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1 / 2)

聽說自己要被發賣,那四個丫頭自然大聲喊冤。薛沛對著她們冷笑道:“你們還冤枉?我讓你們去服侍二老爺,不是讓你們去給二老爺添堵的。”

莉兒顯然被打了一頓,身上的衣裳都快不足蔽體了,想著自己現在不掙上一掙,還不知被發賣到什麼地方去,揚著脖子向著薛沛喊道:

“就因為奴婢們是老爺送去服侍二老爺的,誰知二太太不賢,一直不給奴婢們開臉,隻讓奴婢們做粗使。奴婢心下不忿,這才……”

“彆說老爺送你們去二老爺那裡就是去做粗使,是你們自己會借了意,一心想著攀高向上。就是有意讓你們近身服侍二老爺,那也得二太太自己看中了哪個,給哪個開臉,沒聽說一個奴才倒得讓主子來俯就的。”

“薛成,那三個丫頭帶走發賣,至於這個莉兒,就留下吧。”薛沛冷冷的吩咐一聲,再不看那四個丫頭一眼。

莉兒聽說自己不會被發賣,心裡本還有絲喜意,可是對上薛成同情的目光,心裡一下子沒了底,張張嘴不知自己應不應該討饒,隻好任人拉下去,又被關進柴房裡。

薛姨媽此時看著人替小封氏收拾好,又讓人把湯燉著,自己也回來換衣裳。聽到薛沛進來,還以為他是想打聽一下小侄女的情況,笑道:“雖然早產一個月,不過孩子胎裡養的不錯,隻瘦弱了些,是個美人胚子。”

可不就是個美人胚子嘛,這一世薛襄被他拘在莊子上讀書,想來不會早早就給小東西定下梅家那麼不靠譜的親事。現在還不到想這個的時候,薛沛來另有話對薛姨媽說。

“一會兒老二媳婦醒了,你去向她替我賠個不是。就說我這做兄長的慮事不周,讓她為難了。那個叫莉兒的丫頭,現在還關在柴房裡等著她出月子自己處置。”

薛姨媽有些不解,聽了薛沛的解說之後,也呸了一口,罵了聲好個不要臉的丫頭,然後才道:“老爺即跟二老爺已經說清楚了,就不用給二太太賠不是了吧。”哪有大伯子給小嬸子賠不是的,日後還能撐起家主的威嚴來嗎?

薛沛搖了搖頭:“不管是誰,錯了便是錯了。此事也算是給咱們提了個醒,

日後給老二也好,給蟠兒也好,都不在房裡放丫頭。他們是要讀書得功名的人,清流裡不到四十歲,還是無子之人,有幾個納妾的?”

這話說的薛姨媽心裡大是不舒服。老爺自己曾經不也是有姨娘的人,是因為到莊子上養身子,這才都給打發了。就是薛襄,本身都是庶出。現在倒講起不納妾來了,自己兒子將來不是吃了虧?

就如知道她心裡想什麼一樣,薛沛再次開口:“你彆以為我這話隻是約束老二跟蟠兒,就是我自己,日後也想過清淨日子。”

一句話,就足以讓薛姨媽樂顛顛的又跑了一回薛襄的院子不說,小封氏的整個月子裡,她也是看顧的一心一意,倒讓妯娌間隙少了幾分。

為著小封氏做月子,這個年也沒怎麼操持,直到正月初九小寶琴滿月,一家人才重聚到一起吃了頓團圓飯,算是給小姑娘過了滿月。

小封氏倒不是薛姨媽這樣耳根子軟的人,自己出了月子便直接來到關莉兒的柴房,哪怕那丫頭已經餓得脫了形,也先自己親手打了一頓出了氣,再讓人將她賣到西北苦寒地方的青樓裡,不為銀子多,隻為了成全莉兒這想男人之心。

薛沛聽了向著薛襄笑道:“你媳婦倒比你還有決斷些,日後有事可以與她多商量。”說的薛襄臉紅了一大塊。

小孩子迎風就長,很快寶琴都已經能在收稻之時,自己提著個小筐,跟著寶釵、英蓮兩個拾稻穗了。這小丫頭的嘴生來便巧,又能知道一家子誰說話更管用,天天拿著自己拾的那十幾二十個稻穗給薛沛看過,才肯讓人放到她自己的屋子裡。

小封氏怎麼商量,寶琴也不肯交出來,非說要等薛襄秋闈回來,用自己拾的稻穗給自己親爹煮粥喝。薛沛故做吃醋:“大伯天天看著你拾稻穗,幾次把你從水溏邊拉住,你才沒掉下去。若不是大伯看著你,你都不知道弄濕幾身衣裳了,怎麼沒見你給大伯煮碗粥喝?”

