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 103 章(1 / 2)

王來家的見賈赦把兩個人踢的有出氣沒進氣,才向賈赦叩頭道:“求老爺先問問這兩個人,奴才們都沒見過他們,不知道是怎麼進的府,又為什麼到姨娘院子裡放火。可憐姑娘,啊,啊,姑娘才剛過了百日呀……”

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爬起來衝到那兩個人身邊,對著兩人又打又擰。賈赦被她說的冷靜了一點兒,問王來家的:“你先不急著替姑娘報仇,隻說為何你跑出來了,你們姨娘卻沒跑出來。”

王來家的便把自己怎麼被驚醒,怎麼叫張翠花,張翠花怎麼讓自己先出去叫人救火,她要給姑娘穿衣裳,等自己叫不來人想進屋救姨娘,結果發現房門竟被鎖了的話說了一遍。

“說,”賈赦一邊踹人一邊問:“張姨娘跟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怨,怕她跑出來還鎖上門?”

那兩個人溜溜瞅瞅的看向王夫人,發現她手裡帕子攪成了一團,眼睛也定定的看向自己,裡頭不乏威脅之意。唉,自己一家人還都在王家,命都捏在彆人手裡,還有什麼可說?

見兩人垂頭,王來家的又想起一事:“老爺,姨娘房裡發現了兩具屍體,可是都是大人的,並沒有姑娘的……剛才院子裡的人都點過了,少了滴翠丫頭。”

賈赦聽了點了點頭,轉頭向賈母道:“眼看著是那個丫頭與人裡應外合了。不如現在把各房的人都叫起來,看看還有沒有與賊人勾連的人。”

賈母臉色不好,長歎一聲:“不光你想查出與賊人勾連的人,我也想儘快查出來。”可憐自己攢了大半輩子的東西,怎麼竟替那個賤人陪葬了。

賈赦剛想叫人,賈母又有話說:“隻是府裡不明不白的著了火,還連著燒了幾個庫房,說出去彆人一定會覺得咱們榮國府治家不嚴。有那起子小人,不說是奴才貪心不足,倒說咱們府裡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讓人惦記著,引的彆人猜測就不好了。”

還沒離開榮國府的張翠花聽了賈母這一番言論,好懸沒笑出聲來,若是賈赦心裡真的有鬼,賈母這套說辭說不定還能唬住人。可是經了張夫人一世,她是知道賈赦並沒有什麼不敢讓人知曉的事兒,賈母費儘心思想出

的勸阻之言,達不到她想要的效果的。

果然,賈赦氣哼哼道:“小人的話何足為信,再說咱們府裡鬨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順天府還能察覺不到?倒不如自己先查一下,省得明日順天府來人四處查出什麼來,倒措手不及。”

於是一個要查,一個想各種理由阻止,賈赦看向賈母的眼神都不對了,他想起自己今日書房裡發現的那些印子錢的票據,心裡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開口道:“老太太一定不讓我查人,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

賈母心裡一驚,眼神就有些躲閃:“胡說什麼,我不過是為了府裡的名聲著想,哪裡有什麼事瞞你。”

賈赦聽了點下頭:“即不是老太太,那便查查有何不可。”

這下子賈母便說不出阻止的話來,賈政與王夫人當家本就名不正言不順,對上賈赦一向心虛,輕易不敢拂了賈赦之意,此時意思意思的勸上兩句,哪裡能影響賈赦的決定?

不查還好,一查之下竟得知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也不見了,賈赦看向王夫人的眼神就如刀子一樣:“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那個叫滴翠的丫頭,也是二太太替張氏挑的吧?”

王夫人根本不敢看賈赦的眼睛,嘴裡說著:“都是我識人不清,竟讓兩個奴才如此作耗,帶累了張姨娘。我一定讓人好生發送張姨娘,替她做七七四十九日水陸道場,請高僧超度她早登極樂。”

賈赦完全不為所動,也不再看心虛的王夫人,火力直接對上賈政:“老二,你也覺得人死了,隻要做個水陸道場便可抵過了?”

賈赦的問話,無疑告訴大家,他已經把王夫人認定為了指使人到張翠花院子裡放火之人,賈政如何能認下?

他向著賈赦施了一禮:“兄長何出此言。王氏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是當家太太,覺得自己管家期間竟出了這樣的事,心裡有愧才如此安排。若說王氏有意放縱,她總不會連自己的私庫也燒了吧?”

這還真是個理由,張翠花覺得自己還真是不了解賈政,誰說人家隻會死讀書不通時務來著,看看吧,這樣的理由都能他想出來。

誰知她更不了解的還是賈赦,這貨直接冷笑了起來:“若真是知道今夜有人縱

火,提前把自己的東西另放了,燒點兒不值錢的東西掩人耳目,誰還能提前知曉不成?那個周瑞家的不一向是你媳婦的心腹嗎,到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誰知道是不是替你媳婦看著私房呢。”

“賈赦!”這次憤怒的是賈母了,她的私房也被燒了好不好:“你難道連我也疑上了不成?”

