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薑老太太說起許靜安, 顧紀棠乾脆把自己了解到的許靜安在京都的消息備細說了, 反正有些事是瞞不住的, 薑老太太早知道比晚知道的強。
顧樂棠一從京都回來就嚷嚷著要娶許家小姐, 甚至還悄悄找老二弄軍/火, 顧家人能不查嘛, 可一查, 就許靜安這作派跟傻勁兒, 都不用顧老爺子發話, 顧家二爺就直接下了斷言, 許家女休想進顧家門兒了!
“叫顧三公子見笑了,靜安是我太嬌慣他了, 才會叫人騙了, ”
顧紀棠說的可比顧樂棠清楚詳儘多了,看來人家真的是一直在留意自己這個孫子了,偏許靜安一點兒也不爭氣。
薑老太太長歎一聲,“是我教孫無方啊!”
她真的寧願孫子是顧樂棠這樣的,起碼乖巧聽話不惹是生非啊。
薛琰聽完, 才知道許靜安哪是在尋到“真愛”了啊, 捋捋時間線,人家碧瓊姑娘從許靜安回洛平, 就行動起來了,先是以去洛平尋夫的理由, 賣光了小公館裡的家具, 然後又跟房東要回了租金跟押金, 卷著許靜安所有的東西溜之大吉了。
這一筆恐怕撈了小萬把大洋啊!怪不得許靜安要接徐氏跟徐雲俏進京呢,就憑老太太一月一百大洋,他得重新置辦一切,對於花慣了的許靜安來說,根本就不夠用啊!
顧紀棠一派誠懇,“老太太也不用太自責了,誰家沒有幾個不成器的子孫?當年就是我們兄弟幾個,也沒少挨老爺子的打,許大少爺年紀還小,難免有看走眼的時候,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就不會了。”
顧紀棠話雖然說的漂亮,但心裡一點兒也不同情許靜安,不過他也確實是這麼認為的,一個小地方跑到京都去的所謂大少爺,說難聽些其實就是個土包子,偏還不知道天高地厚,又羨慕京都的繁華,不被迷花了眼才怪呢!
他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坐在薑老太太身邊的薛琰,可這許家的女兒怎麼教的這麼好?那些京都的小姐們,也未必比她有見識,難不成這一家的精明全長女人身上了?
薛琰感覺到了顧紀棠的打量,溫婉的一笑,“其實我大伯娘跟大嫂去了京都,奶奶就不像之前那麼擔心了,您可知道我大哥他們現在過的怎麼樣麼?”
知道顧樂棠一直對薛琰沒有死心,顧紀棠一直叫人盯著許靜安呢,“靜安賢弟現在日子過的還算安穩,大太太跟大少奶奶在京都,關上門過日子,倒也順遂。”
人家都派人盯著許靜安了,薛琰替薑老太太把要問的都問清楚,也省得許靜安回來的時候,再信口開河把家人給騙了,“我大哥的日子過的隻是順遂?不怕三公子笑話,我大哥一心想光耀門楣,希望畢業之後能在政府裡謀上個一官半職,比起讀書,他更喜歡廣交朋友,不知道吃了這個虧之後,他的毛病改了沒有?”
顧紀棠並不清楚許家對這個唯一孫子的態度,遲疑了一下,“我也曾在一些聚會上見過靜安賢弟,”
隻是他對許靜安成見頗深,不愛搭理他,“他確實也結交了一些次長部長家的子弟,隻是,多是些走馬章台的人物,說實在話,那些人多是靠著家裡,成不了什麼氣候。”
“呃,對了,好像貴府大少奶奶也被靜安賢弟送到附近的中學讀書去了,看上去兩個感情也算是融洽,靜安賢弟出去交際,大少奶奶大多時候會陪眷去的,”顧紀棠一笑,把自己知道交代了個徹底。
薛琰見薑老太太不再說話,起來向顧紀棠道,“謝謝三公子了,要不是您細心,我們還不知道大哥在京都的情況呢,我們許家的事想來您也知道一些,大哥是許家唯一的男丁,奶奶對他期望甚重,生怕他行差踏錯,惹出事端,再累及自身。”
這位小姐還真是兩副麵孔啊,鄭原的薛小姐犀利傲氣,洛平的許小姐溫婉有禮,顧紀棠真想馬上回去問問弟弟,他到底看中的是哪一個?
