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 103 章(2 / 2)

剛才還觀察著賈母神情,準備與她繼續大戰三百回合的賈赦一臉驚諤:“這東西不是老太太的?”

賈母氣的直拍桌子:“你是從哪處得來這樣的東西,竟敢圖賴到我身上。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我當初怎麼就生下你這個孽障。”

賈政這時站起身來,探頭向賈赦懷裡看究竟是什麼東西,看後也向賈赦道:“老太太最是憐老惜貧之人,怎麼會行這樣的事。大老爺竟拿這樣的東西疑心老太太,難怪老太太寒心。”

他們母子自說自話,邢夫人與王夫人兩個都好奇的不得子,想知道是什麼東西值得賈母母子三人如此氣憤。賈赦拿著一張紙仔細看著,想從上頭發現些什麼。邢夫人也隻看出那是張紙,王夫人臉色卻一下子變的煞白。

這東西怎麼會在大老爺手裡?王夫人強忍著自己的驚疑,免得自己忍不住尖叫出來。邢夫人想拉著王夫人一起問問是什麼東西,一轉頭發現她神色不好,問了一句:“二太太,你這是怎麼了?”

賈母三人也就都看了王夫人一眼,發現她臉色如同白紙,額頭上也冷汗涔涔,眼神更是直直的盯著賈赦手裡的紙張,哪怕是邢夫人問她一句,也沒回應。

“王氏?”賈母心下一沉,不由提高了聲音,才一下子把王夫人叫的回了神,見大家都在看自己,忙掩飾的乾笑了一下:“今夜之事實在太過嚇人,剛才人多還好些,現在人少了,想想倒讓人後怕起來。”

賈母與賈政覺得王夫人這個解釋很說得過去,賈赦卻覺得自己有必要向王夫人求證一下——這東西莫明其妙的出現在了自己的外書房裡,花押上頭也有個小小的賈字,不該與府裡人無關才是。

於是賈赦轉

向王夫人走去,他走一步,王夫人的身子不自覺的往椅子裡縮一點兒,再走一步,王夫人的身子又往椅子裡縮一點兒。看了她的表現,現在誰說王夫人與這東西無關,賈母與賈政都不會相信,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難看到了十二分。

“王氏,剛才燈光不明,老太太沒看清楚,所以覺得這不是榮國府裡出去的東西。可是我看了這東西足足看了一天,上頭有些什麼我記得一清二楚。你現在說了,時候還不晚。”賈赦的聲音冷如冬日冰淩。

王夫人被嚇的連連搖頭:“大老爺說的是什麼,我聽不懂。”

連一直暗裡觀察的張翠花,都不得不佩服王夫人的抗壓能力,到這個時候還能狡辯,人家先是越過邢夫人當家,後期借著女兒之勢架空賈母,不是沒有道理的。

賈赦也知道自己一句話,問不出什麼來,他在那遝子紙裡翻找了一下,從中間抽出一張紙來,向著王夫人晃了一下:“你們王家的女人不識字,才讓奴才給糊弄了。這張倒不是票據,竟是你那好陪房自己打偏手的帳單子。”說完還嘲笑的哼了兩聲。

自己給賈赦的東西裡,真有那個東西嗎看戲看得十分歡樂的張翠花,沒有什麼印象了,隻好去看王夫人的表情。

“不可能。”王夫人一邊搖頭一麵否認:“哪有什麼帳單子,周……”

“周瑞家的?”賈赦一下子抓住了王夫人語中的漏洞,轉頭就不理王夫人了,向著賈母鄭重道:“老太太剛才也說了,這樣的事是斷子絕孫的行徑。我少不得要大義滅親了。”

賈赦聽出來的話,賈母與賈政兩個也聽出來了,誰也沒想到這東西竟是王夫人的。兩個人想的都是:這東西就算是王夫人的,又是怎麼到了賈赦手裡的?!

王夫人也有這個疑問,她問的是:“好一個大老爺,今夜老太太與我私庫的火,是你派人放的吧?”

“你是承認這東西是你的了?”賈赦對王夫人這個回答有自己的理解。

賈母對兩個人的答案都不滿意:“孽障,是不是你讓人放的火?敢情是你在賊喊捉賊。二太太哪裡說過這東西是她的了?”

賈赦把自己手裡的紙抖了一抖:“老太太還真是向著二太

太呀,這樣證據確鑿的事,還能置之不理。”

聽他說的言之鑿鑿,賈母與王夫人都不吭聲了。賈政看著兩人的表情,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剛才被賈母稱為斷子絕孫行為的事情,真的是王夫人做出來的。

他上前一巴掌打到王夫人的臉上:“王氏,你竟敢如此行事,可想過珠兒與元春?”

