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1 / 2)

“族長,”薛海看出薛沛並不甘心讓出族長與生意,心不甘情不願的叫了一聲:“薛家自開朝經來聚族而居,圖的是族人相互扶持。這麼些年來大家也是這麼做的,現在族長突然說長房不跟大家相扶持了,倒讓人覺得族長是不是跟族人生分了。”

薛沛很想告訴他,自己不是跟他們生分,是根本不認識他們。麵上的神情更冷了些:“我倒是想跟族人相互扶持。可是現在我還在呢,不過是病了一場,你們就鬨著要接族長之位,要接族裡的生意。再跟你們相互扶持下去,等我去了,蟠兒還能得幾成的分紅,甚至能不能保住現有的家產,我還真不知道。”

話說的不客氣,可是都是事實,就是臉皮厚如薛海,麵上也訕訕的說不出彆話。

薛江覺得現在是表現自己的機會,坐都坐不住,直接站起來向著薛沛道:“族長這就言重了,大家不過是覺得現在還沒到封帳的時候,有些生意剛做到一半,長房突然撤股,那生意的損失該誰擔著?”

薛沛聽了臉色也是一動,薛江見了麵上便有些得色,眼角把剩下的六個人掃了一掃:看吧,咱這番話說的多近情理,這族長之位除了我還有誰能擔任?

薛海幾個見薛沛麵色鬆動,便也紛紛給他戴高帽子,說什麼薛沛自從擔任族長以來,就一直以族人的利益為重,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族人們的生意做不下去呢?所以還是請薛沛顧全大局,千萬不能撤股。

甚至七房的薛湍竟說出,薛沛若是這個時候撤股,那就是毀了薛家生意的罪人,就算是馬上死了也該自愧的無臉見列祖列宗。

彆的薛蟠都能忍,可是有人當麵就說他父親要死,薛蟠還能忍的住?跳出來指著剛才說話的薛湍就罵:

“銀子是我們長房的,我們想什麼時候收回來就什麼時候收回來。你們來搶我父親的族長,還搶我們家的生意,還咒我父親死,你們這分明是不給長房留活路,那大家就等著魚死網破好了。”

若是彆家的小輩這麼跟長輩說話,薛湍早就上去踹人了。可眼前說話的是一向有小霸王之稱的薛蟠,他有一個任京營節度使的舅舅,還有一

個在榮國府當家的姨丈,薛湍除了張著嘴喘粗氣外,竟不敢大聲斥責薛蟠一句。

彆人聽到薛蟠說出魚死網破的話,也不敢多說了,紛紛向薛沛賠不是,都說薛湍不會說話,並沒有咒族長的意思。薛沛這才擺了擺手:“連蟠兒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們可彆說自己不知道。哼哼,”他冷笑了一聲,把七個人都給笑的一哆嗦。

薛沛不管他們哆嗦的是什麼,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生硬:“盼著我死?我就算是死了,該是我長房的東西,一文也不會落到彆人手裡。就這麼說定了,你們自己回去商量,或是直接把四成的生意分給我,或是按市價用銀子折算。等著商量好了再一起來見我,我是不單獨見客的。”

說完自己扶著薛蟠站起來,對著守門的喊一聲送客,自己已經走出花廳,出了花廳,才傳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還沒來得及走的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個意思,那就是薛沛撐不了太久了。於是一個個走的比兔子都快,好回去商量一下是不是拖一拖,將來可以不用再理會長房那四成的出資。

薛蟠這裡也聽到了薛沛的咳嗽聲,頭一次覺得咳嗽聲如此讓人揪心。他覺得都是剛才自己沒聽父親的話,兩次插嘴才讓父親為了維護他,不得不跟七位家主翻臉,心裡湧起後悔之意。

薛沛眼看著薛蟠臉色換來換去,心裡好笑,話還要說的:“蟠兒不必懊惱,為父隻得你一絲血脈,自然能替你多爭一分是一分。”

這是薛蟠長這麼大,第二次從父親嘴裡聽到的不是嫌棄、責罵,眼睛都紅了,對那些族人更是厭惡到了十分:“父親為什麼不給舅舅和姨丈去信?”要是舅舅和姨丈出麵,那些人一定不敢把父親從病床上逼起來。

薛沛長歎一聲:“傻兒子,你可是覺得你舅舅與姨丈一心向著咱們家?”

薛蟠很是詫異,覺得父親這話好沒道理,母親每個月都與姨母跟舅母通信,姨母、舅母也不時的捎些京中的新鮮東西送給自己和妹妹,難道這還不是向著自家?

“你且等著,若是咱們家裡往京中的節禮或是銀錢送得不如以前豐厚,你舅母與姨母還惦記著你,那

才是真的向著咱們家。”薛沛開始給薛蟠打預防針。

薛蟠還不相信,覺得自己家銀子這麼多,乾嘛要少給舅舅與姨丈送節禮?薛沛這才見識了薛姨媽給兒女們洗腦的功力。

想著轉變薛蟠的想法,不是一天半天可以見功的,就要跟薛蟠打個賭,讓他把今日花廳的事先瞞著薛姨媽,等著將來自己家真送的節禮少了,賈王兩家還如常待自家,那薛沛便可以答應薛蟠的一個要求。

聽說自己不管提什麼要求都行,薛蟠一下子高興起來,連自己剛才覺得父親咳嗽的揪心都忘了,一心盤算著該向薛沛提個什麼條件,哪怕薛姨媽問他花廳裡發生了什麼事,也被他不耐煩的搶白走了。

