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薛琰態度堅決,庫斯非神父也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反正有了薛琰,他在醫院裡的擔子輕多了,這更利於他抽出時間來宣講福音,教化世人。
庫斯非神父既然沒有彆的話說,薛琰就告辭出來,隻要庫斯非神父不趕她,薛琰就放心了。
“薛,快,快請神父過來!”
薛琰才走到他們的小醫院,就見瑪麗修女跑著出來,見到她瑪麗修女迅速的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快,你先過去看看,”
她往診室方向指了指,“我這就去請神父過來!”
“你怎麼在這兒?”馬維錚沒想到居然在福音堂裡見到薛琰,“你來做禮拜的?”
薛琰搖搖頭,看著被幾個士兵抬來的人,“你的兵?怎麼了?把人先抬到檢查床上去。”
“許小姐,”馬維錚看著率先進屋從衣架上取了件白大褂穿上的薛琰,“你是這裡的大夫?”
薛琰抬頭了看馬維錚一眼,“在這裡叫我薛琰,薛大夫,薛小姐都行,”
她走到檢查床上的士兵跟前,“哪裡不舒服?”
馬維錚愣了下,“呃,韓靖是我的警衛營的衛兵,今天上午出操的時候,就忽然成這樣了,我叫軍醫看了,沒發現傷在什麼地方,就喊著胸口疼,我看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就叫把人抬到庫斯非神父這裡了,”
馬維錚對西醫還是有一些認識的,韓靖已經成這樣了,他不敢把他往醫館裡送。
“把他衣裳解開,”薛琰一指躺在床上的韓靖,“你們讓開。”
她伸手按在韓靖喊的一邊,敲擊中指指骨,又跟另一側對比了一下,“鼓音。”
她拿過庫斯非神父平時用的聽診器,俯到韓靖的胸前聽了一會兒,“沒有呼吸音,氣促,口唇紫紺,”
“馬師長,”薛琰一指渾身大汗的韓靖,“初步判斷是氣胸,應該是原發性的,”
饒是馬維錚在東洋留學回來的,後來又去過俄國,也被薛琰給嚇了一跳,“你?”
薛琰點點頭,“我會,跟著神父學了一些,還自己看了好多書,”
“我得先給他抽氣減壓,馬師長覺得呢?”薛琰已經迅速有了解決方案,但插管引流都得馬維錚點頭才行,“再拖下去,有沒有危險我不保證。”
插管引流是什麼,馬維錚不懂,他回頭看到庫斯非神父進來,連忙走了過去,“神父,你覺得薛小姐的判斷怎麼樣?”
既然她是跟庫斯非神父學的,那診斷還是由庫斯非來做吧。
通過這陣子的相處,薛琰對庫斯非神父的醫術水平有了自己的判斷,毫不客氣的說,隨便一家二甲醫院的實習醫生,都比他高明一些。
當然,這也有時代的限製在,她走到庫斯非跟前,用英語把韓靖的症狀跟自己的治療方法跟他仔細說了,等庫斯非也走到韓靖跟前叩診之後,他點了點頭,“確實如薛你所說,這個孩子是肺上出了問題,”
但是如果叫他直接把一根針插到病人身體上,把肺裡麵的氣體跟液體導出來,庫斯非搖搖頭,“薛,你真的能做到嗎?”
薛琰肯定的點點頭,雖然沒有X光輔助檢查,但韓靖的所有症狀都符合原發性氣胸的標準,她完全有把握給韓靖做氣胸閉式引流。
庫斯非神父點了點頭,又在胸前劃了個十字,轉頭衝馬維錚道,“馬先生,現在我們的薛可以幫這個孩子解除痛苦,你願意相信她嗎?”
“看來神父是選擇相信薛小姐了?”馬維錚再次刷新了對薛琰的認知,那一口不帶一點口音的英語,真的是汴城女子師範裡先生的功勞?
“是的,我相信薛,而且我也相信在我們福音堂裡,沒有比薛更適合做這個手術的人,包括我,馬先生,比起把這個孩子帶到中醫醫館裡喝湯藥,我希望您能像我一樣,相信薛一次!她雖然隻有十幾歲,但她是個Angel,她會讓這個孩子再次站起來的。”
馬維錚轉頭看著薛琰,“你真的可以?”
薛琰點點頭,“這不是什麼大病,看他的身體條件應該很快就能恢複正常的,當然,前提著你們相信我,把他交給我來治療。”
馬維錚點點頭,“好吧,我相信你,下來要怎麼做?”
