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巧胤禔沒有說儘興,於是把糕點塞到了嘴裡,就攬著胤禩的肩膀向自己的馬車走去:“小八,大哥跟你說啊,你小侄女她……”
一炷香後……
脾氣好的不得了的八阿哥麵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他仿佛知道了六哥為什麼會氣到踹椅子的原因了。
他嘗試離開:“大哥,隊伍是不是要出發了,要不然我先——”
胤禔往外麵看了一眼,點了下頭:“是要出發了。”
就在八阿哥欣喜的時候,胤禔卻向外麵招呼道:“等會兒來點人的時候就同他們說八阿哥在我這裡。”
接著又轉頭,呲著個大牙:“這樣就放心了吧,來,我們繼續聊。”
胤禩:“……”
*
把大阿哥趕走之後,胤祚窩在被窩裡懷裡抱著一個湯婆子,半睡半醒著。
中間他感覺到秋夜上來了,但是因為秋夜見他在睡覺,沒有發出聲音,自己靜靜的拉開馬車上的小幾坐到了那裡,胤祚就沒睜眼。
這一覺就睡到了中午停下來休息吃飯的時候。
他睡得飽飽的,下了馬車,本打算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結果就看到胤禟騎著他給他的自行車一溜煙的過去了。
也是,官道又長又平坦,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適合騎自行車了。
旁邊有不少八旗子弟都看著,他們能被選上來一同南巡,就說明不是酒囊飯袋,像是這樣的人一般都沒時間去街上閒逛,更是沒見過那自行車。
他們沒敢問阿哥,旁邊幾位見過的同伴就開始給沒見過的同伴解釋了起來。
胤禟本就是個愛炫耀的性子,見旁邊的人議論紛紛,頓時騎得更起勁了。
這次出行,康熙還是把能帶的阿哥們都帶上了。
十阿哥和十一阿哥之間年齡有個斷層,十一阿哥的身體又不好,所以幾乎可以窺見,之後十一阿哥估計得七八歲才能出現在南巡的隊伍裡。
而不像九阿哥十阿哥一樣,從五歲開始就跟著康熙亂跑了。
康熙也下來了,馬車即使再舒服也是坐著和躺著的,幾個小時之後還是要下來走一走。
“喲,這不是我們六阿哥嗎?竟然醒了?”他笑著指著胤祚,和旁邊的太子說著話,“這還是朕見到的第一個沒出發就累趴在床上的人。”
梁九功給他說的時候,旁邊還有另外一個大臣,康熙當時覺得自己的臉都紅了一下。
他嬌養兒子是嬌養兒子,但是這種事情讓外人聽著總覺得不太好。
畢竟他們滿族人都喜歡身強力壯,魁梧健康的巴圖魯。
小六之後還要相福晉呢。
幸好太子也在,一張口就給他圓了回來,說是昨夜小六收拾的太晚,可能過於疲憊,便在車上歇歇了一下。
胤祚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撇了撇嘴,抱著自己的湯婆子,裹緊了披風,慢慢的走了過去:“也沒人規定不能在馬車上睡覺啊。”
他上一輩子暈車的時候,他哥哥都恨不得他在車上倒頭就睡呢。
說來也奇怪,他明明上輩子暈車暈的不得了,這一輩子的馬車比汽車要晃多了,他卻不怎麼暈車。
胤祚也不知道是速度的原因,還是在馬車裡他看不到外麵景色的原因,還是馬車空氣比較流通,沒有汽車裡那種汽車味道的原因。
康熙也隻是調侃一句,看胤祚自己走了過來,便先是摸了一下他的臉,見的確不涼後點了點頭:“你今年倒比往年好些,沒發過熱。”
隻是中間有幾天止不住的咳嗽,喝了幾天的藥,又讓人熬了梨湯之後就好了。
胤祚甩了下頭,讓自己清醒一點:“兒子今年這身上的衣服就沒薄過,這還能病,那真是活不起了。”
康熙剛才還溫柔的手啪了一下就打到了他的腦袋上:“又給朕胡咧咧。”
太子看著胤祚痛的呲牙咧嘴的,笑著替他找補:“小六這是說他長大了,能夠照顧好自己了,也不像幾年前一樣愛俏不穿厚衣服了。”
胤祚看著胤禎感覺小孩子見風長,太子看著胤祚又何嘗不是呢?