一連兩天,薛沛都讓人把金陵知府請到薛府來密談,談的什麼沒人知道,可是卻成功的讓薛家七房的人湊在一起成宿連夜的商量到底該怎麼辦,沒人發現這兩天,薛沛一直在看薛家的帳本,還不時的讓人扶到庫房查看東西。

薛沛當然不是隻為查看東西,他一到庫房便支退了人,將現成的金銀都收到自己的空間裡,隻留些大件的粗笨家俱布匹之類占地方的東西掩人耳目。裡頭不得雜些大的瓷器、少許字畫,薛沛自己心疼的要死。

及至第三天薛家七房的人再上門,薛沛已經把整個薛家的生意都摸透了,還讓人請了金陵知府,還有一路跟著知府的甄應嘉,一齊出現在了花廳。

用薛沛的話說金陵知府跟甄應嘉就是來給自己做見證的,讓薛家七房的人想反對都找不出理由。他們也不敢反對——不管是誰接了薛家族長或是生意,都少不了跟官老爺們打交道,現在將兩個人趕走倒是痛快了,以後的生意不想做了嗎?

甄應嘉是不想來的,誰讓金陵知府親自去請,還告訴甄應嘉,薛沛有意向他出讓薛家生意的四成,可是金陵知府自己吃不下,就想與甄應嘉聯手。甄應嘉知道,金陵知府吃不下是真,向自己賣好也是真,自然欣然前來。

薛沛見金陵知府與甄應嘉聯袂而來,臉上的吃驚讓甄應嘉十分受用,以為他真不知道知府請了自己,連薛沛言語裡的諷刺都不計較了。

薛沛還是不主動開口,不過薛海他們已

經商量好了,由薛海接任族長之位,生意則由薛江、薛河一同打理。而薛沛想撤股,那七房不願意生意半途而廢,希望可以折變成銀子,由七家共同出資頂下。

薛沛對此不置可否,隻問薛海七家一共肯出多少銀子頂下那四成股。薛海麵上就有些難色:“老族長也知道,咱們各房的銀子都放在生意裡了,能拿出的現銀不多。暫時先給老族長一房二百萬兩,餘下的等年底封帳再送來。”

“嗬嗬,”冷笑的是本應該旁聽的甄應嘉:“薛家生意遍布江南江北,四成的股份竟隻想出二百萬兩銀子,吃相未免有些難看吧。”

薛海被說的滿臉通紅,他們商量出的這個數目,連薛家生意的二成都不到,就指望著薛沛還如原主一樣,以族中生意為重,先收下銀子。至於說什麼封帳後把剩下的銀子送來,那都是糊弄鬼呢。

彆說到時候薛沛還在不在,就算是薛沛還在,他已經收過一回銀子,還想收第二回?剩下的銀子少不得七房平分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薛沛竟然請來了金陵知府跟甄應嘉來做見證,哪怕是現在薛沛收下銀子,有這兩個見證人在,封帳的時候也能再討回剩下的。

還不如那一天直接應下薛沛的要求了。

這是薛家七房共同的想法,不過現在還得跟薛沛說說好話——他們一時真湊不出那麼多銀子。薛沛則是一臉沒想到的看了看甄應嘉,向著他拱了拱手:“多謝甄大人仗義執言。”甄應嘉說了句好說,也就繼續旁聽。

薛沛臉上就浮出些氣憤來:“我本來還以為自己小人之心,沒想到今日還真長了見識。你們即拿不出銀子,那我把話放在這裡,不管是誰拿出五百萬兩銀子,我四成股就轉給誰。”

一室皆驚。哪怕金陵知府與甄應嘉提前知道薛沛的打算,現在真的聽他親口說出,還是十分震驚:那可是薛家的生意,原本外人想插手都無處下手,現在薛沛竟誰出銀子就讓給誰?

人人都覺得薛沛這是讓薛家族人給傷透了心,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來。七房的人輪流勸薛沛三思,希望他看在同族的麵上給他們點兒時間,彆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誰知道薛沛油鹽不進,隻

說自己經過族人逼迫讓出族長之位與生意,才算是認清了誰是親誰是仇,更彆說剛才那七房還想著算計他一半的銀子,他都不好意思再說是這些人的同族——外人都不會這麼算計他。

做為唯二的兩個外人,金陵知府與甄應嘉真是不好接話,隻好看著薛沛手撕薛家七房。到最後大家話趕話說的急了,薛沛連與那七房分宗的氣話都說出來了。

不想薛海不容薛沛反口,說什麼薛沛即覺得族人如仇寇,那大家硬攪在一起也沒什麼意思,分宗就分宗!

薛沛心裡明鏡似的,這薛海是怕有他這個老族長在,他這個新族長於族中不好立威。若是自己一房真的分宗出去,二房就成了長房,將來不想交出族長之位給彆人,也算名正言順。

一下子,薛沛便被薛海的語氣給激怒了,說即是分宗,那大家就現分個明白,彆想著即占著他的便宜,還把惡名扣到他頭上。

於是問題又重新回到了四成股的作價之上。七房的人一下子傻了眼——那二百萬兩銀子,還是他們掃空了庫底子湊出來的,彆說再拿出三百萬兩,就是三十萬兩他們也拿不出來。

現在又跟薛沛撕破了臉,誰也不好意思再請薛沛寬限。金陵知府這個時候便站了出來,說是自己兒子也快成年了,自己想給兒子置辦些家業,有意出一份銀子買薛沛手裡的股。

薛家七房的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覺得日後指望金陵知府照顧的時間還長著呢,再說一個四品官能有多少銀子,占股也占不了多少。若是同意了金陵知府從中占股,下欠的銀子薛沛還敢討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