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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昭,你,你還忘不了他?”薛琬握住薛琰的手,“還是出了什麼事?”
薛琰不安的搖搖頭,“琬姐,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會出事,但會出什麼事,什麼時候出,我卻一無所知,你信嗎?”
薛琬一路都在想薛琰的反常舉動,“你是肯定馬少帥會出事?”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了,“如果他出了事,西北軍隻怕……”
“就算是不亂,南下的腳步也會就此停下,”薛琰一笑,這場近兩年的戰爭曆史書上有,可是她卻除了必須記的知識點之外,一點兒多餘的都沒有關注過。
“你說他會不會鋒芒太盛,礙了人的眼?”
請原諒她權謀文看的太多,薛琰實在是想不出彆的原因了,“或者他得了重病?傷了?”
薛琬想不通為什麼薛琰會篤定馬維錚沒有好下場?
她隻能把這歸結為情人之間太過擔心,“放心吧,少帥智勇雙全,又身居高位,不會出事的。”
留守洛平的團長姓陶,他在洛平也有幾年了,關於許家小姐跟他們少帥的桃色新聞也多少有些聽聞,何況今天他的桌上還擺著平南時報?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陶團長看著報紙上模糊的根本看不見樣子的照片,大步走出去,他十分想看看叫張副官特意囑咐關照的小姐,到底美成什麼樣子?
陶團長遠遠看見大營門外站著的兩位麗人時,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他理了理軍容,放緩了腳步,昂首挺胸的向薛琰她們走去。
“你好,”見陶團長給她們敬禮,薛琰彎彎腰回了一禮,“我是許靜昭,這是我的表姐薛琬。”
“啊,你好,你們好,”陶團長看著眼前一大一小兩個美人,他活了四十多年,頭一回見這麼漂亮的姑娘,還是兩個!“許小姐,有事?”
薛琰點點頭,“我想請您幫個忙,不知道您有沒有方法聯係上馬司令?我想跟他通個電話。”
陶團長可是才在報紙上看到,這位許小姐在汴城上學呢,這是才從汴城回來?就急著給他們司令打電話?
陶團長想到報紙上寫的那些內容,“咳,許小姐,這前方戰機瞬息萬變,我也不好聯絡司令啊,”
他算那牌名上的人啊,“如果許小姐是因為平南時報的事,這個簡單,我給鄭原的老兄弟打個電話,請他出麵乾預一下,不就是個小記者嘛,大小姐您不高興了,咱叫她滾蛋!”
平南如今是馬家的天下,敢得罪他們的少帥夫人,這不是老壽星上吊麼?
薛琰搖搖頭,“平南時報的事不過是件小事,我要找馬司令是真的有急事,這樣吧,”
她把家裡的電話遞給陶團長,“還請您幫幫忙,找不到張副官,找警衛營的韓靖也行,給馬司令捎句話,讓他往這個號碼上打個電話,我會隨時等著!”
不是因為平南的事,陶團長看著手裡的字條,有些猶豫。
“還請陶團長幫幫靜昭,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如無非常之事,我們也不會這個點兒還跑到城外來了,”薛琬上前一步,衝陶團長鞠了一躬,“您隻用把信兒捎到,回不回電是馬司令的事,但真的耽誤了正事,將來馬司令知道我們曾經來求過您……”
陶團長深吸口氣,“那好吧,我這就回去給軍部打電話,你們回去等著吧,隻是什麼時候司令會回電,我真的不敢保證,而且這樣的事,隻此一回,”
用軍用線路談情說愛,司令可以做,但不能由他來開例啊,他姓陶的可是靠真槍實彈熬到今天的,不是靠給上峰拉皮條送女人!
……
許家的電話還是過年的時候薛琰張羅著安裝的,為的就是有什麼緊急事的時候,她在汴城也可以跟家裡聯係,但這看著的線路差不說,還沒有直接撥號,得有接線員來轉,薛琰也就到了汴城給薑老太太打過一個電話報平安,平時寧願寫信。
從西大營回來,薛琰就焊在薑老太太的正院兒了,生怕馬維錚來電話的時候她不在,又怕馬維錚沒時間等自己,乾脆就跟薑老太太商量了,晚上她就睡在薑老太太的外間兒,這樣就算是半夜,她也不會錯過馬維錚的電話。
看著孫女兒的樣子,薑老太太直歎氣,這丫頭嘴上說著斷了斷了,可這行動是騙不了人的,這孩子心裡還是牽掛著那臭小子呢!
馬維錚會出事隻是薛琰的猜測,就算是知道薑老太太她們都想岔了,薛琰也沒辦法解釋,隻能安靜在呆在她們擔憂的目光中,捧了本書守在電話邊,暗暗祈禱馬維錚能早些給她來電話。
馬維錚的電話是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打過來的,薛琰看著鈴鈴作響的電話機,愣了一下才接了起來,“喂,”
“是我,”電話那頭聲音低沉黯啞,“我聽說你有急事找我。”
薛琰眉頭微皺,“你病了?”