王夫人被打的頭偏了一偏,看了賈政一眼即沒叫也沒嚷,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賈母是必須要保下王夫人的,要不王子騰那時沒法交待,也就等於在太子跟前沒法交待。因向著賈赦道:“你究竟想要怎樣,一定要鬨的家宅不寧嗎?”

賈赦聽了也不知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向著賈母冷笑一聲:“老太太,現在老二家的都承認這東西是她行出來的,老太太還說是我想鬨的家宅不寧?也好,那便家宅不寧一回。反正我在老太太眼裡就是個沒臉的,那就索性請順天府的人來,看看到底是誰沒臉。”

話語裡透出的決絕與失望,讓賈母這個一向對賈赦予取予求的人也心裡沒底起來,想著開口安撫一下賈赦,又一向沒對賈赦好聲說過話,並不知道怎麼開口。

還得說人家賈政,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向著賈赦就跪了下去:“兄長,還請兄長看在兩個孩子的麵上,饒了這賤人一次。日後我必讓她閉門思過,就是兄長覺得,覺得,隻要為了兩個孩子,也可以商量。”

覺得後頭是什麼,賈政沒說出來,可是連看戲的張翠花都聽懂了:賈赦覺得對王夫人隻是閉門思過不滿意,那麼讓她病逝也可以商量。

狠,有決斷,不愧是敢想從龍之功的人。

張翠花這才發現,前幾世自己還真是小看了賈政其人,原以為他隻是躲在賈母與王夫人身後撈些好處,誰知道人家是覺得那樣的行為對自己最有利。現在王夫人成了對自己沒利、還可能拖後腿的人,賈政便直接要拋出王夫人以自保了。

如果賈赦在張翠花眼裡是個渣、卻還有些固體形態的話,現在的賈政則是碎的成了飛灰的存在。

就連王夫人也沒想到賈政竟然直接就想讓自己被病逝,此時終於尖叫起來:“賈存周,你竟然敢說這樣的話,我這

一切都是為了誰?”

賈政不敢看失態的王夫人,隻向著賈母跪下:“老太太,都是我教妻不嚴,給府裡惹出如此禍事來,還請老太太責罰。”

賈母能責罰賈政嗎?就連賈政剛才的提議,她也是不讚同的——賈政能入得了太子的眼,全靠著王子騰的一力引薦,王夫人若是真的出了事,王子騰與榮國府可就是仇人而不是姻親了,還能再幫著賈政嗎?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因為賈政身上的官兒太小了,所以太子那裡並沒有太把他當回事。賈母的目光幽深起來,不停的在賈赦與賈政兩人身上逡巡。

王夫人在賈母沉吟的時候,也想到了這一點,看向賈政的目光裡滿是鄙夷,麵對賈赦能殺人的目光也有了些底氣。賈赦隻看著賈母與賈政冷笑,絲毫不管王夫人神態的變化。

唯一一個覺得興奮的人,應該就是邢夫人了,她仿佛看到管家權在向自己招手。見賈母一直不說話,邢夫人覺得該是自己表態的時候了:

“老太太,二太太做出這樣的事來,難保不是外頭小人含恨,才與府裡奴才勾結,做出半夜放火的勾當。說不得那起子人就是為了報複二太太,才連累的老太太私庫也被燒了。”

所以說,不會說話的人真的不要隨便開口,這不,賈母就找到了宣泄口,向著邢夫人罵道:“你怎麼知道是彆人報複,我看你是巴不得府裡不安寧。”

被噴了一臉口水的邢夫人,不忿的向著賈赦委屈的叫了一聲老爺,卻沒有得到賈赦的憐惜,隻得了一個冷冷的眼神,不得不閉上了嘴。

賈母心裡也有了決斷,向著賈赦道:“你的意思我都知道了,府裡與王家幾世結親,不能在你們這一輩兒斷了。王氏行止有錯,可是也錯不至死,不過首尾由著她自己收拾便是,日後政兒看著她些,不許她再如此行事也就是了。”

不管是現場的賈赦,還是遠遠看戲的張翠花,都覺得賈母這和稀泥與自說自話的本事,還真是無人能及:放印子錢與民爭利重利盤剝,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是重罪。讓賈母一說,隻要收拾了首尾就可以完事,你臉怎麼那麼大呢?:,,.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