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 120 章(1 / 2)

賈珠心裡很同意王夫人的話,神情卻現出淒然來:“現在還隻是老爺一個人要用,等過上一二年環兒大了,這書房裡的東西……”是頂不住三個人用的。

王夫人恨恨道:“一個賤人生的賤種,也想讀書?”

賈珠不跟她探討賈環應不應該讀書,隻管搖頭:“太太,老爺現在不上衙,日日在家鬨上一場,我便是有心讀書,隻怕也難清靜。”

王夫人不得不同意賈珠的看法,苦惱的問:“你不在府裡讀書,便隻能去國子監。可是老爺剛剛回府思過,你現在去國子監,那些人閒言碎語又如何受得?”

賈珠輕鬆又堅定的道:“真想讀書,又何必非得去國子監。”

王夫人自然希望賈珠有成——現在他們已經搬離了榮國府,賈政官眼看著也做不成了,二房不想淪為平民百姓,現在看唯有賈珠科舉做官一途。

便是將來元春在宮裡出了頭,前朝有個做官的兄長,哪怕官做的小,也比平民百姓的兄長強——便是元春出頭後想拉拔娘家,替兄弟在陛下那裡求情,是讓做官的兄弟直接升官容易,還是給一個平民百姓賜予官身容易,還用問嗎?

王夫人在榮國府時,對賈珠冷淡了些,是認為賈珠身子不好,隻能寄希望於賈寶玉。可是搬出榮國府這麼些日子,賈寶玉一次沒到新家向自己請安的行為,也讓王夫人知道那孩子是指望不上的。

加上賈珠表現的太過體貼,王夫人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隻要能讓賈珠好好讀書,就算是讓賈政“病臥在床”去不得外書房,她也願意試試。

“我現在便去與老爺商量,讓他每日該出去會文會文,宴飲宴飲。我的私房雖然不多,支撐到你科舉還是沒問題的。”王夫人覺得一下子就讓賈政病臥在床不大好看相,不如先讓他每日出門去算了。

哪怕王夫人有她自己的目的,賈珠還是覺得她比賈政要拎的清,不過他是不想在京中讀書的,因向王夫人道:“自科舉失利之後,我也反思了一下,這讀書,沒有明師指點是不行的。”

說到這個王夫人便為難起來,她的娘家都是武將,她又是個女子,哪認得什麼明師。讓

賈政去找?就看他原來的那些清客,王夫人都知道賈政會找回什麼樣的人來。至於求助於王子騰,王夫人苦笑了一下,自己的哥哥自己清楚,前次送信來就是告訴自己,彆再指望他了。

本來算是一呼百應的人,現在遇事竟一人無靠,這個落差還是很難讓人接受的,王夫人不由哀哀又哭了起來。

對於她的哭基本免疫的賈珠,等她哭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自己的打算:“太太,我準備去揚州。”

天上打個雷直接劈到房裡,都比不得賈珠這句話讓王夫人震驚:“你說什麼,你要去揚州?你可知道你姑母的身子不好,你姑父哪兒顧得上你。再說路這麼遠,你一個人出門如何讓我放心,你媳婦也已經五六個月了,四五個月便好生了,你不在家如何使得?”

一連串的理由,無非是不想讓賈珠去揚州。賈珠是那麼好讓她說服的人嗎?他的理由更強大:“姑父是前科探花,學問是沒的說的。我千裡迢迢去揚州求教,姑父才能感受到我的誠意。至於姑母的身子,說不定見到娘家人,一高興便好了呢。”

最後一句話,賈珠咬的很重,眼睛也直直看著王夫人,讓她的頭低了又低。嗬嗬,看來自己這個便宜娘,每一世都沒忘記向自己的小姑子動手呀。賈珠不得不想,王夫人是不是對賈敏因愛生恨,才一直念念不忘,難道她對賈敏才是真愛?

搖頭晃走那些有的沒的,賈珠向王夫人接著道:“兩房分家,姑母那裡應該也得了信,咱們沒拿一點兒家產出府,姑母必是同情的。我此去就算姑父心中的些微詞,姑母也會替我向姑父求情。”

王夫人聽出賈珠心意已決,搬進新府這些日子,又已經習慣於聽從賈珠的意見,因此哪怕心裡再不願意,還是打點起精神,替賈珠收拾起來。

李紈那裡,賈珠也向她言明了利害:“我若不科舉,日後孩子連富家翁都做不成,所以你不可因兒女情長,壞了大事。”既然立了賢惠人設,那就彆說什麼悔教夫婿覓封侯。

李紈這些日子過的還算輕鬆,也聽素雲說起現在大爺在府裡說話很管用,現在聽賈珠要走,自是不舍:“不如我修書給父親,請他替大爺請一位

先生?”

“糊塗。”賈珠端起夫主的嘴臉:“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的話你也忘了?你放心,我已經與太太說過了,她必會照顧你這一胎。你隻管自己好生安胎,生時記得寫信告訴我。”能給李紈找原主那麼個丈夫,李守中的眼光能好到哪兒去?

