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2 / 2)

她嘀咕的聲音是很小的,但是,薛策似乎還是聽清了,濃眉一下子就擰了起來:“你說什麼?”

看吧,耳朵也跟狗一樣靈。戚斐心想。表麵則低眉順眼:“我什麼也沒說啊,你聽錯了吧。”

薛策氣結:“你……”

又來了。她又露出了那種一看就很虛偽的對他假意逢迎的樣子了。

表麵是乖巧又服軟,內心卻不知藏了多少的腹誹和小九九。他仿佛永遠無法接觸到她真實的想法和真實的態度。這讓他有些不爽,卻又找不出可以指摘的地方。

薛策的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口吻變得有些嚴肅:“你知道那口枯井底下全都是淤泥嗎?如果我不是恰好看見了你掉下去,你現在可能就……”後麵的話他意識到有些不好,硬生生地收住了。

戚斐歪了歪頭,清亮的眸子看著他:“你擔心我會死在裡麵嗎?”

薛策微微一僵,迎著她那雙帶著探究的眸子,仿佛有些狼狽,聲音有些生硬說:“我隻是不想有人給我惹麻煩。薛小策一個八歲的小孩,都知道生病的時候不能亂走,更不要靠近那種地方,你……你就非要給我添亂嗎?”

最後的那句話,是他想不到結語詞,硬是憋出來的。話才說出口,他就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有點重了。可若是改口,又顯得有些前後不一,沒麵子,隻好抿緊了嘴。

原來薛策教訓她,是因為不想被她麻煩。戚斐說不清為什麼有些失望,不過,這也的確符合薛策2.0的心理。

她相信,在自己摔下井的時候,薛策拉她上來的一瞬間的緊張,是發自內心、絕非作偽的。但是,如果她就這樣死了,他也不見得會難過多久。

這一生因為她的表現,還有她之前“舍己為人”的舉動,彼此的關係升入了“蜜月期”。甚至連她自己也被這些泡沫迷惑了,忘記了這些泡沫下,橫梗著血淋淋的刀鋒——這才是他們這段關係的現實。好在,薛策的這些話,給了她一棒槌讓她醒神了,讓她快速地區分開了1.0和2.0。

其實薛策說的話也是對的。若不是有係統的提示,她一個正常人,肯定是不會因為好奇心而靠近那麼危險的地方的。戚斐調整好了心態,這次沒有再口是心非,而是看著仿佛有些欲言又止的薛策,說道:“我明白了。我道歉,我保證之後無論要做什麼都會先和你商量一下,不會再給你添亂了。”

這樣說了之後,在她這裡,事情就算是揭過去了。

準備躺下休息前,戚斐想起了一件事她有些在意的事,決定試探一下:“對了,薛策,你以前是不是來過洛家莊啊?”

她之前是沒有懷疑過薛策的記憶的。但是,依照薛策1.0在洛家莊住了半年的事實,他對這個地方、對洛紅楓,肯定有著難以磨滅的壞印象。

而在涉及前世的事——尤其是與原主有關的問題上,薛策並不是一個擅長隱藏情緒的人。好幾次,她都能感覺到他的暴躁和不自然。

但是。在今生進入洛家莊之後,薛策對這個地方,表現出來的厭惡感,仿佛更多來自於“前妻在這裡長大”的這個原因。對洛紅楓本人,卻似乎沒有太直接的厭惡感。

簡直,就像是選擇性地忘記了,小時候見過的洛紅楓的惡行。

薛策背對著她,五指微微捏緊了,沒有回頭:“為什麼這麼問?”

“也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你好像對這個地方挺熟悉的,你是真的沒有來過這裡嗎?”

“……沒有。是你的錯覺。”

戚斐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忘了,還是不想提。看樣子也問不下去了。見夜已深,她就縮回被窩裡了。

睡了沒一會兒,她就發現,剛才通過泡熱水澡而暖和起來的手腳,又一次變冷了——看來那隻是暫時性的溫暖而已。喝了藥身體是比剛才暖和了,手腳卻沒什麼改善,估計這就是解毒的副作用吧。

薛策還待在這個房間裡,就坐在案幾前,背對著她,在燭光下看信——那封鎮北侯給他的信。

戚斐在被窩裡搓著手,忍了一會兒,仍是很冷,忍不住道:“薛策,我覺得有點冷。”

薛策驚訝地回頭:“什麼?”

