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琰抬頭看了三姨太一眼,“我行醫的時候喜歡人家叫我薛大夫,你記著你的病是薛大夫給你治好的就行了。”
我連薛大夫都不想記,隻要病好了,我會徹底忘了曾經有過孩子墮過胎的事,三姨太微微一笑,“您放心,畢竟給人收生墮胎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們能體諒薛大夫的苦心。”
嘿,嘴還挺硬,薛琰抬頭看著三姨太,“李三姨太你錯了,工作不分貴賤,尤其是救死扶傷的醫生,更是最值得尊重的職業,婦產科就更是,畢竟每個生命都是從她們手裡誕生的,我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您如果不信,可以出去隨便告訴任何一個人。”
“當然,也順便告訴跟人家解釋一下,是怎麼知道許家大小姐替人收生墮胎的,”薛琰一臉譏誚的合上手中的鋼筆,轉頭看著李少謙,“李公子,不如你們另請高明?”
李少謙已經滿臉通紅了,“許小姐,不,薛大夫,明惠不是那個意思,她是不知道您在汴城的時候行醫用的都是薛大夫的名號,她其實也沒有惡意的,是考慮到你畢竟還是位沒出閣的姑娘……”
“啪,”薛琰把筆扔到桌上,“呃,還是為我考慮呢,那你們有沒有考慮過你們兩個是什麼關係?長子跟庶母?”
見李少謙在自己的逼視下麵如火燒,額間見汗,而一旁的三姨太更是麵色慘白,薛琰才滿意的一笑,“有一件事兩位一定得弄明白了,我不缺錢,幫你們的忙不過是念著上天有好生之德,當然,醫生眼裡隻有病患,不會因為病患的出身而區彆對待,但這並不代表你們就可以在我麵前理直氣壯,甚至,耀武揚威。”
“你,你,”三姨太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個小姑娘給教訓了,“少謙,咱們走,我不看了,病死算了!”
“明惠,”
“錢伯,青杏,進來幫我收拾東西,”薛琰哪會怕這個,直接摘了口罩叫青杏跟錢伯進來。
李少謙是鼓了極大的勇氣才找到薛琰請她給三姨太看病的,沒想到這兩個女人不對付,病都沒看呢,三姨太就被氣走了,“薛,薛大夫,請你看在明惠是個病人的份上彆跟她一般見識,她病了這麼多天,心情不好,脾氣也不好,”
“明惠,你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這快過年了,父親短時間內不會去鄭原,你又不能自己去,”他急得眼淚直掉,“你的身體重要,就算是為了我,彆任性了,聽薛大夫的話好不好?”
這些道理三姨太怎麼會不懂?她隻不過不喜歡被薛琰壓著罷了,現在李少謙一求她,也就順水推舟的冷哼了一聲,重新坐了下來,伸出一隻胳膊給薛琰,“你看吧。”
薛琰把口罩戴好,“我不把脈的,我問你什麼,你清楚回答就行了。”
等三姨太回答完薛琰的問題,薛琰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隻需要B超來驗證了,她衝陪在一旁的李少謙道,“我得給病人檢查了,你先出去吧,有結果了我會叫你的。”
李少謙有些擔心的看了三姨太一眼,就聽薛琰道,“不管信不信我,目前我都是你們最好的選擇不是麼?放心,據我初步判斷,她隻是喝了墮胎藥之後,沒有完全把孩子打下來,留在子宮裡的殘留物一直在作祟罷了,應該是沒有感染,所以不算嚴重。”
見薛琰說的這麼詳細,李少謙放心了一些,他握了握三姨太的手,“我先出去,沒什麼事的。”
三姨太隨著薛琰轉到屏風後頭,居然發現屋裡有一張極為奇怪的床,“這,這是乾什麼?”
薛琰把檢查床放平了,“先把衣服解開,我幫你看看子宮裡有沒有殘留物,以及多少跟大概的位置,”
據三姨太口述的病史,她反複出現出血跟腹疼,是因為口服墮胎藥之後,並未能如願將全部胚胎組織排出去。
之後子宮為了將殘留組織排出去,會發生陣性收縮。三姨太也會輕此陣發性腹痛,血塊排出後腹痛減輕。
如此反複發作,三姨太也漸漸熬不住了,而且不全流產如果時間長了,三姨太就會漸漸出現貧血,臉色蒼白頭暈隻是輕度表現了,以後還可能會休克,昏迷。
如果B超確診之後,薛琰會給她做清宮術,將宮腔內殘留的胚胎組織刮出來。
見三姨太不肯動,薛琰挑眉,“大家都是女人,沒什麼好避諱的,你是從鄭原來的,就知道知道鄭原的聖約翰醫院裡,婦科大夫還是男人呢,那些太太小姐們還照樣過去看病了?”
