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倆一個月工資多少錢,能不能搬出去租房住?”張茵提議道。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她最怕便是這種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人,第一她怕疼,第二她不會打架,跟人打起來隻有吃虧的份兒。
張茵上輩子是爸媽的老閨女,哪挨過打。
葉晉上輩子也沒挨過,他爸雖然是個嚴父,可他的意外出生導致了爸媽的下崗,所以他剛滿月時,爸媽就離開家鄉外出務工了,他跟著爺爺奶奶一起長大,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從未挨過打。
後來父母做起了小生意,從小有資產到著名企業家,忙的腳不沾地,年長他十歲的親哥也慢慢長成了霸道總裁的模樣,歸國精英、著名賽車手、投資小能手,是圈子裡交口稱讚的富二代。
而他則是圈子裡最平平無奇的富二代,普通的學曆(國內非重點一本),普通的愛好(種菜、釣魚、下棋),普通的職業(上二歇五的英語口語培訓老師),也就是俗稱的鹹魚富二代,沒野心,也沒實力,躺在分紅和租金上逍遙。
葉晉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他有青梅竹馬的摯愛,有疼愛他的爺爺奶奶,有嚴厲大方的父母,有少言寡語但很有責任感的大哥,有錢有閒,可真是一點兒都不想穿越,醒過來之後他都不敢想象家裡人發現他和茵茵不在了會怎麼樣,更不敢跟茵茵提。
他剛剛隻和茵茵說了自己的情況,還沒來得及介紹茵茵現在的境況。
“這輩子咱們還是青梅竹馬,初中畢業認識,不過不是鄰居了。”
茵茵的娘家生活在京郊的一個小村子裡,家裡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因為學習成績好,被城裡的中學破格錄取,也因此和原身做了初中同學,後來原身考上了高中,茵茵的學習成績更好,已經達到中專的錄取分數線了,但卻因為家庭原因輟學,回鄉照顧家裡,平時和村裡人一樣下地乾活掙工分,冬天農閒時,偷偷把炒好的花生、攤好的煎餅挑到城裡的鴿子市裡賣,賺些辛苦錢補貼家用。
曾是同學的兩個人就是在鴿子市裡重逢的,那時候原身已經畢業做了軋鋼廠的學徒工,而原本品學兼優的女同學卻紮著破舊的頭巾,挑著重重的擔子。
兩個人的愛情和婚姻並不被雙方家庭接受,男方家庭嫌棄女方沒工作、沒城市戶口,女方家庭嫌棄男方彩禮給的低,兩個人結婚都不同程度的得罪了父母。
小兩口的現狀是隻有男方有工作、有城市戶口,放在後世,城市戶口隻是和教育、醫療、養老掛鉤,但是在這個年代裡,城市戶口就代表了口糧,有戶口的人才有固定的供應糧。
張茵是深度的愛好者,年代文從前也看了不少,比接收了記憶的葉晉更能接受和理解這個時代。
“所以咱們倆一個月能拿到的錢隻有27塊5,也隻有一個人的供應糧。”張茵總結道,“27塊5在這個年代也不算少了,工資低,物價也低,隻要咱們省著點花,應該能撐得過去。”
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都如此,旁人能過,她們應該也能過。
葉晉嘴裡發苦,這日子沒有茵茵想象的那麼容易撐過去,不說旁的,光是吃食就很難熬,每人每個月供應的肉隻有半斤、食用油隻有三兩,彆說無肉不歡的茵茵了,就是他這個喜歡吃素的人都受不了。
困難很多,但希望也有。
“我現在是一級鉗工,所以工資隻有27塊5,但廠裡每年都會進行考核定級,二級鉗工31塊5,三級就是37塊5,像我……現在的爸,7級鉗工,工資足足80多塊呢,上升空間還是很大的。”
張茵連連點頭,她也不會閒著,根據她從前看過的那些年代文,搞錢的途徑就那麼幾種:
偷偷做生意,太不安全。
進廠當工人,需要等待機會。
寫文章投稿,她還真沒什麼信心,畢竟在學生時代她的作文成績就挺一般的,上輩子最能拿得出手的是她二十多年的舞蹈功底,可這年頭借她十個膽她也不敢把這吃飯的家夥使出來,萬一被當成敵特,哭都沒地方哭去。
那就隻剩下糊火柴盒了,雖然賺的少,但沒風險。
哪怕兩口子的經濟收入不多,也動搖不了張茵想要搬出去的決心:“如果要搬出去住,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老兩口偏心,一家人已經鬨開了,正好可以借機離開,而且我們的情況特殊,最好還是跟他們分開,哪怕日子苦點,也比心驚膽戰的生活要強。”
她雖然喜歡看年代文,喜歡看主角打臉極品的情節,但這並不代表她喜歡麵對極品親人,更不會喜歡麻煩,而且這地方實在是太小了,她和葉晉的生活習慣肯定和原來那小兩口不同,繼續和公婆住在一起難免會被察覺。
搬家的事兒,葉晉也讚同,雖然多了一筆開銷,讓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但確實能躲過很多麻煩,起碼這工作是真不能丟,能把原身這麼老實人都逼急了,可見這個年代工作的重要性。
而且如今已經夠受欺負的了,若是他連工作都沒了,那就真隻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兒了。
“我儘快找房子搬出去,這幾天儘量少跟他們起衝突,少接觸。”葉晉主要是怕今天打架的事情再發生一次,就算老爺子不出手,他們小兩口加起來也打不過那娘仨,“我去打盆水進來,洗洗臉咱們去衛生室。”
讓醫生好好看看,彆留下什麼後遺症。
“ 彆,不用洗臉,咱們就這樣出去,讓大家好好看看我們有多慘,越慘越容易搬家。”以張茵從裡學到的經驗來說,該賣慘的時候就要賣慘,尤其是在這個極其看重名聲的年代,賣慘就等同於是在控製輿論,是一種公關手段,可以規避掉很多麻煩。
葉晉欲言又止,他媳婦兒可是個要麵子的人。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麵子在認識的人麵前才重要,在這兒我隻認識你一個。”
她沒有原身的記憶,周圍誰也不認識,穿越帶來的荒謬感還未消散,她一點兒都不怕在這個地方丟臉。
兩個人的手緊緊牽著,從前他們是親密無間的夫妻,如今是在這個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依靠,互相給對方勇氣和希望。
葉大媽正在清掃院子,值日牌今天掛在她家,輪到她家打掃公共區域的衛生了,頂著腦門上的抓痕和院裡頭那些人看好戲的眼神,越想越氣。
她不是不知道讓出工作對老二來說很難接受,但這是最好的法子,老二沒了工作家裡頭能養著,還能等街道辦理安排工作,老二是高中生,弄份工作比老三、老四容易多了。
如果老二不把工作讓出來,那老四就隻能下鄉了,去人生地不熟的農村種地乾活,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來,被人欺負了家裡都幫不上忙,
哪個兒子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麼能忍心讓小兒子下鄉做知青呢。
葉大媽正憤憤不平呢,抬眼就看見老二兩口子手拉著手掀開棉布簾從屋裡走出來,這小狐狸精,大白天就黏著她兒子膩歪,也不怕被鄰居們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