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在康熙那裡住了幾個月就搬回來了,畢竟他也的確大了,也不能一直久住。
隻是養成習慣了,下午沒事的時候就會去康熙那裡轉一轉,反正他的房間還給他留著,他的東西也沒人敢動。
胤祚回到阿哥所之後,隻是不適應了幾天,接著就感覺——自由真爽啊!
又可以想什麼時候睡就什麼時候睡,想乾嘛就乾嘛了!
倒是太子一哥,不知道從皇阿瑪那裡聽了什麼,說若是心情壓抑的話,可以邀請他一起去共住幾天。
胤祚聽了就連連拒絕。
拜托,毓慶宮誒,那是隻有太子能住的地方。
他無緣無故的住進去不會讓彆人多想嗎?
有的時候胤祚都感覺自己和他們比起來,自己才像是那個古人。
他們也太大膽了吧。
太子一哥當時還慘兮兮的說,隻是兄長想要邀請弟弟去府上小住一段時間。
嗯……如果這個兄長不是太子,如果要去住的地方不是毓慶宮的話,他可能會答應的。
怎麼,把他當心理疏導師了嗎。
一個一個覺得壓力大的時候就來薅他的羊毛。
胤祚一邊想著一邊吃完了早飯,著急忙慌的收拾完東西走出阿哥所,還不忘吩咐秋夜:“大嫂肯定要保胎,你就收拾些我沒用過的珍稀藥材送過去就行,也彆挑那些太少見的,就人參靈芝燕窩之類的補品。”
他這裡的好東西一時之間可不是誰都能湊得出來的,胤祚敢保證,即使太醫院裡現在也沒多少根百年人參。
所以他這裡說的珍稀不是品種,是年份。
畢竟藥材嘛,都是講究一個時間,時間越久越值錢。
要是平時胤祚給出去,可能還會覺得有點心痛,會想著在大阿哥身上另外撈一筆回來。
但是大嫂對他挺好的,因為離得近,所以平日吃的什麼的也會都給他送一份,偶爾碰見了還會和他打招呼,也會聽他抱怨大阿哥的事情。
人參而已,送就送吧。
胤祚來到尚書房,就看到裡麵一片攤睡的場景。
這也是每次過完年過完節的常態了,畢竟他們平日睡的都早,但每次過年過節都要熬到很晚,有時候一晚上睡得還不夠六個小時,第一天早起肯定就沒精神。
更何況,像是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他們都是喝了酒的。
可不就更困。
三阿哥勉強還坐的板直,隻是眼睛時不時的會猛眨一下,像是差點睡著一樣。
五阿哥直接放棄了抵抗,麵前擋著一本打開的書,自己躲在後麵呼呼大睡,他的伴讀和哈哈珠子看著周圍替他放風,務必等夫子一來就叫醒他。
七阿哥和八阿哥倒還好,隻是麵上多了幾分疲憊,腰看著似乎也沒往日那麼挺直。
九阿哥和十阿哥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兩個睡的簡直都要打呼嚕了,一看就是昨天晚上鬨到了很晚。
隻有擁有上一輩子豐富經驗,早早喝了醒酒湯,泡了腳睡覺的四阿哥,以及同樣被四阿哥拎回來的胤祚看上去還很精神。
胤祚突然就多了一點躺贏的心態。
雖然他昨天晚上被催著睡覺的時候也有點不情願吧,但是現在就很爽,眼睛也不酸,腦袋也很清醒。
胤祚坐到了座位上。
和碩和新津雖然住在宮外,但一向來的比他要早的多,此時已經溫習完了昨日的功課,開始預習今天夫子要教授的內容了。
胤祚把書掏了出來,他還沒有忘記自己昨日想到的事情。
外語啊外語。
他連說帶比劃的,把他準備接下來向皇阿瑪提議要培養一些外交人才的事情同新津和和碩說了出來,接著便兩眼放光的問向新津:“怎麼樣,你有沒有興趣?”