做為隻讀子女四書的李家女兒,李紈開口一次阻止丈夫上進,已經破了規矩,也就不再勸。雖然不敢真信王夫人在賈珠不在的時候,能對自己多好,也隻求寧可信其有。

賈珠是不理會李紈的心思的,反正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定能生得下來,將來還能有一個前程,這便行了。彆看前幾世他都替原身養過孩子,可是那些孩子都是在他一穿越到原主身上就見了麵的,這個一麵沒見的,他沒有什麼興趣。

水天一色間,船已經到了揚州碼頭,林管家已經守在碼頭上等著,見賈珠下船,陪著笑臉迎了上來:“珠大爺一路辛苦了。”眼角便去掃跟著的人,竟隻有兩個小廝,一個丫頭都沒帶,這跟他知道的榮國府小爺們的行事不大相符。

賈珠很熟悉的向管家一笑:“打發個小廝來接便好,怎麼倒讓你來了。”

這話說的太過熟稔,林管家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向著賈珠再行個禮:“奴才們服侍主子,都是應該的。”

賈珠一笑不再多言,讓自己的小廝留一個看著卸東西,自己上了林管家帶來的馬車。一路上問了問林如海與賈敏的情況,又關心了一下自己的兩個表弟妹,林家便到了。

林管家請賈珠下車之後,發現這位頭一次來揚州的侄少爺,走進林家之後非常自在,好象不用人引著,也知道該往哪兒走似的,全不似頭次上門的的客人,總要打量一下庭院布局之類。心裡暗暗記下,預備著說與老爺聽。

林如海今日正好休沐在家,聽說賈珠到了,也出書房迎了兩步,是對賈敏娘家人的姿態。賈珠恭敬的向林如海行了禮,抬頭看時,發現林如海仍是風吹便倒的身材,不由替這位抱委屈:好歹也是四代列侯之後,又是朝庭的二品大員,竟生生熬的如同饑民一般,可見這一世又被人架在火上烤了。

自己要想隨著林如海讀書,借用他在清流

的人脈,就不能讓他早早捐館。想不讓林如海早早捐館,一是彆讓他唯一的兒子與賈敏早逝,二是讓他認清自己是皇帝的棄子,這就有些任重而道遠了。

林如海現在這個身子,沒有賈敏那一世的調理,思想也沒經過淺移默化,直接讓他知道自己是皇帝的棄子,不知能不能承受的住打擊。自己還是好人做到底吧。

想定主意的賈珠,借著替林如海奉茶之機,悄悄往他的茶杯裡倒了十分之一的修複液。不是賈珠小氣,實在是這修複液太過霸道,自己得了怪病的傳言,未必沒被賈母寫信告訴賈敏。如此自己剛來,林家大大小小就都臭氣熏天,肯定會懷疑是自己把他們傳染上了,到時彆說跟著林如海讀書,就是掃地出門都有可能。

林如海隻覺得自己喝了賈珠奉上的茶後,精神頭都好了些,不由自失一笑:自己隻比賈政小了幾歲,賈政的長子都這麼大了,自己的兒子才剛剛兩歲。自己見了賈珠本該感歎傷情一番的,誰知竟精神旺健起來,難道是賈珠與自己有些緣份?

想至此,看向賈珠的眼神便和藹了些,站起身道:“你姑母日日算著船期,巴不得馬上見到你。剛才已經有人送信進去,現在該等急了,咱們去內院說話。”

賈珠含笑點頭,延手請林如海先行,態度即親近又不過分謙卑,讓林如海好感更上一層,覺得賈政讀書不怎麼樣,可是運氣不壞,竟生出了一個好兒子。

“我聽了信便等著,老爺倒把人留住了不肯送進來。”賈敏在二門外迎著,不顧賈珠在給自己行禮,先笑著埋怨林如海一句。話說得親昵,聽起來卻有些刻意,賈珠心裡歎一聲,知道這一世賈敏與林如海的心結仍未解開。

林如海清咳一聲,語裡也帶著笑:“珠兒還跪著呢。”

賈敏這才上前親自扶賈珠起來,上下打量一番,未語淚先下來了:“都長這麼大了,前陣子才說你病了一場,我正懸著心,不想今日就到了跟前了。”說著不住的拍打賈珠的胳膊。

這樣子看上去很讓人心酸,林如海叫過黛玉與樘哥兒——兩個孩子都是瘦弱的讓人不敢親近——與表兄見禮,賈敏才自己擦了淚:“我一見珠兒便歡

喜的傻了,竟忘了兩個孩子。”

林如海向她一笑:“等兩個孩子再大些,我回京述職時帶著你們一起。”

賈敏眼裡閃過驚喜,馬上又收斂了,語中帶些哀怨:“不知我的身子,可能撐到那時不能。”

喂,這個時候哪怕你歡喜的應下,也比說這個好吧?賈珠無語的望望天,自己麵上帶出歡喜來:“姑母何必想那些有的沒的,說不定我一來,姑母心寬了,病便去了根呢。”先把自己的人設立起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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