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 109 章(1 / 2)

用四五個月的時間,可以賺上四五年的銀子,能抵得過這樣誘惑的人,真心不多。隻是人家那兩府也不是傻子,請你去自是要趕在選秀之前看到繡品,還是不止一件繡品。那三個繡娘若是打著磨洋工的主意,怕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這事兒華繡娘清楚,留在繡坊的繡娘們也清楚。出走的繡娘也不會一無所覺,隻怕還是打著自己技藝傍身,彆人有求自己、不會把自己怎麼樣的主意。

她們卻沒想過,人家不是白求你的,是拿著銀子你情我願的買賣。就算繡品完成前不會把你怎麼樣,選秀之後呢?身份差距太大,本就沒有道理可講,何況還是身份低的人想占身份高的人便宜。

做夢呢吧。

華繡娘終是與那三個人共事一場,還是忍不住有些唏噓:“鎮國公府、定國公府雖沒有霽月坊定繡品,在我們家的繡坊裡還是定了的。”

張翠花點了點頭,看吧,做高門大戶主母的,哪個也不會隻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兩個繡娘的身上,人家這不就兩手準備了?

“奇怪,”張翠花這些日子便有一件事沒鬨明白,今日正好與華繡娘探討:“鎮國公府與定國公府都請了繡娘,那日你不是說榮國府也定了不少繡品嗎,他們府裡沒說要請繡娘?”這可不符合榮國府事事想擺出八公老大地位的行事風格,要請繡娘,不也該是榮國府開這個先河嗎。

華繡娘聽張翠花問榮國府有沒有請繡娘之事,便把嘴一撇:“聽說榮國府裡來咱們繡坊定繡品的,是他們府裡那位老太太,並不是當家的一等將軍夫人。”

賈母的人來定繡品?張翠花更加好奇了:“聽說榮國府現在連位姑娘都沒有,老太太定那麼多繡品做什麼?”不是異想天開的想送個丫頭去選秀吧?這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太太忘了,那位老太太不是一等將軍的生母,人家親生兒子在金陵呢。一等將軍雖然沒有女兒,可是老太太親孫女正是及笈之年呢。”

這樣的事兒華繡娘都能打聽得出來?張翠花對她的八卦能力表示出深深的敬意,讓華繡娘完全忘記了自己這幾日的憂鬱,一心與張翠花分享八卦:

“現在誰不說榮國府的老太太得了失心瘋。明明聖人當年已經下旨,旨意是她的親兒子永世不得入京,她倒巴巴的把親孫女接進了一等將軍府不說,還要送去選秀。這是怕聖人忘了她們母子當年對一等將軍做的事,特意提醒一下嗎?也不知她是心疼兒子,還是想害了自己的兒子。”

賈母是不是得了失心瘋張翠花不知道,卻知道原著裡她把賈元春順利的塞進宮去了。隻是當初自己離開榮國府的時候,已經把賈母私庫裡的東西能搬的都搬走了,搬不走的也放火燒了,現在賈母是拿什麼來買這些繡品的呢?

難道說賈赦已經與賈母儘釋前嫌,由著賈母花用公中的銀子給賈元春鋪路了?張翠花直覺賈赦沒有那麼大方。就算他受不住賈母的一哭二鬨三上吊,不是還有一位張二少爺在呢嗎?

張二少爺不可能不對張夫人之去有怨言,看他與賈璉相處的情形,這怨言沒落到賈赦身上,那就一定是落到了賈母與二房頭上。

帶著怨恨的張二少爺,能眼睜睜看著賈母花用該由賈璉承繼的公中錢物?張翠花想起前次聽到賈璉與張二少爺的對話,賈璉的話裡沒有對賈母的半點尊重,顯然是受了張二少爺的影響。被影響的人都如此,張二少爺對賈母的態度不問而知。

難道是賈母另有藏銀子的地方,自己當年沒有取乾淨?張翠花有些不確定的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再去榮國府走一回,看看這幾年自己漏下了什麼戲碼,要是能再收一波銀子就更好了。

自己當家作主的日子,讓張翠花行事越來越隨性,當晚便讓李年駕車,將她送到了離寧榮街一條街的地方。雖然隻是第三次來,李年卻很熟悉的把車隱到了牆影處,看著張翠花慢慢的消失在街角。

