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2 / 2)

“他來提點老爺?”張夫人對賈珍表示了極大的鄙視:“敬大哥現在襲的不過是三等將軍,卻敢住進寧國公府正堂,真有人彈賅便是逾製之罪,他哪來的臉來提醒老爺。”

說起這個來賈赦就沒有剛才那麼好說話了:“八公誰家沒降等,家主不都是在正堂裡住著,偏你要矯情這個,等著出了孝有人來拜,見到咱們住在偏房,那才是笑話呢。”

喲嗬,這是攘完了外,想著安內了,要對自己擺丈夫的架子了是吧?張夫人冷冷看向賈赦,想問問他這個內的範圍,咱們是不是得擴大一點兒?

張夫人不管賈赦高興不高興:“彆人笑話不笑話我不管,隻要能保得住命便好。老爺現在還沒襲爵呢,等著襲了爵改製又得些日子,自然要先住在偏

房。”

“得了得了,”一說起保命,賈赦就不由的想起張夫人遭遇的那些傷害。那些可都是他的親人,竟然那樣傷害夫人,夫人脾氣大點好象也很正常。

張夫人知道賈赦是要順著毛擼的,可是現在她卻沒那個心情:“咱們收拾得也差不多了,老爺明日起便閉門讀書吧。賈珍每日來除了與老爺說些有的沒有移了老爺的心性,再無彆的裨益。”就不用讓他上門了。

賈赦就氣鼓鼓的坐下:“本來咱們守孝便沒有幾個人來往,全仗著珍兒過來與我說說外頭的消息。若是他也不讓上門的話,外頭發生什麼我都不知道。再說寧榮兩府一向守望相助,怎麼好說不讓人上門的話。”

聽說賈珍居然能說消息給賈赦,張夫人怎麼那麼不信呢,麵上不由浮出譏笑:“他這幾日說了什麼消息給老爺聽?”

賈赦想到賈珍透露給自己的話,麵上現出得色,猛然發現張夫人麵上的譏笑,又有些生氣:“不過是外頭的事,你隻管好內宅便是。”

張夫人好氣又好笑:“內宅之事就不關外頭的事了,多少人家深宮裡還能打聽出消息來呢。”

賈赦就恨不得再上去捂張夫人的嘴,夫人自從生了璉兒之後,嘴越發敢說了。張夫人見他發急,向他擺著手道:“外頭都是咱們得用的人,若是在自己家裡說話還得防著這個防著那個,也不必說了。”榮國府的奴才該清的清差不多了,榮禧堂用的更是東大院的原班人馬,便是灑掃的當初都讓王夫人帶走了。

聽她說自己家裡說話不必防人,賈赦心裡的感覺有些奇異,不過想想也對,卻還是向張夫人道:“那也不能胡說。”

張夫人便催著他說說賈珍這幾日都說了什麼消息。賈赦怕張夫人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便告訴張夫人,賈珍這幾日走得勤,是因為機緣巧合,與太子的一位門人扯上了關係,說不定將來可以攀上太子的關係。

至於太子的門人是誰,賈珍沒有告訴賈赦,隻說要是賈赦也有意靠攏太子,等著過了小祥之後他會替賈赦介紹。張夫人聽了心裡就是一突:“老爺,咱們可還在守孝呢,要做什麼總得出了孝之後。”

賈赦就有些不耐煩:

“現在誰還真老老實實守上三年。若是能出孝前搭上太子,將來襲爵的把握就大幾分。”

說來這賈家的男人本事不怎麼地,可是這敢做夢卻一直沒停止過。張夫人知道他所謂襲爵的把握大幾分,不是怕自己不能襲爵,而是做著能如賈代善當年一樣原品襲爵的夢。

還有那個賈珍,現在賈敬還沒出家呢,怎麼太子就找上他了呢?即想到了,自然要問一問。這一問不要緊,把個張夫人幾乎沒氣得吐血:

賈珍的媳婦懷孕了!!!