賈赦這時完全處於瘋狗狀態:“我倒是不敢懷疑老太太,隻是你們的私庫燒剩下的東西,實在讓人不得不疑心。”

原來剛才已經有人來報,兩處的火都已經撲滅了,隻是搶出來的東西不多。賈赦與賈政兩個查人後也一齊去看過,按說這兩個人私庫裡金銀之物必不可少,可是彆說燒變了形的東西,就連金銀應該在烈火中化成的銀水,都沒見到一點兒,若說庫房裡的東西沒有提前搬走,屬實有些說不過去。

賈母與王夫人早就疑心兩處火起,是菩薩替張翠花張目,現在聽了賈赦之言,更是覺得胸口中了老大一支箭——雖然燒死了張翠花,可是賈赦現在依然在向王夫人發難,一旦王夫人有失,賈政還是坐不穩當家人的位置,讓賈母與王夫人都有得不償失之感。

果然,賈赦又開口了:“老太太,剛才老二自己都說了,老二媳婦管家,管的府裡進了外人放火不說,還燒死了人,他都替自己媳婦慚愧的慌。所以老二媳婦這管家之事……”

“那放火的人又不是政兒媳婦找來的,小人做祟還管誰當家不成?”賈母不想聽的就是這個,自然直接想揭過去。

賈赦卻陰測測笑了一下:“這也好辦,不過是兩個放火之人,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咱們府裡的人不認識,天下總有認識他們的人。咱們問不出什麼,順天府總能問出來他們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裡,誰接應著他們進府的。”

“都說了此事我們府裡悄悄查便是。”賈母越發覺得張翠花就是被賈赦指使著才隔三岔五的鬨上一場,不然隻死了一個妾,賈赦怎麼會一直揪著不放?

“可是咱們查不出什麼。”賈赦一句不讓,看向賈母的眼睛充滿探究:“老太太,我再問一遍,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現在老太太說了,有些東西我可以當沒看見。

要是老太太還這麼不想讓我報官,等我見到順天府的人,可是不知道自己會說什麼。”

賈母也有些猜疑,賈赦雖然是個混不吝,可是平日自己擺出生氣的樣子,或是說自己要回金陵等語,他都會老實跪下請罪,生怕自己去告他忤逆會對賈璉將來前程不利。今天卻已經問了兩次自己是不是有事瞞著他,讓賈母以為賈赦知道了點兒什麼。

有些東西是不能讓人知道的,哪怕知道的這個是自己的兒子。

賈母能說自己早就知道王夫人讓人放火嗎?隻好裝出憤怒的樣子:“你到底在疑心什麼?國公爺,我這是做了什麼孽,你不如帶了我去吧,省得我還要被自己的兒子疑心。”說著說著想到了自己攢了大半輩子的東西,哭得十分悲痛傷懷,叫起賈代善的名字來,絲毫不覺得虧心。

若是往日,賈母一哭賈代善,賈赦早乖乖的跪下來請罪了,可是今天他就那麼定定的看著痛哭的賈母,一句服軟的話都沒有。

賈政急的亂轉,卻知道若是王夫人失了管家權的話,他花用錢財不再順手還在其次,能不能再以當家人的身份出門交際應酬才最關鍵。所以也不敢如往常一樣,義正辭嚴的指責賈赦,擠兌著他快些向賈母賠罪。

就見賈赦歎了一口氣,向著院子裡叫了一聲秦柱,讓他去自己外書房,把書桌下頭放著的那個木匣子拿來。見他說的鄭重其事,賈母不由收了淚,愣愣看著賈赦,想著自己究竟有什麼把柄落到了他的手裡。

秦柱去的快來的也快,並不敢進正房,隻在門外叫了一聲老爺,賈赦親自出去把東西拿了進來。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東西,賈赦輕輕搖了搖頭,問賈母:“母親,這東西真的要讓我說出來嗎?”

賈母何曾見賈赦如此鄭重過,心裡也發毛著呢,定定的看著那個匣子出神。賈政與王夫人心裡也有些忐忑,一下子屋子裡靜了下來。隻有邢夫人心下大暢,覺得自己自從進了榮國府的門,從來沒有今日這般快意。

久久得不到答案的賈赦,向著丫頭們喝了一聲:“都給我滾下去,誰若是敢偷聽,老爺把他全家發賣到西北去。”丫頭們如同身後有兒兒狼攆著一樣跑的飛快。

賈赦一步一步慢慢走向賈母,每步仿佛都踩在了賈母的心坎上,讓她的臉一點兒一點兒發白。賈政與王夫人各自攥著椅子把,手上青筋暴跳。邢夫人嘴角露出一絲譏笑,沒想到自己能看到老太太如此失態的一幕。

接過賈赦遞過來的匣子,賈母輕輕打開,見到裡頭一遝子的紙張,拿起一張仔細看後,氣的把匣子摔到了賈赦懷裡:“混帳東西,在你心裡我是缺吃還是少喝,要做這樣斷子絕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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