這一次張翠花便沒有從東大院的角門進榮國府,而是選了梨香院臨街的小門。不想梨香院裡竟有人住著,看樣子人還不少。

張翠花聽了聽才知道,住在梨香院的是賈元春。因她上京來帶的人不少,榮慶堂裡賈母養了賈寶玉,就沒有她住的地方了,隻好委屈的住進梨香院。

“姑娘是要進宮做貴人的,大老爺竟如此怠慢姑娘。”正房裡傳出抱怨聲。

“抱琴,你若再說這樣的話,進宮我可不敢帶你了。”另一個溫婉的聲音及時製了那聲抱怨。

張翠花暗暗點了點頭,若是賈元春一直保持這樣謹慎的話,進宮說不定還能再封一次賢德妃。

院子即有人住,張翠花也沒多停留,快步到了榮慶堂。榮慶堂裡也是燈火通明,正房裡說話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老太太,我已經說過了,我的女兒隻有迎春一個,不可能再把彆人記到我的名下。”這是賈赦的聲音。隻這一句便讓張翠花明白,為什麼到現在賈母還沒歇下。

“我這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好。”賈母的聲音裡都是憤怒:“元春是個有大造化的,將她記到你的名下,進宮就能得了聖人的青眼,到時封妃,你不也跟著榮耀?璉兒便是正經八本的國舅爺,將來襲爵也能襲得高些。”

彆說偷聽的張翠花,就是屋裡的賈赦都樂了:“這些天我跟老太太說了多少回了,璉兒自會讀書出身,他已經中了秀才,明年還會秋闈,爵位高低於他都是錦上添花,不必老太太操心。”

說到這裡賈赦的話陰冷了下來:“老太太,念在母子一場,我再提醒你一次,隻有皇後的娘家兄弟,才敢稱一聲國舅。就算你那個好孫女真進了宮,封了妃,不管是賈珠也好還是賈寶玉也好,敢自稱一聲國舅爺,嗬嗬,你那個親兒子……”

“胡說!”賈母的聲音也猛的尖厲起來:“什麼叫我那個親兒子,你呢,你難道不是我生的,你又想認誰做娘?”

“我也想問問老太太,該認誰做娘。這麼些年我一直忍讓著老太太,就是想問問我生母到底是哪一個,現在牌位在什麼地方。”聽得出來,賈赦這番話是咬著牙說的。

賈母的聲音一下子沒有了,好半天才傳出很頹喪的聲音:“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能相信你真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

回答她的是賈赦兩聲冷哼。

好一會兒,賈赦的聲音再次傳來:“老太太也乏了,我每日還有事要辦。下次老太太就不必再為元春的事兒叫我來了。”

“可是政兒現在已經沒了官身,你不將元春記到名下,元春如何能進宮?”賈母帶著哭音哀求起來:“今

年元春已經及笈了。不是為了進宮她的親事早該定下來了。現在她不能進宮的話,你讓她嫁給誰?”

“賈元春是賈政的女兒,她的父母尚在,還有老太太這位親祖母,我一個做伯父的怎麼好插手她的親事。”賈赦說出來的話,仍如幾年前一樣可以上賈母吐血。

“她是你親侄女呀,你就一點兒也不念骨肉情份嗎?”

“按老太太的說法,我是老太太的親兒子,迎春不也是老太太的親孫女嗎,當年指使人放火的時候,老太太怎麼就忘了顧念骨肉情份呢?”賈赦說出來的話如刀子一般,句句戳中賈母的心窩子,讓她再也反駁不得一句。

賈赦便站起來要回榮禧堂,走到門口才想起來一樣向賈母說了一句:“老太太,我勸你還是把各處定的東西都退了吧。不然將來那帳單子送到榮國府,我也是不認的。這麼些年,老太太怎麼還不相信我能說到做到呢。”

一句話不光對賈母如同驚雷,就是張翠花也被雷得外焦裡嫩。感情所謂榮國府在霽月坊定了繡品,還真的隻是定下了,並沒有交足所有的銀子。

看來自己回去還是得查一查,那幾家有姑娘選秀的人家,是不是都隻交了定金。不然真有人不參選的話,霽月坊不就白白趕工了?

既然都來了,張翠花還是光顧了一下賈母的私庫,裡頭再不如原著裡所說,東西多得沒地方塞,隻有空落落的幾個大箱子,打開看時也不過是些綢緞布匹。看來賈母也是吸取教訓,不敢再把值錢的東西放到私庫裡了。

雖然綢緞布匹不值什麼銀子,可是能給賈母添添堵的事,張翠花從來不怕麻煩,還是給她來了個卷包會——能讓賈母存下的布匹,也有幾匹不錯的,正好拿回去給迎春與夏金桂做衣裳。

要出榮國府,勢必還要經過梨香院。此時院子裡已經比張翠花來時安靜多了,不過正房的燈還亮著,張翠花用靈魂力察看時,發現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正在看著丫頭收拾衣裳。

那丫頭邊收拾還邊說著:“到底是天子腳下,這繡樣也與南邊不同。聽說老太太還給姑娘定了二三十件呢,等選秀的時候,看誰能壓過姑娘的風頭去。”

