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遺打起精神,簡單收拾完自己的東西,然後把桓旭堯留下的衣物用具和那輛“海天青”懸浮跑車,來了個打包大甩賣。
這半年來桓旭堯做銷售賺了些,但桓旭堯生活上並不是個精打細算的節儉人,再加上銷售這行也講究外在體麵,有了錢就都用來和星遺吃吃喝喝、添置家電用物衣服什麼的,沒存下什麼錢,日常穿的戴的倒都是名牌。
那些東西如果掛在星網上一件件零賣,帝國人口遍布星際幾千億,耐心等待些時日,總有需要它們的人,是可以賣出不錯價錢的。
但星遺明天的機票,很顯然等不了這麼久,再說那些東西堆在他麵前,看著就傷心。
桓旭堯對他斷的乾淨利落,他哭過難受過,現在一點兒都不願意留著屬於桓旭堯的物件。
那小子毫不留情甩了他,他還黏黏糊糊舊情不斷,未免顯得太難看。
於是星遺就聯係了一個上門收廢舊家電物品的公司,把桓旭堯的東西,包括這半年裡兩人添置的家電家具等大件兒,以一到三折的價格,就都給處理了。
他也考慮過把有些私人物品打包郵寄給桓旭堯,比如那輛價值比較高的“海天青”跑車,但那小子都回桓家了,以桓家的潑天富貴肯定不缺這些,這樣做就過於矯情。
說不準還會讓桓旭堯的家人和新歡認為,他在試圖用這些東西喚起桓旭堯的舊情,想要挽回。
反正那些人的眼裡,自己這個殘廢從頭到腳都配不上出身高門、擁有大好前途的桓旭堯,一直是自己在勾引他唆使他,緊緊扒住他不肯放手。
收拾完東西,緊接著第二天早上,星遺拎著自己的小行李箱搭乘飛艇,經過兩日一夜的飛行來到尚京機場。
他離開尚京的時候,兜裡隻揣了幾千塊,就拎著這個小行李箱子;現在半年後回來了,仍舊拎著它。
不同的是,那時候有桓旭堯在身邊,他整個人純粹而熱切,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夢想。
而現在他孤零零獨自歸來,帶著破碎的感情和涼透了的一顆心。
既是抵達了尚京,星遺目前唯一可以回去的地方就是原宅。
原隋的住宅是一座位於尚京城青曄區的中型彆墅,地段寸土寸金,光有錢還不一定能住上,能夠在這裡居住的一般都屬於特權階級,周邊環境青翠蔥籠鳥語花香,綠化安保都做得非常好。
原宅自然也是配有車的,車的本身價值在這豪門香車遍地走的尚京不算什麼,畢竟連帝國皇族的根都在這片地界兒。但掛在車頭那一水兒888的京字特A號牌照,已足以收獲大片讚歎和羨豔眼球。
不過,星遺從小到大就沒沾過這方麵的光。
記得他開始上幼兒園的時候,將軍說不讓他在同學中搞特殊化,都是由機器保姆開車送他出彆墅區,然後自己背個書包走過一條街,搭乘幼兒園的巴士。
一直到小學四年級。
將軍回來休假的期間,忽然有一天在飯桌上對他說——
“我開車送你去學校吧。”
星遺有些詫異,不過他還是拒絕了將軍。
坐將軍開的車……總覺得氣氛會很嚴肅不自在,再說他習慣了乘坐巴士去學校。
最重要的是,他那時候已經認清自己的位置處境,不想給將軍增加額外的麻煩和負擔。
後來星遺也沒坐過這輛車出現在人前。
然而現在,這輛鋼琴烤漆黑色、車頭懸著888京字特A號牌的懸浮飛車,就停在機場外,頂著來往人群驚歎目光,等著接星遺。
星遺當然認得這輛車,也不覺得這是個巧合,於是拎著小箱子,內心有些忐忑的走到車門前。
這半年來將軍都在前線奔波,沒聽說回尚京的消息,應該是不知道他和桓旭堯私奔的事兒才對。
桓家雖然一直反對他和桓旭堯戀愛,卻根本不會把這種“私奔醜聞”捅出去鬨得天下皆知,反而會掖著藏著避人耳目。否則的話,以桓家的財勢,也不會在半年後才找到他倆。
一方麵是避免得罪軍方背景的原隋,另一方麵桓家在尚京名流圈也要臉麵。
再者他和桓旭堯隻是兩個高中畢業生,一不是明星二不是名人,造不成什麼社會影響,也沒有記者媒體會下力氣扒他倆的這點事兒。
車門如黑色鷹翼般朝上打開,露出裡麵的駕駛者,原來是阿珠,星遺的機器保姆。
阿珠是十八年前出廠的機器人,外型比較古舊,有著四條手臂和一顆圓圓的金屬頭顱,臉上綴著一對黑紐扣般的眼睛,沒有其它五官,看上去憨態可掬。
不過,阿珠外表雖舊,內裡的零件和智能芯片卻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升級,所以她外表不夠新潮漂亮,其實卻是非常能乾的,半點不輸現在流行的人型仿真機器保姆。
保持現在的外觀,也不過是因為她把星遺從小帶大,星遺對她古舊的外觀有了感情,一直不願意換新。
沒有看見將軍,星遺終於鬆口氣,坐進副駕駛座,開口詢問:“阿珠,你怎麼來了?”
“我感應到你的終端定位,這兩天在高空往尚京機場方向移動。”阿珠接過星遺手裡的箱子,合攏車門,打開自動駕駛台,聲音是好聽的女音,略帶著生硬機械感,“就知道你正在乘飛艇回家,所以查了對應航班的時間過來接。”
“阿珠你又升級係統了吧,我記得以前沒這功能。”星遺沒有懷疑,給自己係上安全帶。
黑色懸浮車行駛的非常平穩,行駛過程中幾乎沒有聲音,很快就抵達了原宅。
原宅仍舊和星遺半年前離開時沒有兩樣,彆墅前的草皮花樹修剪得整整齊齊,白色花崗石徹成的拱門和台階被打掃到一塵不染。
星遺不在的日子裡,阿珠仍然每天都在認真執行她的日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