“大小姐不必客氣,靜安是樂棠的朋友,關心他也是我們這些兄長應該做的,”他站起身來,“按理說我來了,應該把樂棠接到飯店裡住的,隻是他好像很喜歡貴府,定然不會願意的,倒不如讓樂棠有府上再叨擾幾日,”
他苦笑一下,“不瞞老太太,我到洛平來,最主要的還是收攏洛平庫裡存的那些藥材,如果能再收一些,就更好了。”
西北軍的什麼副主任哪裡是好當的?薑老太太點點頭,“樂棠是個好孩子,我很喜歡他,三公子自管忙去吧,樂棠住多久都沒有問題。”
……
顧樂棠最怕的就是三哥來了,他得離開許家,結果顧紀棠直接替他開了口,讓他留在許家,簡直就是意外之喜了,隻是義校他沒去幾天,人家就放了寒假了,搞得顧樂棠頗有些壯誌未酬的遺憾,再次成了薛琰的跟屁蟲。
因為臨近年關了,郭太太還有過年的事情要安排,薑老太太則要收各處莊子鋪麵的賬,一個比一個忙,薛琰乾脆把整理郭太太嫁妝的事全權接手了,反正跟許家的產業一比,郭太太的嫁妝也顯得有限許多,薛琰完全忙的過來。
這下顧樂棠也不好守著薛琰了,畢竟人家每天經手的都是郭太太的嫁妝,無奈之下,他乾脆白天就出去會友,反正顧家兩位公子到了洛平,遞帖子宴請的人家也不在少數,沒兩天,顧樂棠就跟李氏洋行的幾位少爺混熟了。
李家三位少爺不是一個娘,關係難免就複雜了些,但顧樂棠不是大宅門裡混大的,跟他們處的都不錯,尤其是大少爺李少謙,跟顧樂棠尤為投契,雖然顧樂棠一直沒看出來自己哪裡投了李少爺的脾氣。
“這位李少爺真是的,每天硬拉著我討論什麼啊詩歌這些,我就奇了,他那麼仰慕西方的文藝,怎麼不出去看看呢?”顧樂棠也隻有晚上才能見到薛琰,跟她聊聊天兒,這一見到薛琰,就忍不住開啟吐槽模式。
薛琰知道薑老太太雖然沒有明說,心裡對顧樂棠是相對比較滿意的,原因簡單,顧家是棵大樹,顧樂棠又是個不錯的孩子,貌似以後也不會對老婆太差,所以對他成天來纏著她,薑老太太采取的是睜隻眼閉隻眼的態度。
不隻是薑老太太,就連郭太太心裡怕也是存了這樣的主意,所以一向講規矩的她,對顧樂棠成天圍在薛琰身邊,也隻當沒看見。
“李家大太太隻的李少謙這麼一個兒子,舍不得他出去唄,”李氏洋行的事薛琰也聽薑老太太八卦過,李大太太隻有這麼一個兒子,生怕離的遠了失了李老板的心,將來分家再吃了虧,硬是把個愛好文學的兒子給拘在身邊。
顧樂棠也看出來李家情勢了,“叫我說李大太太也是看不開,李老板年紀又不大,下頭李少輝跟李少明小著呢,把少謙留家裡有什麼意義?反而消磨了意誌,我看少謙兄對做生意沒有一點兒興趣,每天過的跟籠中鳥一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薛琰覺得顧樂棠倒是比李大太太看的清楚,“不過這也怪李少謙,他一個大小夥子,腿長的自己身上,想走誰還攔得住?”
自己不強硬,非要怪環境。
“誒,我有個事兒跟你說說,你想不想聽?”說起李少謙了,顧樂棠把自己藏在心裡的八卦拿出來跟薛琰分享,“你可千萬彆說出去啊!”
“什麼?”薛琰也情不自禁放低了聲音,“李家的?”
“你怎麼知道?我還沒開始說呢,”顧樂棠有些不滿,這人,猜到也裝一裝不行?搞得他分享八卦的興趣大減。
薛琰噗嗤一樂,“你這些天跟誰走的最近不明擺著嘛,而且我還猜出來了,你這個‘事兒’,還是桃色的。”
“你又知道!”顧樂棠伏在桌上看著抄賬的薛琰,“我就是我最喜歡你的地方,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他往薛琰跟前湊了湊,“你這麼了解我,也是喜歡我的吧?”
這人才消停了幾天,又來了,“這根本就不用我了解你,你看看你那一臉猥瑣的笑容,誰都猜的出來!”
顧樂棠揉揉臉,“我哪兒猥瑣了?誒,你還要不要聽了?”
“說吧,”八卦,還是桃色的,薛琰自然也有興趣了,“你發現誰跟誰有情了?”
這人,顧樂棠點著薛琰,“你都把話說完了,我還說什麼?不說了!”
“不是啊,最關鍵的情報還掌握在你手裡啊,誰跟誰啊?”其實薛琰猜著男主一定是李少謙,顧樂棠也就跟他走的最近,而且李少謙正當年少,模樣生的也不錯,又是李氏洋行的大少爺,喜歡他的女孩子肯定不少。
果然,顧樂棠撇撇嘴,“我其實都想勸勸少謙的,但這畢竟是人家家的事,我想了想還是裝不知道吧,唉,這快過年了,我哥馬上要再回鄭原了,我得回京都去了,這事兒啊,咱們就當不知道了。”
“李少謙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顧樂棠不是個等級觀念很重的人,他都說想勸李少謙了,看來女方這身份……
“就是他們家的那個三姨太,聽說以前是省城的女學生,家裡窮就嫁給李老板了,”顧樂棠煩惱的擺擺手,“也怪我,好好的不呆在少謙的書房裡,亂轉什麼啊!”
結果就叫他看著李少謙跟三姨太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