“身上不冷,是手腳有點冷。”

薛策將信件收了起來,在床邊坐下,視線掃過她身上厚厚的兩張被子:“兩張被子還不夠嗎?要不要喝點熱水?”

戚斐:“……”

她真的搞不懂,當年聽到她手冷還會主動上來給她捂手的、這麼可愛貼心的一個小屁孩,為什麼長大後,會變成一個一點兒也不解風情、隻會說“多喝熱水”的直男?

戚斐越想就越覺得,自己之所以會這麼慘,身體忽冷忽熱的,還不是因為給這人擋了幾根毒針,結果他連1.0的一半都比不上。乾脆就破罐子破摔了:“你,你就不能幫我暖一暖嗎?”

薛策不可置信,瞪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要你給我暖暖手和腳。”戚斐說完,就用兩條腿卷著被子,不客氣地往他硬邦邦的大腿上一擱:“先謝謝你咯。”

睡覺之前,戚斐為了保暖,是穿著襪子的,現在還隔了被子。況且所謂的暖手暖腳,也不是摩擦生熱,所以她這個舉動,倒是沒有撩騷的含義。

“……”薛策道:“拿下去。”

“不拿。我冷,蓋被子沒用的。”

戚斐說完,就被子蒙頭了。

薛策想將她的腿推回去,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腳趾。隔著那層襪子,薛策微微一怔,發現她的腳上,是真的沒有一絲暖意,凍得跟冰棍兒似的。怪不得會睡不著了。

想起這個女人曾經把他害成什麼樣子,他就覺得自己沒必要對她好。因為她睡不著,就為她暖手暖腳,就是匪夷所思。但歸根結底,她之所以會這麼難受,也是由於為他擋了羯人刺客的暗器。

所以,在這段時間內,他似乎應該對她更好一些。

薛策的心裡閃過了這個念頭。

最終,還是遂了她的願。

等戚斐睡著之後,薛策靜悄悄地出了房間,打算去旁邊的房間裡看看薛小策的情況。順便,一個人待一待。

他覺得自己真的需要一點時間,去好好地縷清一下思路。

——關於身邊的這個女人,越來越不像他記憶中的那個和他成了親的貴小姐的原因。

夜闌人靜,天明前夕,人人都在沉眠的時刻。他正值蓬勃青年期,即使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了,也未被疲勞擊垮。在即將踏入薛小策的房間時,他敏銳的耳力,忽然捕捉到了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嗚嗚的低微哭聲,有些愕然。

夜半三更有女人在哭,乍聽起來,是一個恐怖故事的開頭。但薛策從不畏懼這些東西,辨彆出了那聲音距離他們的房間不過一牆之隔,在原地停了停,便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拐過了圍牆,就看見了階梯下麵,坐著三個仆婦模樣的女人。

有影子,不是什麼亂七八糟或是裝神弄鬼的東西。

中間的那個仆婦一直在低聲哭泣,兩邊的則在安慰她,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來了。

聽大意,似乎是中間的仆婦的丈夫早逝後,她將唯一的兒子送到了她的弟弟身邊,學做生意。沒料到,她的兒子好的不學壞的學,沒學到什麼做生意的本事,反倒跟著自己的舅舅染了一身戒不掉的賭癮,在外麵欠了一屁股的債。前幾天,在被人追趕的時候,不小心摔下河淹死了。

“唉,你弟就是個賭徒,在一開始,就不該讓你兒子跟著他啊!”另一個仆婦痛惜道:“所以,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還真沒錯!”

“不不不,應該說,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多好的一個孩子啊,要不是跟了他舅舅,也不會變成這麼一個混賬小子,更不會丟了命啊。”另一旁的仆婦也說:“你兒子要是和好人朝夕相處了,肯定能學好的。變壞了,可不就是因為他周圍都是壞人,久而久之,他不就被帶壞了,變成和那些人一樣的貨色了嘛!”

薛策:“……”

聽到這裡,他的心裡,一個糾結和迷惑了許久的疑惑之處,仿佛突然之間,豁然開朗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