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1 / 2)

係統說過, 當她的意識被短暫地送回前世時, 後世的時間就會無限趨近於靜止, 果然是沒錯的。她在前世大夢春秋,度過了半年,換算回現世,也才過了幾秒鐘。從旁觀者角度來看, 就是她前腳才墜入了那個滿是淤泥的水井裡,還沒被井底的淤泥吸到最底下,後腳就被撞見這一幕的薛策給拉上來了。

被送回房間後, 戚斐也有點受不了自己的身上又冷又臟的, 再晚也要洗一個澡。原本也在這個房間的小床上休息的薛小策, 為此臨時搬到了旁邊的小房間裡去睡。

戚斐坐進了浴桶裡,熱水升起的白色煙霧朦朧了視野, 在眼皮上蒙了一層水珠。凍僵的毛細血管慢慢地舒張,活化起來了。

戚斐背靠著浴桶, 心情有些複雜地端詳著自己的手臂內側。透明的水在嬌嫩的肌膚上形成了幾道水漣,暈成了一片淡淡的光。

這一世, 因為她這個外來者的介入,原主的命運被扭轉了, 和她命中注定的劫難——洛紅楓錯開了, 所以, 身上自然也不會留下當過小白鼠的後遺症了。

然而, 兩世對比, 改變了的隻是軟性劇情。在這一世, 洛家莊底下的那條連洛紅楓本人也不知情的密道,一定也還是存在的——可以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的救命法寶,沒道理回到後世就用不了了。

並且,這座山莊裡藏著的秘密,一定也和上輩子如出一轍。沒有了原主,洛家莊照樣可以用彆的人來試毒、試藥。

一想到就在此時此刻,那條密道的右側岔路所通向的石頭密室裡,就正有幾個倒黴的人正在生不如死地被試毒、試藥……戚斐就覺得不寒而栗,撫摸了一下自己光滑的手臂,大有一種“逃過一劫”的劫後餘生感。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濕潤的水蒸氣,將裸露在水麵上的肩膀往熱水下沉去,才安心了點兒。

這時,係統的聲音姍姍來遲地響了起來:“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線劇情——前世部分1/3。【太監值】變動,實時總值:6000。”

在之前的半年時間內,象征進度條的【太監值】一直沒有任何變化。戚斐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設定了。原來是階段性清算的,而且,半年就減掉了四位數!這實在是意外之喜了。

隻是,係統的話裡,有一個詞引起了戚斐的注意:“……三分之一?係統,你可彆告訴我,這種套娃式穿越一共有三次,之後還要再來兩次啊!”

係統:“正是如此。”

戚斐:“……臥槽,什麼時候?!”

係統:“近期是不會跳轉到前世的,請宿主放心呢。”

戚斐急得猛地一拍水麵,拍出了數朵水花:“不不不不不,我問的是,剩餘的那兩次,你會把我送回前世的什麼階段?”

原主一生的脈絡,簡單地梳理一下,就是:在洛家莊長大→遇到幼年薛策→分離→十年之後,嫁給薛策→陷害薛策→結局不明。

所謂套娃式穿越,是為了回去填補那些不可或缺、一旦坑了就會導致主線崩盤的劇情的。按照這個標準,原主和薛策相遇之前的部分,既不重要也沒必要,可以pass了。那就隻剩下了“十年後嫁給薛策”和“陷害薛策”這兩個極其慘烈、且不可描述的部分了……

戚斐眼角猛抽:“係統,剩餘的那兩次……不會都是要穿到前世的後期去的吧?”

係統:“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呢。”

戚斐:“……”

“呢”你個大頭鬼啊!(=益=)

冤冤相報何時了,如果她真的要穿回去虐薛策,到最後,還不是要被他反虐回來?還不如乾脆地給她一個痛快算了。

更何況,一想到薛策1.0給她暖手的場景,還有他磕磕巴巴、卻一臉認真地說過的“會聽你的話”、“我照顧你”之類的話……她怎麼可能忍心去虐這個小可愛?

係統:“為了慶祝宿主通過1/3的考驗,現為宿主發放通關獎勵:特殊功能【連心】。”

戚斐琢磨了一下,沒明白這東西有什麼卵用:“連心?這是什麼東西?”

係統:“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呢。”

戚斐:“……”

她現在嚴重懷疑,和自己綁定的不是什麼高智能係統,而是一台複讀機。

忽然回想起了什麼,戚斐正色道:“對了,我現在人也回來了,有兩個問題還是沒有答案。第一,你說過,那個水井之所以會成為套娃式穿越的劇情的觸發點,是有它的原因的。所以那個井和我究竟有什麼關係?第二,薛策被我送走的時候是十歲多,拜入崇天閣是十二歲,中間空出來了接近兩年的時間,是發生了什麼事,耽擱了他嗎?”

