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2 / 2)

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乾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甚至他剛才還在眾人中尋找著她,因為現在基本上人都已經回來完了,他的女兒卻不見蹤影。

所以烏日塔納順台吉在見到諄莫爾被人壓著跪在地上的時候,顯得十分震驚和迷茫,用蒙語問著發生了什麼事。

烏日塔納順台吉是個身材高挑,看起來得有一米八多的壯實漢子。

雖然在胤祚他們看來台吉的封號很小,但卻也每個月都能領著例銀和糧食,也在普通蒙古民眾裡較為受尊敬,於是烏日塔納順台吉雖然在幾年前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一個人把兩個女兒拉扯大,但日子也不算艱辛難過,隻是要多努力些而已。

諄莫爾很嫌棄的蒙古生活是許多蒙古孩子夢寐以求的,也是烏日塔納順台吉每日辛苦勞作給她們換來的。

這個壯實的漢子很信任自己的女兒,所以在見到諄莫爾被壓在地上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她是不是做了什麼會讓人誤會的事情,而沒有想過自己的女兒是真的想要去針對某個人。

他焦急的用蒙語摻雜著不太順利的滿語和胤祚他們交流著,不斷的重複諄莫爾是個很善良的好孩子,不會乾出來什麼壞事的。

康熙見他的態度不是作假,於是一邊打量著剛才進來之後隻說了一句話接著嘴巴就被塞了東西,手也被綁在身後的少女,一邊詢問著台吉各樣的事情。

他在這些問話裡摻了一些他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有些問題的答案是需要否定,有些問題的答案需要肯定,還有一些問題根本就沒有答案。

這些都不可能被烏日塔納順台吉提前猜到,所以如果台吉沒有說真話,或者在某個問題上撒了謊,康熙一眼就能看出來。

但不知到底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台吉所回答的那麼多問題裡,並沒有讓康熙覺得不對的回答。

也就是說,康熙姑且認為他沒有在撒謊,真的就如同表麵上表現出來的是一個擔心孩子的好父親,身後也沒有什麼指使的背後之人。

那這個少女又是怎麼回事呢。

康熙微眯起眼睛,衝著侍衛略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們給這個少女解綁。

諄莫爾從剛才開始便激動不已,她在剛才被丟進來的時候怕自己露餡沒敢抬頭,直到這具身體的阿布也被帶了過來之後才敢借著看男人的借口來看一眼康熙。

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見到了這麼多的皇子以及那個隻在背景中出現的康熙。

諄莫爾看的書是一本奔著戀愛去的清穿小說,自然大片的描述都放在了女主以及四阿哥身上,稍微有些其他的也都是女主和那些後院中的女人們的對手戲。

在劇情開始的時候是十年後,那個時候的康熙,已經算是一個接近中年的男人,書對他的描述自然也都是威嚴和不好接近的較多,更不會過多的去描述他的容貌。

可現在是十年前,現在的康熙隻是有著一群孩子的年輕父親,雖然氣勢很重,但這隻是給他增添了兩分魅力。

諄莫爾的心中便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如果……

想到自己的念頭,少女的呼吸都急促了兩分。

她現在能夠利用的最好的東西就是她現在的身份,雖然她一直嘲笑原生的諄莫爾很傻,不知道爭搶,總是白白放棄很多東西,但卻也不得不承認,很多人因此對她的天然印象很好。

接著便是她現在的年齡,若是她再大一些,恐怕引起懷疑之後就沒那麼容易被放過,但她現在還不到十歲。

誰會懷疑一個十歲的孩子有什麼不好的心思呢?

諄莫爾裝的是一副害怕無錯的樣子,像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還沒張口,眼淚就先掉了下來。

穿著並不特彆華麗的蒙古服飾,小女孩的容貌粉雕玉琢,大大的眼睛充滿惶恐的看著在場的人,像是完全不明白自己隻是追個兔子,怎麼就傷到了六阿哥——還被問是不是故意的?!

諄莫爾知道自己的演技不一定能騙得過所有人,所以她隻是盯著自己的父親,像是很委屈一樣的說著自己隻是去抓兔子,但是不小心射偏了,不知道怎麼就傷到了六阿哥。

她不光為自己辯解,而且口中還一直在道歉,一直在說,無論怎麼懲罰她她都願意,即使是為六阿哥暖腳端茶捏肩掃地,隻要能夠讓六阿哥心裡舒服,她也都可以做到。

這話是把她自己襯托的潔白無辜,胤祉聽著就很奇怪。

他是所有兄弟裡麵對語言最為敏感的人,他總覺得這話怪怪的——現在誰也沒提到懲罰她的事情啊。

但要是說這個少女是被嚇壞了,生怕自己的錯誤連累到家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胤祉不知道從哪裡又掏出來了一把扇子,也不管扇子和他身上穿著的騎裝配不配,輕輕的搖了一下,準備再聽聽這個女孩之後會怎麼說。

胤祚就相對遲鈍一點,他完全沒聽出來諄莫爾話裡的意思,反而因為她這樣誠懇道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有點尷尬。

因為他也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人,像是上次那個鄂爾汗一樣還好,那是明晃晃的惡意嘲笑他,怎麼懲罰他自己都不為過。

可現在雖然把他嚇了一跳,但人家也的確不是故意的,也道歉,也給出了補償方案——雖然他一點兒也不需要一個差點把他傷了的侍女,但是他在逼問下去總覺得有點過分。

康熙的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輕輕敲打著,滴答的聲音,讓在場不少人的心理都提了起來。

胤提這會兒也聽明白了,雙手抱胸,目光不善的看著跪坐在地上的諄莫爾:“技術那麼差,還出來打獵,這虧得是射歪了,那要是沒射歪呢?”