寶琴小嘴巴巴的說:“那日我不是問大伯吃不吃粥,是大伯自己說不吃的。”

說的薛沛一下子笑了起來:那還是寶琴拾稻穗的頭一日,拿來獻寶的時候是問過薛沛吃不吃粥,薛沛還以為小丫頭關心自己是不是餓了

,自然笑說不吃。沒想到人家思慮得這樣遠,竟是要用自己拾的稻穗煮粥。

沒辦法,薛沛隻好向寶琴小姑娘承認自己不識好人心,又應下等下次進城,也帶著她與寶釵兩個一起,到時她們姐妹想買什麼都可以,才算平了小丫頭的委屈。

一場烏龍過後,薛襄帶著一位梅姓的學子一起回了莊子。聽他說這位梅姓的學子與他同場秋闈,因家貧三日一出考場,無處可居,薛襄念在大家讀書不易的份上,便邀他住到了自己定下的客棧之內。

及至三場考完,這位梅姓學子因家貧無力還鄉,隻能在金陵城內等著出榜。可是到出榜還要十日之後,這十天他還是衣食無著。薛襄覺得自己與他很說得著,便又將人帶回了莊子,想著等出榜時大家一起看榜。

聽到此人姓梅,薛沛便知這是寶琴那個飽附饑颺的梅翰林了,待他隻淡淡的。薛襄一向很注意兄長的態度,見他如此對梅翰林,心內就有些忐忑,趁著兄弟敘話的時候問出自己的疑惑。

薛沛直接道:“我看這梅秀才目無定珠,不是個至誠之人,你隻與他平常相交便可。若是他所求,聽上去不過份的話,你應下也沒什麼,不過若是超過五十兩銀子的要求,你萬萬不要答應。”

薛襄聽了點頭,他也是知道世事的人,梅秀才與自己不過萍水相逢,從住客棧再到來莊子,自己所為已經儘心儘力,算得上無愧於天地。

現在一個佃戶人家,有個二三兩銀子就算豐年,平民們得個二三十兩銀子就算是發財。五十兩銀子,的確不少了。若是這梅秀才如此開口求助,其實已經算不知禮了,所求過多的話,薛襄自己也不會答應。

不想這梅秀才不能以常理度之,人家在薛家給薛襄接風的酒宴之上,向著薛襄深施一禮,口內道不儘的感激之言,說的薛家人並甄士隱全都覺得吹捧得有些過了。

最後,梅秀才說明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他覺得薛襄的大恩大德,自己這一輩子是報不了了,所以要讓他的兒子代他報恩。而他覺得最好的報恩方式,就是與薛襄結為姻親,讓他的兒子將來娶寶琴為妻,然後他們一家子好好善待寶琴。

薛沛中到這裡,與甄

士隱對視一眼,也不管梅秀才還在等著薛襄答複,兩個把酒杯碰了一下,便一飲而儘。

被吹捧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薛襄,就想起兄長告誡自己的話來,僵笑著拉著站著等答複的梅秀才,道:“梅兄說的是哪裡話。你我同為讀書人,遇到誰有難處自然要搭一把手。不獨梅兄如此,便是彆人我也會如此相待。”

梅秀才又侃侃而談,說自己不能做知恩不報的小人。薛襄便義正辭嚴,說自己不是施恩圖報的偽君子。梅秀才要是再說什麼報恩的話,那就是看不起他薛襄的人品,日後他不敢再與梅秀才相交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梅秀才也知自己所圖難成,故做遺憾的表示自己家的兒子,會一直等著薛家的女孩長大,期盼著兩家有結姻的那一天。

甄士隱聽不過,自己端起酒杯來向著梅秀才舉了一舉:“梅秀才何必如此拘泥。我在姑蘇之時曾見過一位賈舉人,那才是豁達灑脫之人,難怪早早就中了舉。”

梅秀才聽出甄士隱話內對自己不讚同之意,又知他是薛襄的先生,明著表示受教,卻轉著彎打聽那位賈舉人是如何豁達灑脫的。

甄士隱一五一十將自己與賈雨村如何相交,如何助他趕考的盤纏,賈雨村如何連黑道黃道都不在乎,拿了銀子便進京趕考,聽說已經中了進士等事一一分說。

薛沛隨著薛襄幾個表現出對此事的驚詫,齊齊敬甄士隱大度寬容。梅秀才眼睛縮了縮,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薛沛也不理會他。酒散後將梅秀才安排在莊院的客房之內,便不再理會。

“兄長,是我識人不明,給兄長添麻煩了。”薛襄早等在書房裡,見薛沛一進門,就上來給他賠禮。

薛沛不在意的搖頭:“從來斯文多敗類,你是半道讀書的,總覺得這些自小攻讀的人是節義之人。日後長了教訓,不隨意結交這樣的人就是了。”

薛襄聽了噗嗤樂了,不過自此心軟的毛病去了好些。等出榜後他與梅秀才都中了,梅秀才還想與他結伴進京,薛襄就會推拒了,隻說自己兄長還有事交待要做,定不下進京的日子,隻能就此彆過。

拿著薛襄贈送的十兩銀子,梅舉人臉上晦暗不明——人家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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