“老爺!”張夫人強咬著牙沒讓自己罵出聲來,你是不是傻?!你自己老爹剛死了不到一年,那上賈珍雖然不必守一年的孝,可是九個月的功服他是不是要服?現在滿打滿算還沒到九個月呢,賈珍媳婦就懷孕了?

這女子有孕,哪怕是身子再柔弱的,也得一個月左右才會的反應吧,這麼一算賈珍媳婦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什麼時候有的?

賈赦從來沒見過張夫人這樣憤怒過,哪怕是賈瑚出事、張夫人難產之後,也能壓製著怒火先處理事情。現在看著張夫人杏眼圓睜,雙唇緊抿的樣子,不由有些心裡發虛:“人家有喜,你生什麼氣。”

“老爺可知道這孝期有子是什麼罪過?”張夫人一聽就知賈赦是沒想到,直接問他。

賈赦臉色就是一變,心裡一算便知道張夫人為什麼這樣生氣了,臉色也陰沉了下來。張夫人直接火上澆油:“老爺也不必生氣,所謂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我隻是沒想到,這親戚也無餘悲,還敢大剌剌把事說到老爺麵前。”臉上是說不出的失望。

賈赦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去東府問一問敬大哥。”

問賈敬有什麼用,他自己都能吃丹藥吃死,現在說不這正想著怎麼擺脫凡塵呢。張夫人站到賈赦麵前攔住他:“若是敬大哥一心想抱孫子,不能如了老爺的願呢?”時人也不是沒有孝期鬨出過人命的,一般都是做個早產之類的遮掩過去。

賈赦聽了腦子都疼了:“那依你如何?”

張夫人看著賈赦,一字一頓道:“與東府分宗。”

換來的是賈赦你是不是在逗我的眼神,張夫人搖了搖頭:“老爺是覺得我小題大做嗎

?”見賈赦點頭,張夫人無奈的道:“我也知道這聚族而居守望相助,可保血脈繁衍。可是老爺,國公爺仙逝前向聖人交出兵權,為的是什麼你忘了嗎?”

賈代善沒病之前,任的可是京營節度使,一病馬上就交出了兵權,不就是為了防著賈赦這個繼承人沒有本事接掌,若被有心人一拉攏會成為彆人手裡的刀嗎?

賈代善能把自己已經準備好銀子還國庫之事告訴賈赦,就一定會告訴他自己為什麼痛快交出兵權。果然,賈赦聽了張夫人的話並沒多有詫異,隻是沉重的點了點頭。

張夫人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更覺得自己運氣好,正想著怎麼疏遠寧國府,賈珍就直接給送來了理由:“可是國公爺與寧國公在軍中的威望,不是簡單交出兵權就能泯滅的。不然賈珍不過是個白身,太子門人怎麼就看上了他。”

冷靜下來的賈赦,還是能聽得進道理的。現在臉上就現出了思索之態:“我也在納悶,是什麼樣的孩子,這樣著急著說親,珍兒媳婦肚子裡還不知是男是女呢。咱們這樣的人家,哪有定娃娃親一說。”

張夫人隻覺得天雷滾滾:“難道有人要與賈珍媳婦肚子裡的孩子結娃娃親?”

賈赦也越想越不對勁:“正是。”四周看了一下,發現人早就被張夫人打發出去了,才悄聲向她道:“那個太子門人說,是太子在外的遺珠,因為生母實在低微,現在不便相認。不過太子很疼那個女兒,想著尋一個老成可靠的人家尚公主。”

這還真是一個神展開,張夫人不知道為什麼這一世自己蝴蝶翅膀作用怎麼這麼大,明明上一世那個秦可卿是王子騰從中牽線,賈母與王夫人硬做保山,才與賈蓉成就親事。這一世竟是太子門人親自出麵。

難道是劇情修複起了作用,眼看著王子騰被賈赦直接乾得沒了京營副節度使之職,王夫人也被趕出了榮國府,生怕自己再做出什麼沒法修複的事兒來,所以讓還有娘肚子裡的賈蓉就與秦可卿定親?

