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但奴婢隻給六阿哥和十一阿哥下了毒,四阿哥和德妃中的毒並不是奴婢所下,這其中有怨情啊!皇上!”
平妃慌亂的想要給自己找借口, 她一向隻吩咐下人,而不管下人用什麼法子完成的命令,所以在這之前她根本就沒想過孫太監手中竟然還有她貼身宮女的瓶子。
可皇上現在已經對平妃的滿口謊言有了見識,徹底不相信她的話, 認為她這是想要給自己開脫而找的理由:“夠了!”
胤禛垂下眸。
他的性子固執, 還曾招了皇阿瑪的訓斥,但他卻覺得皇阿瑪也沒比他好到哪去,認為一個人好的時候, 就認為那人哪哪都好,恨的時候又覺得那人仿佛連眼睛都是壞的。
所以現在平妃說的每一句話, 皇阿瑪都會認為她在撒謊。
不過胤禛不會給這件事留有後患, 他必須用皇阿瑪的口堵住他之後的疑心:“皇阿瑪, 平妃娘娘說的會不會是真的,兒臣覺得平妃娘娘不像是在撒謊。”
康熙此時萬分確定自己的判斷,當即一口否定:“你年紀太小, 沒見識過這些人的嘴臉, 她說的真——她什麼時候說的不真了,要不是把證據砸到她的臉上,她能承認她下了毒?”
胤禛這才罷休,裝作受教了的樣子:“原來是這樣。”
隻有平妃瞪大眼睛,簡直目眥欲裂:“皇上!四阿哥是故意的, 你相信臣妾啊,皇上!”
可誰讓胤禛和德妃兩人都是演戲的高手,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 半點破綻都沒漏。
康熙更是不相信她的胡言亂語。
當天晚膳的時候,一杯毒酒,結束了平妃的性命。
胤祚此時剛巧和康熙一起吃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一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雖然他早就知道了,平妃大約就是如此的下場,但親自見識到這一幕,並且還是由他和四哥額娘一起做成的,就讓他心裡有些負罪感。
可能大約他的性子就是如此吧,不爽利,也不闊氣。
康熙一抬頭看見他愣在那裡,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你啊......”
那人都害你了,要康熙來說簡直是罪該萬死,如果不是想著給赫舍裡家和太子一個體麵,並且顧及到皇後胞妹不能過於羞辱,康熙絕不會隻這麼簡單的賜她一杯毒酒。
德妃還懷著孕,康熙就讓她早早的回去休息。
胤禛是自己提出離開的,他說今日疲憊,想要自己一個人靜靜。
胤禌太小,平日裡都要睡午覺的,今日早就困了,宜妃便抱著他回去了,看樣子回去之後也要興師動眾的給胤禌好好的調理調理身體。
隻有胤祚。
康熙很是發愁:“你說,你怎麼就這麼招人恨呢?”
這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天天不是中毒就是被射傷的。
康熙最近也累,先是祖母去世,接著又是過年,現在又出了平妃下毒的事情,整個人精神不好,連眼下都有了幾份青黑。
這對於一直精力旺盛,即使晚上隻睡兩個多時辰就起來也很清醒的他是很少見的。
這種累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心靈的疲憊。
他下午還在書房裡接見了索額圖以及平妃的阿瑪,幾人不知道談了些什麼,胤祚在旁邊的小廳裡聽不清楚,隻隱隱約約聽到了一個男人的哭腔,還有著誰磕頭的聲音。
太子也來了一次,但卻隻是來認錯的,說自己想著平妃是他的長輩,所以平日對他太過容忍,以至於出了這樣的事情。
然後康熙又是敲打又是寬慰,最後才把人送走。
胤祚看著都覺得挺累。
太子的笑容也有些疲倦的意思,很顯然,無論擅不擅長,沒有人會喜歡這些勞什子的事情。
胤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招人恨,實際上他感覺他自己平時挺與人為善的,按理說他也沒得罪過平妃,到現在胤祚都不知道平妃到底是為什麼要給他下毒。
康熙實在是沒精力再應對一次這樣的事情了,於是在想了一會兒之後當即拍板:“你搬回乾清宮住吧。”
在眼皮子底下放著不行,那就放到眼珠子上。
他倒要看看有哪個膽大包天的,敢把手伸到他的乾清宮裡來。
胤祚剛才還在發呆,想著忌口是忌三個月還是多久來著,此時聽到了康熙的話,簡直要嚇了一跳:“您說什麼呢?”