問完了這兩個問題後,戚斐已經有了一種預感,係統這個坑貨是不是又要說那句話了……

係統:“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呢。”

戚斐:“……”擦,果然又是這句話!

橫豎都問不出任何東西來,想揍係統也沒個實體,還是省口氣暖暖肚子吧。

不過,就算沒有劇透,戚斐也還是品出了一點不對勁的東西來——築基宜早不宜遲,沒道理人到了崇天閣一年多還不拜師。所以,在前世,薛策1.0離開了洛家莊之後,一定遇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才會導致他延遲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拜入了季天沅的門下。

某種直覺告訴戚斐,弄清楚這段時間內,薛策1.0那小屁孩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對她很重要。

隻可惜她回來得太快了。要是晚個一兩天,就可以問問高子明當時是什麼情況了。

熱水慢慢轉涼,戚斐才從浴桶裡爬了出來,將衣裳穿上,脫力地癱在了床上。

才放空地倒了下去不久,房門就被推開了。薛策端著藥,走了進來。

房間不大,故而一進來,他一眼就看見了癱在床上的她。

她的頭發散著,兩腮被熱水蒸得嫣紅,在他進來前,似乎是在放空地盯著床帳的某處發呆,手腳朝上,大剌剌地攤成了大字型。兩隻泡得白裡透粉的腳丫也露在了被子外麵,連襪子也沒穿。

沒有一點的貴小姐儀態,甚至還沒有普通的姑娘矜持。

而且,不久前才說自己冷,要蓋多張被子,轉頭就掉進了枯井裡。現在不冷了,就開始作死,穿著那麼薄的衣服,被子也不蓋……

薛策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在她兩隻晃來晃去的腳上停了停。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皺,冷哼了一聲。

一聽見動靜,躺在床上的戚斐微微抬起了頭。和薛策對上視線,她的目光就微微閃爍了一下——明明薛策也沒說什麼,可她卻仿佛有些心虛,立即就坐了起來,兩隻膝蓋緊緊地並在了一起,手則放在了膝蓋上,乖得像個小孩子。

這個動作定了不到幾秒鐘,她終於覺得腳丫子露在外麵有些冷了,乾脆拉過被子,蓋住了下半身,連同那兩隻嫩生生的腳丫也收起來了。

薛策收回了目光,將手裡的那碗藥放到了床頭櫃上。戚斐自覺地接了過來,小口小口地嘬著。

以前還會為了喝藥而直皺眉頭。現在才發現,她捧著的這種藥和前世喝的那些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如果不是生過一場大病,體驗過當一個重病病人的生活,人們永遠不會明白有一副健康的身體是多麼珍貴的事。

喝完了藥,戚斐忙不迭將碗放下,拾起了旁邊碟子上的一顆蜜餞塞入了嘴裡,衝淡了舌頭上的苦味。

這些事兒都完了之後,秋後算賬終於開始了。

“你大半夜的跑去後山做什麼?”薛策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椅子上,盯著她,語氣相當不悅:“我不是說了,讓你在房間裡等著的麼?”

“我看你去了這麼久,都沒回來,以為你迷路了,或者需要什麼幫忙,所以才出去找你的。”戚斐瞟了一眼他還沒來得及換掉的衣服上,那塊被自己蹭上去的泥漬,開始推卸責任了:“誰會知道那口井這麼不結實,踩一踩就會塌啊。”

薛策嗤了一聲:“即使我真的需要幫忙,你覺得你幫得了我嗎?”

大男子主義,直男,聊天終結者……戚斐一瞬間在腦海裡冒出了一堆形容詞,不爽地嘀咕:“切,你暈成一條死狗的時候,還不是我把你從信陽城背出來的。”

不但如此,要是讓薛策知道,他連怎麼用筷子都是她教的。甚至連他本身,也是她寫出來的人,嚇都嚇死他。

換了是以前,她再怎麼不爽,最多就在心裡吐槽幾句,鮮少當麵頂嘴。因為那時的她,覺得薛策是不可冒犯的。但是,套娃式穿越了一次後,她看過了薛策小時候的樣子。十歲的薛策曾經可以被她提溜在手裡搓圓按扁,被她完全壓製,對她言聽計從……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年時間。現在,雙方的強弱關係再次對調,回到了原位。戚斐一時之間,根本切換不回之前的受氣小媳婦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