依言趕了過去,梅站起身想要跟過去,被她安撫在座位上了。

她能感覺,對方好像有什麼想對她說。

隻對她一個人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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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位上是個身姿搖曳的狐狸女人,長了讓蒼木眼花繚亂的尾巴,由於一直在晃,蒼木也數不清她到底有幾根尾巴。

但她似乎挺有威嚴的,一路上見到她的狐狸仆人,無不都是急忙跪下行禮。

蒼木跟著她來到一間茶室,守門仆人的知情識趣地拉上門。

狐狸女人坐下,敲敲煙鬥,第一句話是:“謝謝你救了我的外孫女。”

“欸!不,不客氣。”蒼木還驚了一下這個關係,她以為小狐狸頂多是女兒,沒想到居然是外孫女嗎?

趁這個機會,她急忙把自己要來找巫女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倒不是她挾恩圖報,隻是蒼木感覺……

她好像沒辦法陪梅走到終點了。

傷口惡化的情況比她想象中厲害,也許頂多再過兩天,她身上的祟神之力就會蔓延到全身,自然包括臉上,到那個時候……就沒辦法瞞過梅了。

蒼木已經非常虛弱了。

“我知道的。”狐狸女人吧嗒吧嗒吸著煙槍,看著蒼木,又歎了口氣。

蒼木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有一種連皮帶肉都被細細刨開,一寸寸打量的感覺。

“我本不想這麼做的。”狐狸女人說:“可惜你好像太敏銳了些,幻術幾次都能看破。”

蒼木:“?”

“先是第一次,春姬想把你一個人引來的時候,你看破了。”

春姬,是小狐狸的名字嗎?

“第二次是進入這裡的時候,可惜你又識破了。”

啊,是指洗澡的時候。

“第三次參加宴會,你很敏銳地躲開了。”狐狸女人總結:“都說提瓦特事不可再三,如果天意如此的話,我隻能把真相告知你了。”

蒼木有點不安:“你再說什麼呀?”

“要清醒地選擇,太殘忍了,但我不得不問。”狐狸看向蒼木:“小丫頭,你想怎麼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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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大概是跑不掉的,蒼木看了下門,又看了看女人的很多尾巴。

雖然世界有所不同,但狐狸精尾巴越多就越強,這個應該是通用的。

所以,她選擇直接問:“我不懂?我為什麼要死?”

“不是很簡單嗎?”對方用煙槍挑起蒼木衣服的袖子,速度快到她沒辦法反應:“你已經徹徹底底被祟神之力寄生了。”

“不是汙染,不是侵蝕,而是寄生。這種情況很少見,一般是在死屍身上才會發生,我也是頭一次在活人身上看見這種情況。”女人道:“這就意味著你會失去自我,成為祟神之力掌控的傀儡,一個到處行走的汙染源。”

紗布一圈圈自動解開,露出已經腐爛的傷口,周圍的肌膚已經一片漆黑,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蒼木沉默了。

即使知道現狀,肉眼麵對還是很難接受,蒼木又把袖子拉上,蓋住這一塊的不堪。

“我不想死。”她不甘心。

明明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明明好不容易才堅持到現在,她說好了要和梅一起去璃月,說好了要……要……

她明明告訴院長奶奶,她努力期待明年的生日了。

她想活著,甚至願意為此放棄過去的執念。

命運為何如此苛責於她。

“我也不想你死。小丫頭。”狐狸歎了口氣,語氣慈祥了很多:“狐狸們的名聲雖然糟糕,但還承擔不起對恩人恩將仇報的謠言。”

“可你不得不死,哪怕我不出手,你的時日也多半是這兩天了。祟神之力會吞噬你的意識,那個時候你雖然活著,卻也和死了沒什麼兩樣。甚至更可怕,你身邊那個小子絕不會放你離開,他說不定會想辦法帶上你進行去稻妻城。到那個時候……”

蒼木被她的描述嚇得打了個哆嗦。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虛弱,假如真的如狐狸所說,被祟神之力寄生的她,進入稻妻城內,絕對是一場比踏韝砂更恐怖的災難。

可,為什麼偏偏是她。簡直像什麼人胡亂編篡出來的理由。

蒼木感到憤怒和痛苦,她很想譴責麵前的女人。

“彆這麼看著我。”女人歎氣:“但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些,就怪我吧。”

偏偏是這樣的態度,蒼木反而無法怨恨她。

少女閉上眼,不讓眼淚流出來。她想起了桂木,又很快想到梅。

桂木……還好好地說再見。蒼木鼻子一酸,她想起虎太郎的那句話——【告彆就是這樣,在沒有準備的時候到來,明明還有很多話想說,卻隻能接受分彆】

她該怎麼分彆,梅和桂木又會怎麼接受。

一想到他們的痛苦,蒼木甚至要先感同身受地流起淚來了。

家人永遠都是這樣,無論父母親人還是福利院的院長奶奶和弟弟妹妹們,甚至是她在這裡的養父,還是心底許諾過要共度一生的人。

明明經曆那麼多分彆了,她卻對幸福抱有奢望幻想。

這就是懲罰嗎?

“幻術對你不起用,不然你就能迷迷糊糊但是快快樂樂地度過這接下來的日子了。等你陷入宴會的美夢,我這邊動手,保管你什麼痛苦都感受不到。”女人解釋道:“可你清醒了,還清醒了三次,那就說明這個辦法行不通。”

“你還有什麼遺願嗎?”

蒼木搖搖頭,她願望本身就是想要活著,一旦成了遺願就沒意義了。

真像個冷笑話悖論。

“還剩一天。”女人起身準備離開:“趁著現在還清醒,要不要去表個白……總之,彆給自己留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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