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不催他,就這麼含笑坐在轎子上看著他。
畢竟一個才六歲的小豆丁在想這些問題,旁觀者第一個感到的反應,絕對會是可愛。
他就說了,六弟有趣極了。
在宮中這幾年已深知道人言可畏道理的胤祚在思考了一會之後,還是決定:“那就多謝二哥了。”
主要是他的確有點累了,他一個主子也不好坐在旁邊的台階上等著,而旁邊的宮殿中都是女眷,他也不方便出入。
明天還要上課,如果今天晚上腰酸背痛的回去,那明天早上可能會起不來。
胤祚仔細衡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坐轎輦比較方便。
上轎輦之前,胤祚還有點憂慮,但坐上之後胤祚就隻剩新奇了。
太子的轎輦可比他的華貴精美多了,中間有一把寬大的金紅色椅子,上方有一個裝飾性的遮陽頂棚,根本就不用擠便可以坐下兩人。
因為明日要上課,所以胤祚便要回阿哥所。
太子所住的毓慶宮離阿哥所並不遠,也在同一方向,所以中途胤祚還碰上了剛才先走的大阿哥,三阿哥幾人。
胤禛一臉平靜,他早就猜到太子會讓胤祚坐上轎輦,所以並無波動。
大阿哥和三阿哥就十分驚訝了。
五阿哥因為宜妃的原因,並沒有和他們一起回來,而是還留在禦花園。
胤祚得意的呲著牙:“喲,各位還走著呢。”
“嘿,我說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是不是。”大阿哥沒好氣,“要不是怕把你打出個好歹,我真要揍你不成。”
三阿哥就是純然的羨慕了:“二哥都未曾說過邀請弟弟一起共坐轎輦。”
胤禛看了他一眼。
三阿哥從始至終都是太子一派的,即使再後來太子島倒台也並無變化,甚至他還知道三阿哥曾暗中寫折子懇請皇阿瑪恢複太子的身份。
兄弟二人從尚書房一起的情誼持續了很多年。
但羨慕胤祚乘坐太子的轎輦也太沒樣子了。
胤祚現在可是有太子傍身,才不怕大阿哥揍他:“你就是羨慕。”
誒呀,自己坐在轎子上看彆人走路都感覺,怎麼就那麼舒坦呢。
大阿哥簡直都要冷哼出聲了:“我羨慕?爺的體力好的很,彆說從禦花園到阿哥所,我就算是把整個紫禁城繞一遍都不在話下。”
太子含笑看著這兩人拌嘴,但他的轎子實在裝不下另外一個人了:“今日夜色已晚,明日還有早課,你們早些休息。”
說著他停頓一下,又接著開口:“雖然今日出了些亂子,但元宵節可不能缺了元宵,等會兒我派人煮些送到阿哥所,大家意思意思吃一口,也算是圓了圓滿的意頭。”
“太子有心了。”大阿哥隨口道謝,接著又想伸手來抓胤祚,“下來,不是累嗎,爺抱著你走,那可比轎子舒服多了。”
胤祚嚇得都快躲太子身後了,開玩笑,大阿哥的力氣他可逃不過,要是真被抱著回到了阿哥所,他都不知道明天宮裡的傳聞該怎麼傳。
想都想不出來。
太子溫雅的表情瞬間撐不住了,哭笑不得的攬著胤祚向一側倒去:“你可饒了他吧。”
說著便又各打五十大板的敲了一下胤祚的額頭:“給你大哥道歉。”
形式比人難,胤祚咬著牙:“大哥對不起。”
三阿哥拱火:“喲,我怎麼看著小六的表情像是不服氣呀?”
大阿哥聞言挑眉,雙手抱胸看著胤祚,好像非要讓他說出個三五來。
胤祚:“......服氣的。”
可惡,等他長大的!