那不得一箭紮到小六的腦袋上去。

要他說這樣的禍害就流放算了,軍法裡可沒有不知者無罪這樣的事情——一個不知者可能就會讓很多人失去生命。

她是不知了,那小六難道就知了嗎?

胤祉口上也是個不饒人的:“沒射歪,沒射歪就紮兔子身上了唄。”

沒聽人家說是在追兔子嗎?

說實話,要是胤祚再大一點,這些人的猜測說不定就真的會往男女的方向走去。

但胤祚現如今才七歲,他們再瘋也不能認為這個人死皮賴臉的就是想和七歲的胤祚發生點什麼吧。

他們怎麼能知道諄莫爾的目標是大名鼎鼎的雍正皇帝,已經知道這有個潛力股,她當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和他綁定。

射中胤祚真的隻是一個意外——因為胤祚的馬比胤禛的要矮一些,胤祚的個頭還要比胤禛要矮一些。

所以原本諄莫爾射出的箭隻會把胤禛的手臂擦傷而已,鬨出來的場麵肯定沒有現在的大。

畢竟她也不是個傻子,隻是想拉近關係,不會一上來就挑戰地獄難度,她現如今這樣哭訴,隻是無可奈何之下的將計就計罷了。

畢竟錯過這次,她總不能再跑出去給人家射一箭吧。

康熙看了一眼一臉擔憂的烏日塔納順台吉,再看了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又看了看一臉糾結的胤祚。

他的心中有了斷定。

無論他到底認不認為這個女孩是故意的,也當然可以直接判定他們是故意的給他們處罰,畢竟小六的確是受傷了,所以也沒人會攔著他。

可眼下小六自己不認為這個少女是故意的,而他又不能拿出決定性的證據證明這個女孩的確是衝著他來的,所以他哪怕讓這兩人流放,或者就地處死等等再大的刑罰,都沒有用處。

這樣反而會加深小六心中的愧疚感,成為他心中的一根刺。

康熙是個聰明的皇帝,他當然不會乾出來這樣的蠢事。

所以他反而還把剛才自己想做的處罰給減輕了兩分:“烏日塔納順台吉教女不嚴,剝去台吉身份,烏日塔納順台吉之女雖是無心,但倘若天下人人都無心,無心不就隻成了借口。”

他的語氣緩了下來,盯著諄莫爾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杖刑二十。”

無論是有心還是無心,他不會讓任何人想要通過這個方法來接近他的小六。

*

烏日塔納順台吉的確是個好父親,自己被剝去了台吉身份時還沒有特彆大的反應,聽到女兒要受杖刑時便不斷的求饒。

杖刑二十並不算重,隻是傳出去之後,他的女兒便不用想著嫁人了。

這一輩子都毀掉了。

胤祚見烏日塔納順台吉不斷求饒,有些糾結的開口:“皇阿瑪……”

殊不知康熙就等著他來開口求情,這樣胤祚就認為自己是幫了忙的,不會在心中藏有一絲愧疚之感。

這也是因為他太過疼愛胤祚才會為他考慮的這麼周全,但他就是喜歡小六的仁和之心,從來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便覺得自己淩駕於所有人之上。

他實際上一開始也沒打算打諄莫爾的板子,前麵的杖刑二十,實際上是說給之後能夠聽到這個消息的人聽的。

意思便是,如果之後再有人這樣傷到他的小六,無論是有心還是無心,代價便是剝去身份,以及杖刑二十,無關年齡,無關男女。

小六的性子這樣軟,他要是不給他撐腰,他不知道還得被人欺負成什麼樣呢。

“要不然……讓她給兒臣抄抄佛經之類的。”

胤祚一想到要是因為自己讓女孩子被打到十天半個月起不來,就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他臉上的傷口愈合都差不多是這麼時候了。

而且杖責是需要扒掉褲子的,這也是烏日塔納順台吉反應這麼大的原因,雖然蒙古更加開放一些,但要是因為這個原因讓一個女孩子在這個年代被人看光了身子,導致嫁不出去。

胤祚雖然說不會聖母到非要覺得這都是他自己的責任,但卻也覺得這樣的懲罰過了一些。

抄佛經就好一點,哪怕給他抄一年佛經也隻是一個任務而已,抄完之後該乾嘛乾嘛,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烏日塔納順台吉即使失去台吉的身份,家底估計也有不少。

想要求娶烏日塔納順台吉之女的人也絕對還是有的——即使不衝著身份,不還有自由戀愛嗎,蒙古對於男女大防看得遠遠沒有漢族嚴重,不反對年輕人互相看對眼。

康熙的唇角微勾:“你確定隻讓她為你抄佛經?你可要知道,之後即使你想要反悔,也不能更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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