張夫人不得不提高警惕,如果真是劇情修複的話,那她是不是還要麵臨著早死的結局?她可是還要回末世的,在這裡死了靈魂也就散了。

“老爺,那位現在還

隻是太子,何來尚公主一說?再說不過是個外室所出,皇家是不會認的。就算那位有一日登基,還有宗人府呢。”賈珍想讓自己媳婦肚子裡的孩子尚公主,那就是做夢。

賈赦已經低著頭不說話了。張夫人還得繼續說下去:“看來東府是要站隊了。老爺,想想我父親,想想張家的下場,這站隊有什麼結果,還用我說嗎?人都知道寧榮兩府一向守望相助,若是不與寧國府分宗,將來……”

“不會,”賈赦下意識的來了這麼一句,一抬頭才發現張夫人眼裡已經有了淚光,知道夫人這是想起了張家淒慘的下場。他也沒有忘記,張家出事之時,夫人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還有悲痛欲絕的哭聲。

再經曆那麼一次,彆說夫人,就是他也受不了。何況那時榮國府還隻是姻親,夫人已經是出嫁女。可是榮國府若是出了事,他與夫人要首當其衝。

還有璉兒,他能多大?張家,可是一個男丁都沒留下。

想到這裡,賈赦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抱著一絲希望問:“也不至於此吧,太子,可是聖人親封的。”萬一寧國府站對了呢?

張夫人很想告訴他,太子很難成功的,除非如賈瑚那世一樣,現在皇帝就直接掛了或是不能理政,不然彆的皇子們一天天長大聽政,一定會想法子一齊先將太子拉下馬,再對皇位展開角逐。

可是這話無論如何不能說,隻好道:“聖人一向多疑,就連我父親都……老爺覺得聖人現在能全心信任太子嗎?若是不全心信任太子,對太子與何人交往,有多少門人為他奔走,聖人能不清楚?”

“老爺彆忘了,太子都惦記著兩府軍中餘威,聖人會對兩府視而不見?若是發現太子與兩府勾連到一起,太子是聖人的親兒子,總有一絲父子情份在。那聖人會用誰來出這口氣,不是明擺著的事和嗎,老爺。”

賈赦已經心亂如麻:“你不要再說了,容我想一想。”說著自己挑簾進了內室,直接躺到床上瞪著床幃出起神來。

張夫人怎麼也沒想到賈赦不回東偏房,倒在自己這裡躺下了,也不好把人趕出去,隻好去賈璉房裡看孩子。

賈赦這一想就是兩天,張夫人也不催他——

原著裡皇位更迭還在十幾年之後,皇位更迭之後榮國府又撐了六七年,有這麼二十多年的時間,就不信自己想不出辦法來。

那日她所以說要與寧國府分宗,為的是讓賈赦有一個心理準備,至少也對賈珍有個警惕之心,彆還沒出孝就讓賈珍給帶到溝裡去。

賈璉還懵懂著,賈敏卻明顯發現張夫人與賈赦之間的不對勁,不時擔心的看看張夫人,一副心裡有話卻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張夫人看了好笑:“怎麼了,可是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賈敏忍著羞,向張夫人道:“我不是想插手哥哥與嫂子之間的事,就是那幾個人的院子,我已經讓人收拾好了。”

因為寧國府之事壓在心頭,張夫人早把那幾個通房的事兒拋在了腦後,不想賈敏竟然吩咐人給那幾個人收拾了院子,顯然是不想讓那幾個插在自己與賈赦之間。還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張夫人就輕輕給賈敏理了一下頭發:“多謝你,把她們的院子收拾在哪兒了?”