家屬好溝通簡直就是醫生的福音,“這樣吧,插管引流時間並不長,但我需要安靜的環境,瑪麗修女留在這裡幫我就行了,”
她倒不是不想帶庫斯非神父,但每一項看似簡單的技術背後,都有大量的前人經驗跟主刀者的實踐,庫斯非若是貿然的按她的方法救人,沒準兒真的會送人見上帝的。
因為時常在福音堂裡為病人看診,薛琰已經擁有了她的“診室”,她轉身進了裡屋,反鎖上門,迅速的進了空間,拿出□□跟針管針頭。
等韓靖側身躺好,薛琰將浸了□□的紗布放在他的鼻下,其實並不需要全身麻醉,但薛琰不希望自己用的器械跟方法被病人傳出去引起彆人的注意,所以每次需要用這些東西的時候,她都會麻醉患者,唯一見過這些東西的瑪麗修女,薛琰則搬出了京都顧家,這些先進的西洋醫療設備,都來自顧家那個留洋回國的三公子。
……
“好了,”等插好引流管,固定好引流瓶,薛琰拉開診室的門,“等他醒過來,就沒事了。”
馬維錚看著麵色已經恢複正常,側身躺在檢查床上,甚至還在輕輕打著酣的衛兵,“這就好了?”
太快了,他在外頭一直看著手表,半個小時都沒有用到,也沒有聽到韓靖一絲聲音,他伸手一指從韓靖身體裡引出來的管子,“這個就插在他的身上?”
把一根管子插在人的身體裡,太過匪夷所思,馬維錚伸手在韓靖傷口附近碰了一下,“不疼嗎?”
“會一點兒疼的,不過他是個軍人,這點兒痛苦應該能挺的住,我已經給他用上消炎藥了,”薛琰看著地上自製的引流瓶裡流出的液體,沒有混濁現象,“用不了三天,應該就沒事了。”
“這麼快?”
剛才大家可是親眼看見韓靖一個鐵打的漢子疼的滿頭大汗路都走不成了,還以為這一關他未必能熬得過呢,沒想到才三天就能好?
馬維錚自然明白他的那些警衛在詫異什麼,但他更有興趣的是韓靖身上掛著的瓶子,“這瓶子倒是少見。”
“因為閉合式引流術我也是頭一次做,東西不全,就臨時想了些辦法,”
許靜昭留給她的隻是個婦產科診室,不是外科的,哪有現成的引流瓶,她乾脆僦從空間拿了一個空的生理鹽水瓶子來用,但這樣的瓶子放在一百年前,還是個新鮮的東西,“這玻璃瓶子我還有用呢,所以你們小心一些,等將來涮乾淨了還給我。”
“那這個呢?”馬維錚彎腰拽了一下把引流瓶綁在韓靖皮帶扣上的乳白色繩子,還挺有彈性的,“這是什麼?”
薛琰這下尷尬了,那根“繩子”其實是薛琰從空間裡翻出來的“套套”,她試了試彈性剛好,紮的也緊,就隨手廢物利用了,沒想到被馬維錚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就是根橡皮繩,用這個綁引流管,不會損壞管子,”
許靜昭的診室裡的輸液管都還是老式的黃色橡膠管,這種管子不是一次性的,好處可是消毒之後反複使用,壞處就是它會慢慢老化變脆,直到淘汰,薛琰對這些不可再生的東西愛惜著呢,生怕用沒有彈性的繩子紮的緊了再傷著它們,直接拿了那些老掉牙的套套當皮筋兒了。
“這個他最少還得還帶上一天呢,我還要觀察流出多少積液,”怕馬維錚把注意力放在那東西上,薛琰趕著轉移話題,“就讓他在福音堂的病房裡住上一天吧,明天沒什麼事了,再叫出院。”
馬維錚點點頭,這身上插著管子,腰上掛著瓶子,真到了營裡,就成了西洋景了,還不如一直住在福音堂裡等到痊愈呢,“那謝謝你了。”
他隨手指了一個送韓靖來的衛兵,“你留下照顧韓靖,薛小姐說什麼,你直管照做。”
馬維錚要走,薛琰鬆了口氣,這人氣場太強大了,還足夠精明,糊弄百姓那一套拿來應付有留洋經曆的馬維錚,薛琰真心是累!
“薛小姐,方便談談嗎?”
馬維錚臨出門轉頭喊了薛琰一聲,這姑娘身上叫人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上次他決定不再關注她,可沒想到沒多久兩人就又遇到了,而她再一次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馬維錚的探究之心又被薛琰給激起來了,正好這會兒他沒什麼事,不如兩人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