什麼叫回到乾清宮裡住啊,他在乾清宮住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才三歲。
就這都被人好一陣嘀咕。
現在他要是再住,那可更不得了了,估計明天就得傳‘皇上有想要另立太子的想法’,說他這次中毒就是想要把太子和赫舍裡家拉下馬了。
康熙卻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乾清宮和你阿哥所挨的近,朕也能監督你早睡早起。”
還能時不時的把孩子叫到麵前看看。
康熙覺得可能是因為太皇太後剛走的原因,他最近總是覺得有些孤獨孤單,哪怕周圍都是宮人,卻也覺得空落落的。
他上午忙碌,要上朝,接見大臣,批閱折子,但下午就空些。
剛好胤祚下午也不上課,反正他平時也不出門,窩在他的小屋裡,看話本或者畫畫。
還不如來陪陪他。
胤祚拖長音啊了一聲:“可是,兒子現在都大了,哪有誰家的孩子八歲了還和阿瑪住在一起的。”
最主要的是在阿哥所裡,他是老大,他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乾什麼就乾什麼,也沒人攔他。
但是來到了乾清宮,他要是吃些太醫不讓吃的東西可瞞不過他皇阿瑪,稍有動靜就得被訓斥一頓,胤祚可不想這樣。
康熙哪能不知道,這是他的借口,畢竟胤祚從小也不和他住一個屋,乾清宮那麼多房間呢,所以很直接的拆穿道:“你就是覺得在朕這裡不能搞東搞西——你是不是偷偷吃辣椒了?”
胤祚心虛了一下:“沒,平時我吃飯都不讓他們放辣椒的。”
康熙卻起了疑心:“說實話......你要是不承認,朕稍會兒就派人去查。”
胤祚更心虛了:“就吃了一點!油膩的東西也沒吃很多!隻不過兒臣還在長身體,偶爾會吃那麼兩口而已!”
而且自從太皇太後賓天之後,他就一口都沒吃過了好嗎。
但康熙看著他心虛的十分明顯的表情,哪裡會信他的話,挑了下眉就派人去問了。
這一查哪還能瞞得住,康熙一看就吹胡子瞪眼睛的:“好啊你!朕不過是幾天沒過問——你看看你上個月都吃的什麼東西?!”
鍋包肉,糖醋裡脊,油炸蘑菇,水煮肉片,水煮魚!
甚至就連紅燜羊肉都能算得上清淡的了!
胤祚眼見事情敗露,小聲的嚷嚷:“兒子長身體呢。”
他就是喜歡吃肉嘛。
所以這幾天的戒葷腥他其實過的還挺難的。
四哥看著倒是很習慣,畢竟他平日也甚少使用葷腥,多是吃素。
而且這樣的日子還得過兩個半月,飲酒的話得等到一年之後。
胤祚倒沒什麼不滿,畢竟現在就是這個規矩,隻是覺得有些難熬。
康熙卻在翻看了幾頁之後,看了心煩,把手中的條子往旁邊一扔,徹底堅決了下來:“你今晚就給朕搬過來。”
胤祚張了張口,很想說現在他根本吃不了葷腥,但卻又怕讓他阿瑪傷心,隻能無力的辯駁:“兒子怕打擾您休息,我鬨騰。”
但康熙畢竟是□□的大家長,說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不是不知道這樣會讓有心人多想,但最近實在是壓的他喘不過來氣,他想要和自己親近的親人待著緩解一下心情,難道還有錯嗎?
他會考慮到一些政治的方麵,但卻不會被此綁架,畢竟現在的他早就不是十幾年前被鼇拜壓製住的少年了,此時的他是個在朝堂上說一不二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