“都說讓你嘴

上有個把門的,怎麼總是不聽。太太來前不是告誡過你,不要時不時的把選秀掛在嘴邊上。總要等著我的名字過繼到大老爺名下,我才能參加大選呢。”

抱琴十分自信的向元春道:“萬事都有老太太呢,大老爺再怎麼樣還能違了老太太的意思?便是老太太沒了誥命,一個孝字便夠了。要不這麼些年,老太太明裡暗裡補貼了多少,大老爺不也沒攔著。”

元春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讚同了抱琴的說法,好一會兒才弱弱的吩咐一聲:“那你也收著些。”等到抱琴應下了,便讓她打水來洗漱。

看來賈母並沒有把自己在榮國府的處境全都告訴二房,以至賈元春跟她的丫頭,還都對賈母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這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做法,張翠花是理解不了的。

原著裡賈母的好些做法,誰又能理解得了?張翠花覺得這對主仆不久的將來就會得知殘酷的真相,也就不必她費心的提醒了,抬腳便出了梨香院,找到李年回府不提。

沒用幾日,華繡娘氣呼呼的來向張翠花稟報:“那個榮國府不知道抽什麼瘋,頭一個下定金催成品的是他,現在說不要了還想退定金的還是他。”

賈母這次竟認輸得這麼快,倒讓張翠花覺得有些驚奇:“那定金退給他們沒有?”

“憑什麼退給他們。”華繡娘冷哼道:“正好夏姑娘在店裡挑東西,聽到掌櫃的與榮國府的管事理論,便幫著說了兩句,那管事的知道自己沒理,沒敢多說灰溜溜走了。”

“金桂今天怎麼又去店裡了?”張翠花問起另一件事來,華繡娘才驚覺自己一時口快,把夏金桂逃學的事兒給出賣了,忙向著張翠花道:“還虧得她在店裡,要不掌櫃的是個老實的,生生得讓榮國府把定金給訛回去。”

張翠花無奈的搖了下頭:“華繡娘,你也知道時先生上午還要給她們上課,金桂不應該出現在店裡,怎麼現在還給她打掩護?”

華繡娘就看著自己手邊的茶杯不說話。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張翠花已經見識過多次,知道下次還會如此,還能怎麼樣?

不過該說的話還是得說:“金桂已經九歲了,真的不能再動不動就到店裡去了。

”不知道這世情對女孩子有多苛刻嗎?

華繡娘不得不承諾自己下午會罰夏金桂,想想讓張翠花抓包都是因為榮國府退定,少不得向張翠花討主意:“那榮國府無理取鬨,難道就由著他們?都跟他們一樣,咱們不是白忙一場?”

事關年終分紅,張翠花也不得不想法子。她問華繡娘:“榮國府的那個管事,有沒有說他在誰的院子裡當差?”以賈母使出來人的尿性,同出榮國府的奴才還要分個三六九等,不信那個管事不打出賈母的旗號嚇唬人。

華繡娘點了點頭:“說是他們府裡老太太的話,覺得咱們的繡品不大氣,所以才不要的。”

這就難怪華繡娘如此氣憤,夏金桂都忍不住插嘴了。任誰被人當著麵嫌棄自家的東西不好,都忍不下這口氣。

哪怕定金沒被要回去,仍然難消心頭火。

“這還不好辦。”聽說管事的提到過賈母,張翠花馬上有了主意:“你現在就去店裡,讓人往西城所有在咱們店裡定了繡品的人家都走一遭,就說榮國府的老太太定下繡品忽然又不要了,還想著要回定金。”

“所以,”張翠花臉上帶出笑來,嚇得華繡娘一個激靈:“所以,要問問那些定了繡品的太太們,是不是也跟榮國府老太太一樣。若是一樣的話,不妨早早告訴咱們,省得繡娘們白費工。”

“太太!”華繡娘有些無措了:“這樣的事兒遮掩還來不及,怎麼還要親自上人府上說與人聽?”被人退定,什麼時候說出去都是一件沒臉的事兒,怎麼還自己大張旗鼓的宣揚起來了。

“你忘了,榮國府來店裡下定的、退定的都是老太太,可不是他們府裡的當家太太。”張翠花氣定神閒的向華繡娘解釋一句。

華繡娘愣愣看了張翠花一會兒,才明白了裡頭的道道:“對呀,那府裡的老太太,誰不知道她不是一等將軍的親娘。一等將軍自己也沒有女兒,老太太這個時候定繡品,肯定不是替他們府裡預備的。那一等將軍不肯出這份銀子,也說得過去。”

所以不是霽月坊的繡品不好,而是榮國府的老太太拿不出剩下的銀子來!

見她明白過來了,張翠花催了一句:“那還不快些去辦。順便

讓金桂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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