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1 / 2)

在戚斐所知的曆史之中, 用少數的兵力守住了城池,硬生生地逼退了十倍、甚至百倍於己的敵人的戰役, 並不在少數。東漢末年的合淝之戰, 張遼以七千守軍, 守城大半個月, 將孫權傾國而出的十萬兵馬攔在了城外。南北朝的玉璧之戰,西魏韋孝寬以不足一萬的兵力, 迎戰前來攻城的二十萬東魏兵馬。五十幾天的時間裡,東魏皇帝又是命人挖地道,又是起土山,推戰車, 用儘一切辦法, 死了七萬士兵, 也撬不開一個破口。

和這些真正的大戰相比,涿丹與羯人之間的這次戰役,從敵我雙方的士兵總數上看, 就要小上好幾個規模。

但戚斐知道, 這一場守城戰,隻是試水而已, 並不是歸墟之戰的開幕。因為歸墟之戰是羯人與東嶽妖族勾結,一起進犯北昭。到時候,敵人的殺傷力就不止現在的水平了, 將從單純的物理攻擊了過渡到物理魔法混合攻擊。

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到了那個時候, 北昭朝廷將會派出崇天閣的弟子,讓他們分流到每一個戰場之中,協助對抗羯人與東嶽的聯合軍隊。

所以,前世的薛策,雖然隻是拜入了一個修道宗派,並沒有主動摻和到朝廷權謀的紛爭之中,最終,也還是上了歸墟之戰的戰場,還在那幾年裡,與二皇子一派結下了怨。

因為沒有詳細大綱,戚斐以前是猜不到薛策為什麼會和二皇子一派不和的。但現在,看到二皇子的走狗孟子源的那副德性,她覺得自己隱約能猜到前世是個什麼情況了——和孟子源這種卑鄙無能、罔顧人命的小人在同一個戰場上共事,真的分分鐘會被氣死。

而且,上一世的薛策,應該比死過一次的他,要更加烈性。爆發衝突,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係統:“因為這是宿主你來到這個世界後,見到的第一個戰場,即是所謂的【初陣】。所以難度設置和規模設置,都會偏簡單一些。”

戚斐:“這麼人性化?不錯。”

……

羯人的兵馬在涿丹城下列陣的那一日,遼闊的北疆,黑雲漫天,壓城欲摧。凜冽的寒風席卷過了枯黃的草原,白鹽般細微而鋒利的小雪刮得人臉生疼。城樓上的旌旗,在狂風中獵獵舞動,仿佛下一秒,那支旗杆就會不堪風力的摧折,猝然崩斷,被卷飛到天外去。

涿丹城前,灑滿了絆馬釘,挖有兩道深廣的壕溝。城樓高聳而厚重,頂上有三層樓閣。除非越過兩道壕溝,否則,弓箭手是很難將箭射上來的。

當然,隻要上城樓,所有人都還是必須穿上鎧甲。

城樓的石欄後,一個個盾牌之後,密集而有序地排布著弓兵。在他們的後方,每隔二十米,便是一輛巨大的投石車。屋中,滾燙的火油在大鍋裡沸騰。人人嚴陣以待,屏息凝神,盯著遠方。

韓生蕤作為主指揮,站在了可以眺望遠方的二樓,身邊站著獨子韓彥,何勇等數名隊長,以及薛策。

孟子源那貪生怕死的家夥,居然連城樓也不敢上來,現在就躲在了內城的太守府裡等候消息。

韓生蕤凝重地看著遠方:“羯人的兵馬變多了。”

和探子信報所寫的內容不同,如今集結在遠方的羯人士兵,黑壓壓一片,絕對不止兩千個人。

何勇說:“難怪甸吉進攻的時間,比我們預計的推遲了幾天,估計是想等左賢王增援的兵馬來到,再一舉衝破我們的防線。”

當人密集到了某種程度的時候,缺乏一定的經驗的話,是很難看出總數來的。

韓彥皺起眉:“那他現在豈不是有一萬二千人?”這樣一來,敵我雙方的人數,豈不就是從勢均力敵變成了十倍之差了?

薛策掃視過羯人的方塊:“不,大約是七千人。”

通過敵方的兵陣來估計人數的眼力,得在沙場上曆練過的人才會有。七千騎兵馬,正好也是何勇內心估算出來的羯人數目。

何勇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薛策,心裡好奇他的經驗是哪裡來的,但又知道,現在不是聊閒話的時候,隻好暫時忍下了詢問的衝動。

韓彥的臉色有些蒼白:“那也比原本預計的多了兩倍有餘。”

何勇說:“小公子莫慌,涿丹能守住。”

待天空徹底亮起來時,羯人的兵馬方陣之中,開始傳出了“咚”、“咚”的沉重的擂鼓聲。他們列著隊,一邊整齊地朝這邊突進,一邊吼著聽不懂的羯語口號,宛如一道漆黑的潮水,從地平線上朝這邊翻滾而來。那種壓抑和震撼的感覺,足以讓膽怯之人足心震顫、難以站穩。在那漆黑的浪潮中,為首的甸吉猛地抽出了雪亮的長刀,怒吼:“殺!!!”

在震天的馬蹄聲與嘶吼聲中,騎兵們如同湧動的蝗蟲,大叫著衝向了城樓,仿佛即將要吞沒平原上的這座孤島。

城樓號角聲起,何勇也赤紅著眼,大吼:“弓箭手!放箭!!!”

迅疾如星、密集如雨的箭矢,從城樓的上方同時射出,正式拉開了這場戰役的序幕。

在城牆的內側,劃分出了一個補給的區域。不斷有士兵在上上下下,運載武器。涿丹的大夫幾乎全被集結到了這裡,準備救治傷員。因為人手不足,在這陣營裡,也出現了一些身強體壯的女人來幫忙。

戰爭一開始,韓生蕤就將韓彥打發了下來,在備戰區幫忙。戚斐給他打下手,幫忙調配人員。

戚斐穿男裝的好處這時候儘顯了出來——彆人一看她是個嬌滴滴的姑娘,一定不會讓她進入備戰區域。但現在,放行的人頂多就是在心裡嘀咕一句“這小子怎麼長得細皮嫩肉的”,卻沒有真的攔住她。

在最接近戰爭的地方,隔著一道厚重的城牆,卻依然能清晰聽見外麵的混戰聲,仿佛地上的塵埃也跟著跳動了起來,聽的人的腎上腺素狂飆,心口卜卜跳動個不停。

北昭的軍士用弓箭和投石機阻遏羯人的快馬,不斷有人中箭,痛苦大叫著摔下了馬。投石機的巨石每扔出一次,便會將好幾個人砸成肉泥。同時,提前幾天灑在羯人來路的絆馬釘,也起了很大作用,直接紮穿馬匹的蹄子,讓他們的衝殺失去了最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