對於陪伴了自己兩年多的小夥伴,胤祚一點也不藏私,甚至把自己對於職業規劃的分析都同他說了出來。
“你彆看現在沒有這個職業,但是他日後必定需要很多人,而且如果你現在開始學,你就是第一批人,升職也好升的多。”
起碼要比正統走官場要快一些。
新津本就比胤祚大三歲,今年已經十一了,聽到胤祚的話後有些微愣,像是沒有想到一大早就聽到這樣的消息。
事實上新津最近的確也在煩惱這方麵,因為他的年紀是三人中最大的一個,這也代表著他離娶妻生子已經不遠了。
可他到現在還沒有確定自己到底要通過哪種方式去發展。
他的身份可以走科舉的路子,隻是他的學問雖好,卻沒有好到拔尖的地步,最多能中個舉人。
隻是考功名需要等三年,即使他下一年就開始準備八股文,等他考完估計都要十六歲了。
可新津家裡的確需要有一個人撐起來,他也不甘心三年考到舉人之後去做一個□□品的小官。
舉人在普通人看著覺得很不錯了,但是在跟著胤祚幾年的新津眼裡就差了點意思。
另一條道路則是由六阿哥幫他推薦,這樣就可以讓他參加到六部裡,從助手之類的工作做起。
可是六部的人員變動實在非常緩慢,不是說你有能力就能上的,而是得有空缺才行。
若是剛巧你上邊的那個位置十幾年都沒有變動,那你可能要熬個十幾年才能上去。
但若是要讓他什麼都不管不顧去當個侍衛,新津想他是不願的。
所以他一邊又覺得自己卑劣,高不成低不就,沒有那麼高的能力,沒有那麼高的人脈,卻又因為跟在六阿哥身邊那麼多年,忘記了自己的本分。
認為自己也可以同那些世家子弟一較高下。
可是他隻是一個家境不好的包衣奴才,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可以依仗的東西。
而眼下六阿哥卻給他提供了另外一條道路。
“如果你真要學,那前期肯定是得吃點苦的。”六阿哥把所有的利弊都同它分析清楚,卻又好像生怕他拒絕一樣,又加了一句,“但是也不會吃很多苦,畢竟新津你學東西那麼快,學這些肯定也很輕鬆。”
新津笑了,他又怎麼會怕吃苦呢。
他怕的是吃了苦卻還不能出人頭地。
“六阿哥所言,我已俱都明白了。”少年透徹的眼眸閃了閃,波光粼粼的,仿佛下一秒便會有淚水浸出一樣。
但卻仍是沒有。
“六阿哥能給我這個機會……您能把我惦記著給我安排路子……”
新津平時最會花言巧語,時常哄的胤祚眉開眼笑的。
但此時他卻任何修飾的話都說不出來,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第一天來到這個學堂時的樣子。
他眨了下眼,驅散了眸中的濕意:“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不僅要學還要學的又快又好,甚至新津在聽到之後就不滿足於自己隻學一種外語。
一種怎麼能夠呢,六阿哥喜歡那些西洋玩意,還說日後必定少不了和他們的接觸,更避免不了打交道。
他多學幾種,六阿哥到時就不用再去找其他人來與那些洋人們溝通。
和碩穿的厚厚的,乖乖的坐在最內側,聽著兩人的談話,麵上的表情也沒什麼改變:“恭喜。”
胤祚和新津都知道他的性子,所以此時一人笑著推了一下他的肩,一人調侃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我們有什麼不滿呢。”
三人談話的聲音一直都很小,甚至連坐在他們後麵的九阿哥十阿哥都沒吵醒,胤禛隻是往這邊關注了一眼,見他們有分寸,之後就沒再理會了。
下午放學之後,胤祚就扯著胤禛開始寫折子了。
他一向是這樣,有的時候很懶,有的時候又很雷厲風行,想到的事情立刻就要去做。
胤禛已經寫了那麼多年的折子,也看了那麼多年的折子,對這自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胤祚寫了具體的內容之後,被他抄寫一遍,加以修改潤色。
就是一本讓康熙都隻能挑出來小毛病的折子。
這也是胤禛故意的,他可以輕易控製自己寫折子的完整度。
他知道這幾日康熙的心情不好,若是還像兩年前一樣留很多漏洞來等康熙填補,那麼心情不好的康熙可能就會把他們臭罵一頓。
胤祚不知道,他甚至隻覺得他四哥寫折子好,卻說不出來,好在哪裡。
胤禛把毛筆放下了,神色淡淡的,似乎並不引以為傲:“你也該開始練習練習了。”
不說這一世,他上一世也差不多是在胤祚這個年紀就開始試著仿寫折字的格式。
考慮怎麼樣才能讓行文流暢,既委婉,又能準確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還能引用古典,化為自己的語言,達到讓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之效。
胤祚在學習上向來不敢同他的學霸四哥頂嘴。
就是說前兩年他還沒看出來的話,他這兩年也看出來了。
他四哥絕對不像是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麼中庸。
胤禛見他連回都不回,便當即拍板:“先從練字開始吧,你如今的字雖然清秀,卻少了些屬於自己的特點和風骨。”
字是最重要的,內容在這個時代反而是其次的。
胤祚真是不想答應,但又怕自己不答應,四哥之後日日督促。
所以隻能含糊的把這個話題扯過去:“……我們先去找皇阿瑪吧。”
先把折子交上去再說,到時候四哥肯定會參與到這件事情裡來,到時候說不定就會忘記讓他練字的事情呢。
胤禛活了那麼多年,都活成老油條老妖怪了,他頭都不用回,就知道胤祚打的是什麼算盤。
他嗤笑一聲,沒有拆穿,但這一聲卻讓胤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完了完了,他怎麼感覺他四哥這一聲像是對他的嘲笑呢。
就好像是他拖延時間是在做無用功一樣。
不是他說,他四哥也太有那種小說裡反派boss的感覺了吧。
太有氣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