明天就輪到皇阿瑪來上書房視察的日子了,大哥你現在得意,你就看他明天告不告狀就完了。
大阿哥還不知道自己明天要遭受些什麼,輕哼一聲,接著揮了揮手:“行了,坐你的轎子吧,明日可彆起晚了。”
胤禛一言不發,隻是朝著兩人點了點頭,便繼續向前走著。
他們這些年輕小夥走起來可比轎輦快的多,很快便沒了影子。
望著天上的月亮,胤祚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好困。”
要知道他平日為了保持充足的八小時睡眠讓自己長高,可是晚上八點就睡了。
現在鬨著鬨著都快八點半了,估計等一下收拾收拾都要九點十點了。
胤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練出來的這看天色辨時間的絕活,但在他意識到的時候,他隻要往天上看一眼就能憑太陽月亮的位置推斷出現在的大概時間。
隻是還更習慣用現代的二十四小時來稱呼而已。
太子幫他將身上的披風掖得更緊了一些:“回去便早些休息。”
胤祚點了點頭,這不用太子說他也會的。
“不知道今晚的事情是否會有結果。”胤祚有點感慨,“宜妃娘娘也真是遭了罪了。”
他對後宮妃嬪了解不多,大多都是從自己額娘口中所得知的。
而他額娘對宜妃娘娘的評價很是不錯,雖然沒有大肆稱讚,但胤祚知道能從他額娘口中聽到關於競爭對手的好話,就已經代表了他額娘的認可。
“胤祺和胤禟這次也被嚇得不輕。”太子把玩著自己的玉佩,“尤其是胤禟,他一向調皮搗蛋,這次之後估計要改上一改了。”
貴妃娘娘肯定會把胤俄拘在宮中,而沒了一同玩鬨的夥伴,胤禟也沒有什麼撒歡的地方了。
畢竟在這之前,他們兩人一個貴妃之子,一個寵妃之子,滿宮中哪有敢開罪他們的人,那真是哪裡都去得。
尤其是宜妃和貴妃都十分強勢,將下人管製的服服帖帖,從不允許下人替阿哥們做主,就更是沒人敢勸上兩句了。
胤祚想起這兩個孩子的風評,還有些自得:“我就沒調皮過。”
太子聞言一愣,接著啞然失笑,無奈的搖了搖頭,沒反駁些什麼。
但要知道,胤祚的風評可沒比那兩人好多少。
那兩個孩子隻是調皮搗蛋,但做的事情並不大膽,比如胤禟,他從小就鬼精鬼精的,但也絕對不敢去抓皇阿瑪養的魚。
那幾個池子他可都是避著走的。
甚至可以說,敢在皇阿瑪生氣時還不服氣和他頂嘴的,也就麵前這一個了。
如果不是胤祚被德妃和皇阿瑪護的太好,外人輕易找不到能夠接觸他的機會,恐怕他小小年紀就有效忠的人了。
這個效忠並不是指望胤祚來搶他太子的名頭,而是指望胤祚能夠給他們點好處。
皇子們早的十一二歲就會開始學著辦公,他們說一句話,可比其他人說幾百句話,送幾百次禮都要好用的多。
他這個太子即使有意收斂,卻也已經有了不少門人,所以他辦起事來行雲流水,暢通無阻。
而胤祚雖然被皇阿瑪親口說了不能列為繼承人,但卻也被皇阿瑪親口承認了他的寵愛。
尤其是那些一品二品三品大臣,就更想和胤祚打好關係,畢竟有些時候,這關係可是能救命的。
讓他們被問責的事情,說不定胤祚在從阿瑪旁邊說上兩句,就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沒看這次一有機會,紮克巴伊克世子就送了重禮。
胤祚之前還胡思亂想說紮克巴伊克世子會不會在裡麵塞牛肉乾,這話要是被太子聽到,估計真要忍不住笑出聲。
人家可生怕禮不夠重,哪裡會做這種糊弄他的事。
但見麵前男孩眼眸中一片純淨之色,太子最後還是轉移了話題。
“之前推廣的土豆,現在靠南邊一點的城鎮已經有快長成的了。”太子也關心著這事,所以基本上有什麼消息都能第一時間聽到,“聽說當地人將此奉為神跡呢。”
說是‘胤祚阿哥為土地公顯靈,為他們求來了食物’之類的話。
太子沒有嘲笑那些農戶們的誇張,因為他深知百姓的不易,能夠有充足的糧食,便是能讓他們開心一年的事情。
胤祚一聽這個就不困了,立刻坐直身體:“怎麼樣,產量夠嗎?”
他種土豆時其實沒怎麼操心過,畢竟他也不求收成,隻要土豆能長出來,時不時給他加個餐就足夠了。
但百姓們不一樣,胤祚生怕他們種的收成不好,他們也隻會比胤祚更怕,肯定日日精心伺候著土地。
太子笑著點頭:“夠,那地方本不適合種植,所以年年都收成不好,也是這樣,那知府才在親自見了土豆之後求皇阿瑪,讓他們那個縣先開始種植。”
所以土豆的產量對於一直缺糧食的那個縣來說,可不就是神跡了。
畢竟從古至今,他們世世代代都知道,他們的土地不適合種植糧食。
“皇阿瑪在莊子種的土豆也快長成了吧?”胤祚掰著手指頭算著,“差不多再過一月就可以了。”
這些土豆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來做種的。
這些‘種子’才會被發往各縣各地,分給當地的農戶。
第一年肯定不會讓全國都知曉土豆的名字,因為沒那麼多土豆,但等到第二年就不一樣了。
到時候,估計家家戶戶都能吃上土豆了。
畢竟土豆好儲存又好運輸,即使是在古代從相鄰的地方購買也不是難事。
隻是人們還是習慣了吃米和麵,胤祚也沒打算讓他們全部種土豆。
到時候和紅薯一樣,屋前屋後種一些就可以了。
紅薯就得更慢一些,因為紅薯苗要在一月份開始培育,現在還沒到時間,也育不好。
“那差不多就是四五月份了。”
明明隻是普通的季節,但卻在有了期待之後,被賦予上不同的含義。
胤祚眼睛亮亮的:“到時候,我們是不是就要去蒙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