賈敏一說張夫人更樂,竟是原著裡賈璉與王熙鳳住的那個小夾院,那個院子給通房丫頭住雖然有些浪費,卻好在是個四不靠的院子,若是心裡不喜歡,可以連經過都省下。

“什麼時候學得這樣促狹了。”張夫人笑著向賈敏道:“就是這樣,有些事眼不見為淨便可,不必為那樣的人生氣,倒失了自己的身份。”想想賈敏與自己還不同,人家與林如海是奔著好生過日子去的,又描補道:

“你要知道清流人家與咱們府裡的規矩不大一樣,將來要事事與林老太太商量,那是一位明理的老人,必不會做出你沒嫁進門就給林大人房裡放人的事。你自己也彆想著什麼要拉攏林大人的心,就給什麼人開臉。那樣做,清流人家不光不會覺得你賢惠,反會笑話你。”

嫂子說話越來越直接,讓賈敏急不得惱不得,心裡自然知道這是為自己好才說這些話,可是這樣的話當著沒出閣的姑娘說出來,真真讓人不知道該感念好,還是惱了她的好。

“我與你哥哥並不是為了這事兒生氣。”張夫人自是看出了賈敏的不自在,把自己為什麼與賈赦冷戰悄悄告訴了賈敏:“此事你自

己知道就行了,暫時先不要說與老太太聽。國公爺才去了多長時間,老太太聽了必要生氣的。”

賈母是不是生氣在兩可之間,可是一定會讚同寧國府與太子結親,張夫人還是能肯定的。

賈敏沒想到還有這一出,早氣得滿麵是淚,後頭張夫人說的話她隻機械的應了聲是,說的卻是:“天下還有這樣沒有人心的人。寧國公去時敬大哥才剛中了進士,若不是父親,怎麼能保住那個三等將軍的爵位。誰想賈珍竟……敬大哥就不管他嗎?”

張夫人心裡撇了撇嘴,向賈敏道:“這樣枉披人皮的東西,我是不願意與他們同宗同族的。若說敬大哥不知道,我也是不信的,畢竟一府裡住著,還是要添丁的喜信。”

賈敏的淚一直沒斷:“敬大嫂子看上去是個明理的。”

看上去明理又如何,還不是賈敬都出家修道去了,又給賈珍添了惜春那麼一個嫡親的妹妹。張夫人很懷疑,寧國府的女主人們,是不是都是讓那混帳的爺兩個給氣死的,要不怎麼榮國府的原配們除了原主,都活得好好的,寧國府隻有尤氏這個填房堅持到了最後。

不管寧國府的原配嫡妻們是怎麼沒的,賈赦這頭張夫人還是要提醒他一聲:“那幾個丫頭的院子收拾好了,地方就在那裡,人也在內宅跑不了。老爺也尊重些,彆剛氣完了賈珍,自己倒打嘴。”

賈赦看了看張夫人沒說話,自己悶悶的在那裡喝茶。張夫人隻管自己逗小賈璉,快三個月的孩子,肉長得不少,就是趙家的生怕賈璉凍著,給穿得不少,動作看上去更加笨拙。張夫人趁著趙家的不在,把賈璉倒扣在床上,小孩子還不會翻身,胳膊腿亂蹬也沒辦法,急得啊啊的叫。

張夫人自己在旁邊看的可樂,賈赦倒是心疼起來:“孩子三個月自己就會翻身了,你何必折騰他。”

張夫人閒閒一句:“現在得樂一天是一天,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娘們就得相伴到……”

沒等說完,發現賈赦的眼神就如要吃人一樣看著自己,張夫人隻得閉了嘴。賈赦跺了跺腳:“你也不必每天言語激我,不就是分宗嗎,分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全國哀悼日,為逆行的抗疫英雄,為救火犧牲的烈士們,也為曾經奮戰過的、存在過的所有人,點一盞心燈。逝者安息,生者會繼續努力,為了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活著。

日萬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