她家連小康都達不到,哪有錢去那種地方叫洋大夫看病?
三姨太把心一橫,解開身上的袍子往床上一躺,“檢查吧。”
薛琰取出浸了乙醚的口罩來,“你放心,彆害怕,先睡一會兒很快就會好的。”
那樣常規檢查薛琰這個小小的診室還無法做到,為了確保安全,唯一能做的就是B超了,想到這個薛琰就挺遺憾的,這空間小樓裡,如果能再帶個化驗室就好了。
等三姨太睡了過去,薛琰給她做了個B超,然後幫她蓋好衣服,走了出去。
見薛琰一個人出來,李少謙忙迎了過去,“明惠呢?”
“她還睡著呢,我出來是把大概清況跟你說一下,她的情況需要清宮,放心,手術不大,”薛琰走到桌前拿出一張紙,把筆遞給李少謙,“李公子,按我說的寫。”
李少謙照著薛琰的口述一筆一畫把《知情同意書》寫完,又按薛琰的要求抄寫了一份,“薛大夫,這是做什麼?”
“不管大手術小手術,都會有一定的危險性,我作為醫生,有事前告知的義務,最後同不同意做這個清宮手術,還得當事人決定,”李少謙可算不得三姨太的監護人,反正她快醒了,等一會兒由她來決定。
……
三姨太看著桌上的兩張紙,首先想到的是這丫頭太毒了,這哪兒是什麼《知情同意書》,給她這個患者說明情況啊,這是白紙黑字的認罪書啊!
“不簽,我不簽,這東西落到你手裡,以後我跟少謙還不是你予取予求?當我傻啊!?”
“好吧,你不傻,這上頭我跟你簽字,沒有李少謙的簽名,如果你怕字跡暴露的話,自己抄一遍也行,但我可以跟你保證,隻要你那一份不被人發現,我這兒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你考慮下吧。”
這會兒李少謙已經對薛琰完全信任了,如果她想敲詐自己,完全沒必要這麼麻煩,從他們兩人踏進這間院子,直接威脅就可以了,“明惠,大小姐不是那樣的人,薛大夫更不會是,醫者父母心,她不會做這種事的。”
這位李公子傻是傻氣了些,但還算是心地純正的,也怪不得顧樂棠還能跟他說到一起,“我讓你簽個字就是走個手續,雖然我沒有開診所開醫院,但該有規矩我希望還能有,如果我真的要敲詐勒索什麼的,三姨太,我直接讓李公子簽了就行了,他比你好使的多。”
“時候不早了,做完手術我還想給你輸瓶液體,預防以後發生感染,”醫生也得自保不是?三姨太不信她,她難道就相信這位一向敵視她的三姨太了?
“明惠,沒事的!”李少謙把筆遞給三姨太,“薛大夫說了,你的病不嚴重,做完手術用不了幾天就能全好了,父親昨天就發話了,要請大夫過府給你看病的,”
三姨太一直找各種借口說自己無事不讓府裡請大夫,怕的就是她會露餡,“好吧,我簽!”
……
真正手術的時候薛琰並沒有再次麻醉三姨太,她其實不願意被人看到的就是那台B超機了,吸引器什麼的,她選擇了腳踏的,全程腳踩,至於無痛手術,她如今的室不具備這個條件,也隻能讓三姨太多少受些疼了。
等手術結束,薛琰把三姨太扶到一旁的床上躺好了,把一早就準備好的液體給她輸上,才把李少謙叫了進來,她指著產床下的一個鐵皮桶道,“麻煩你把這個給倒了吧,最好是在後院找個地方挖坑埋了。”
看著桶裡的血水,李少謙一陣兒暈眩,“這,”
“這就是她墮胎沒有墮儘的殘留胚胎組織,”薛琰麵無表情的看著搖搖欲墜的李少謙,“你們的事我不好議論跟評價,但我覺得一個男人如果真愛一個女人的話,應該舍不得她受這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