三年前那個會因為穿厚衣服不好看,即使在祭祖的時候也堅持不披披風的孩子,終究還是知道保暖更為重要。
他大了一些,高了不少,隻是心卻沒有變過,還像是那年除夕時一樣。
對人澄澈透明,從來不屑有什麼害人的心思。
胤祚連連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嘿呀,還是太子二哥會說話。
“陪朕去那邊走走。”康熙指著不遠處的小樹。
前幾日剛下過雪,那樹林裡也有著不少積雪,但這樣看去卻彆有一番不同的感覺。
胤祚見旁邊這兩人身子挺拔,穿的貼身又暖和,再看了看自己,裹得跟個球一樣。
他有點沉默。
等等,讓他想想暖寶寶是怎麼做的來著。
這沒對比的時候他怎麼沒覺得自己那麼像個熊啊。
康熙不知道胤祚的想法,他今日看上去心情實在很不錯,對著滿地的落雪,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吟出了一首詩。
胤祚雖然自己不會作詩,但是畢竟也上了這幾年的學,他聽還是能聽明白的,連忙鼓掌道:“好,好詩。”
康熙都不知道該樂還是該生氣了,一下子就從剛才的意境裡被拉了出來,隻得嫌棄道:“真是沒風采。”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這裡給他表演了胸口碎大石一樣。
太子很顯然就是康熙認為有風采的人,不僅誇獎誇的引經據典,讓人心裡格外舒坦,還自己也當場吟詩一首,作為陪襯。
胤祚一點也沒有被康熙打擊到,繼續鼓掌:“好,也是好詩。”
康熙和太子都被他逗笑了,在宮裡這麼些年,哪裡遇到過這樣的小東西。
胤祚不僅自己鼓掌,還想拉著梁九功一起鼓掌:“梁公公,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兩首是好詩?”
梁九功哪敢說不是,手裡抱著扶塵,連忙彎腰:“那自然是。”
胤祚便看了看他的手。
梁九功心領神會,也跟著胤祚一起鼓起掌來。
康熙都覺得丟臉:“你自己也沒風采,還想讓人家也跟著你一起沒風采。”
胤祚卻很理直氣壯:“我這是最直接的喜愛。”
反正讓他吟詩誇獎他是誇不出來的,如果他皇阿瑪願意聽一下他那平仄不齊還不押韻的詩,他倒也不介意。
康熙表示你可彆汙染我的耳朵了,去搓你的雪球去吧。
胤祚就去搓雪球了。
他不是自己搓的,畢竟他剛才還說自己現在穿的都厚了,太子也說他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了,他又怎麼會在這冰天雪地裡麵去玩雪。
這不是自打臉嗎,不僅打他自己的臉,還打太子的臉。
胤祚是讓小太監戴上手套搓的。
他倒也沒想乾啥,他就想堆個雪人,宮裡的雪沒有這裡的厚,胤祚在過年的時候也讓人堆了個雪人,但總是覺得沒儘興。
“阿哥,這小步子就是我們裡麵最擅長堆雪人的一個了。”
胤祚看著被找來的小太監,臉埋在披風裡哈了口氣,接著又在自己的身上摸了個荷包:“堆的好了,有賞。”
小太監平日裡哪有過這樣出頭的機會,眼睛都亮了:“阿哥您等著,奴才這就給您堆個瞧瞧。”
胤祚平日裡堆雪人腦袋的時候都要先緊緊的攥一個小球,之後再往外麵滾,而且滾了好久,那雪人腦袋都不圓。
結果這小太監手法看著也沒什麼稀奇的,也隻是團了一個球而已,但它無論從哪個方向開始滾,那雪人腦袋都隻是被滾得越來越圓,越來越蓬鬆,看上去就像是一顆圓圓滾滾的大湯圓一樣。
胤祚看了個稀奇,他覺得生活真是處處都有人才。
要是放在後世,這小太監,冬天光直播都得不少賞,畢竟有喜歡看修馬蹄子的,有喜歡看洗地毯的,當然也有看喜歡堆雪球的。
“你這雪球怎麼堆得這麼圓?”
他忍不住想要看看能不能打聽出來一點訣竅,之後回去在溫憲麵前也露一手。
溫憲越長大就越不好騙了,小的時候他無論說什麼都信,結果現在他說了之後,溫憲的第一個反應卻總是遲疑。
好吧,他承認他之前逗孩子逗的是有點多,但是也不用這樣防備吧。
胤祚不說這輩子,就單論上輩子,他也二十多歲了。
和自家幾個智多近妖的哥哥沒法比,但對著比他還小兩歲的妹妹,他自然就是當女兒看的。
所以在溫憲問他雷是從哪裡來的,他就說雷是天上有一隻雷魚,它渾身帶電,遊到哪裡哪裡就會打雷。
問他水是從哪裡來的,他就說水是天上的水龍哭的時候掉的眼淚。
問他雪是從哪裡來的,他就說這是天上有仙男,他們平時都用雪來織衣服,一年一換,每到過年的時候,剩下的雪就會被他們拋灑下來。
騙的孩子一愣一愣的。
他倒也不是沒想自己解釋一下,結果這不是在他解釋之前,他皇阿瑪剛好來了嗎?
皇阿瑪來了之後,自然就問他們兩人剛才在聊什麼,胤祚還沒攔一下,溫憲就都講了出來。
然後就被拆穿了。
胤祚簡直都想要歎氣,早知如此他就不給皇阿瑪兌換那本十萬個為什麼了。
這次他要是能學會,他可得好好的露一手。
爭取再把溫憲心目中的好哥哥形象給樹立起來。
他滿心期待的聽著小太監的回話,結果卻見這小太監撓了撓頭後,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奴才母親,在奴才小的時候是做饅頭的。”
他幫他母親搓饅頭,搓的可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