“沒有,就是太累了,”馬維錚歎了口氣,強忍著不讓自己咳出聲,“你有事?”
“你在咳嗽?是病了還是受了傷?”薛琰抓緊電話,“馬維錚,千萬彆騙我!”
馬維錚歎息一聲,“靜昭,你真是,是,我受了點兒傷,加上這幾天有些累,恢複的並不算好,不過沒事,你不用擔心,這點兒傷根本不算什麼……”
“你現在在哪裡?還打仗嗎?傷到哪兒了?”薛琰頓時提高了聲音,如果這會兒馬維錚在她眼前,估計她一腳都踢出去了。
“靜昭,”
就算是看到秋雅頌,薛琰也沒有這麼失態過,馬維錚喉間一哽,忍不住又咳了一聲,他怕薛琰擔心,連忙把頭轉到一邊,半天才又道,“你不是有急事麼?快說吧,我得休息了。”
“這就是我的急事,你彆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就是想打電話告訴你,叫你小心小心再小心,”薛琰撫額,“現在請你告訴我,你傷了哪裡!?”
馬維錚強笑一聲,“不過是被彈片劃了一下,呃,說起來還得謝謝你呢,王平他們跟你學了一陣兒,也會插管兒了,現在已經沒事了,我現在就在夏口跟宗新他們交接,交接完了,我會先回義陽養傷……”
“嗬,插管兒,那是被彈片傷了肺了?馬維錚!”
薛琰抹了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滑下麵頰的淚水,“100米距離以上被子彈直接命中,頭部是90%的死亡率,四肢是20%死亡率,左胸(心臟附近)死亡率100%,右胸死亡率70%,腹部死亡率70%,”
這裡是真正的亂世,馬維錚不是在演神劇,挨一槍起來照樣勇冠三軍,“你現在跟我說你沒事?還插管兒?馬維錚,嚴重血氣胸是胸部傷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真的,”
“你現在,立刻,馬上,叫人把你往義陽送,我立馬過去!安排你西大營的人送我過去!”薛琰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即便是彈片,也會帶碎衣服布料或者臟東西到肺裡去,感染的機率太大了,或者現在,他已經感染了!
“回答我!”
“靜昭,”馬維錚俯在桌上,他覺得自己如果不說‘是’的話,電話那頭會有一顆子彈射過來,“好,你收拾一下,明天我叫陶團長派人護送你到義陽,但我,”
他確實想見她,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傷,“你在義陽等我幾天,我得把姓宗的,”
“你想壓下姓宗的,前提是你能死在他後頭!馬維錚,如果我到了義陽沒見到你躺在醫院裡,我會直接叫陶團長把我送到夏口去的,好了,你休息吧,我掛了。”
薛琰根本不給馬維錚辯解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奶奶,”
“行了,我知道了,叫你娘給你收拾東西,”薑老太太歎了口氣,雖然不讚成孫女跟姓馬的攪在一起,可誰叫孫女願意呢?而且就像白天他們說的那樣,馬家離不得馬維錚,“去吧,這也好,治好了他,咱們還得個救命之恩呢!”
“嗯,叫人去鄉下送個信兒吧,這次去義陽,我從保安隊裡挑幾個帶上,新思新民也跟我走,”一來自己帶上人,可以叫薑老太太她們放心,二來也叫他們近距離感受一下戰場的氛圍。
派出去送信兒的人才出門兒,郭太太跟薛琬已經收到消息了,“靜昭,不行,你不能去!”
她隻剩下這個女兒了,那邊還打仗呢,“要是馬家叫咱抵命娘去,你不能過去!”
“娘,其實從馬維錚走後,我的心就沒有徹底放下來過,我不希望他有事,他有事不止是對許家,對馬家,甚至對整個大局都會有影響的,”
畢竟從李先生的事來看,馬維錚還是親G的,也更願意向西方學習,發展軍力,這樣的人活著,於華夏應該利大於弊,“而且現在他傷了,我也知道了,我在家裡再不會呆得住了。”
薛琬眼眶一熱,上前扶住郭太太,“嬸子,靜昭心走到這兒了,您不讓她去隻會叫她更難過,這樣吧,我陪她過去吧。”
“我已經安排好要帶的人了,而且家裡也得有人照顧才行,”薛琰搖搖頭,帶著薛琬真不如帶那幾個小姑娘,出了事起碼逃的比薛琬快,“我一走我娘跟奶奶肯定又會提心吊膽的,你幫你在家裡寬慰寬慰她們。”
薛琬看著白發蒼蒼的薑老太太跟已經泣不成聲的郭太太,鄭重的點點頭,“那好,隻是靜昭,你跟我說過,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她輕輕握了薛琰的手,“你一定要好好的回來!”
“放心吧,”再會逃的人也比不過她,薛琰用力的握握薛琬的手,“我一定會平安回來,咱們不說好了,還要去京都上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